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在线阅读:www.biqi.me   导演是禽兽(高干VS娱乐圈)   作者:萨赖   导演,请捧红我吧(修改)   男人不少见,但这样标致的男人真是太难见。   他很有点俊,也很有点媚。   生就一双浪漫的桃花眼,眼自带笑,见谁都是一副暧昧多情的模样。   打扮七分简约,三分艳。发色浅金,三七分界,七分浪于眼前,遮去半边俊脸,三分勾于耳后,侧脸轮廓一览无疑。身穿一件立领的红色风衣,颜色极艳,衬得他更加的白,叫旁人都无故黑了大截。   红衣似血,苏妹似只扑血的文,直勾勾盯在他身上,移不开眼睛。   “小姐,看够了没有?请帮我结一下帐。”   男人喊了三遍,才把她的魂儿召回来。   “啊……对不起……哦,好的,我帮您结账。”   他买的都是甜品,足足装满十个小袋。 “先生,总共是508元。” “好的,刷卡。” 他把卡递给她。   伸手之时,苏妹看到他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碧绿的和田玉戒。   玉石硕大,上有熠熠流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结账完毕,他拿了甜品走人,走前还不忘对苏妹浅浅一笑。   苏妹又愣了半饷,才记起要事,眼见他就快跨出店门,急忙报上一串数字,“80,60,88……”   这是她的三围。比腰包还鼓一些。   男人停下,但并未转身。   他知道那串数字是什么,但并不确定女人的意图。   苏妹四下看了看,其他店员都已经出去就餐了,只有她在值中班。时机正好。 她丢开面子,咬了咬牙,准备豁出去,在他身后大声说,“导演,请捧红我吧!”   音量很大,很有底气的样子,但当男人回头看向她时,她却有些漏了气,“我是说……我想演你的电影,可以吗?”   男人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目光柔软暧昧,仿佛一眼就将她□裸看光。   细看来,苏妹也算是个标志的美人。   她高挑,肤白,虽不施脂粉,但眉目浓艳,极有种复古的风情。只是仍是块刚出土的璞玉,未经雕琢,不免有些粗糙,从着装到气质,都有些土气,生生掩盖了她的美。   但是,如果能稍加雕饰,演个古装美人,倒是极好的。   目光再移向她的胸部。   胸型也好,丰满,圆润,只是制服有些不合身,稍显小了一些。   是她故意改小的,为更显自己的凹凸有致,好勾住男人的目光。   但当这视线真落在她身上时,她心口却紧张地跳个不停。   事出意外,胸前一颗扣子没缝扎实,心口紧张一崩,便把扣子崩落下来。   制服裂开一道缝,窥见一道又软又深的沟。   她措手不及地把胸掩上,脸上火辣辣地烧。   男人打趣地笑了,说,“Virgin不适合演我的电影。”   Virgin?英文词?什么意思?苏妹将自己高中三年所学的英文单词在脑海里翻了个遍,才反应过来,脸更红了。   眼睛这么利,真不愧是情/色片导演。   “诶,你怎么知道?”   “都写在你脸上呢。”   原来不是他的眼太深,而是她太浅,什么身份,什么斤两全写在了脸上。   男人又转身走了。   苏妹一急,便追出去。   “请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一定会认真学习,而且能演得很好!”   她在他身后九十度鞠躬,态度太恳切。   男人又回头,还是规劝,“这条路不好走,不是有点儿姿色就能吃这口饭的……倒不如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人生……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店员,但是也许日后可以成为一个甜点师或者开一家自己的甜品店……这样的人生不是更切实际么?”   又提了提手中的甜点,报以一笑,说,“你的甜点我非常喜欢,我会经常光临的。”   可她仍锲而不舍,说,“我想演你的电影并非是为了出名或者为了虚荣,只是为了保自己的命。我要赚钱!我欠高利贷很多钱,要是在这六年之内还不上的话,我就会被人杀死的!请你救救我吧!”   男人却执意见死不救。   “你和我素昧平生,我为什么一定要救你?再则,即使我答应了你,你能保证,在这六年之内,你就一定能赚到你所需要的那笔钱么?有多少姿色比你好得多的小配角殚精竭虑,在屏幕上露了几次脸以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了的?有多少三流的小演员现在还过着比平民都不如的生活?而且三级片终究不是主流,能否在大陆顺利上映都是个问题……”   他眼中含笑,嘴上却见血。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苏妹不是不知道,但除了这条路,她没有别的路可走。   “如果你的话,如果你愿意捧我的话,我就一定会红的!因为我相信你会成为中国最有名的情/色艺术片导演,只要是你愿意捧的女星,就没有一个不会红!”   “即使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我非得选你?你有什么?你能回报给我什么?”   这话将苏妹问住。   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如今一条小命都悬在刀尖上。   “既然你决心这么坚定的话,我也不过多为难你,你懂圈内的潜在规则就成了。”他半开玩笑。   “潜在规则?”   苏妹不明白,她对娱乐圈一点都不了解,连如今当红的女明星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男人笑欢了,说,“还真是个天真的Virgin,潜规则就是‘送钱’的规则,你想让导演捧红你,总得贿赂一下,拿出点诚意来吧。”   苏妹不知还有这么种规则,她要有这贿赂的钱,还卖身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钱……正是因为没钱才想演你的电影赚钱的……但是只要你愿意捧我,我肯定会为你创造很多价值的。”   “呐,如果没‘潜’的话就只好从小配角一步一步爬起了。”   他这么说是答应了?苏妹心头一阵惊喜。   “你答应了?”   男人拿出一张名片给她。   “星期五下午两点来片场找我,在帝都商务会所四楼。”   她吃下一粒定心丸。   可奇怪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时,心头竟然还噗通噗通地跳。   她掂着那张名片,翻看了几遍,名片上的名字叫“花洛”,英文名是“Stan”。   其实苏妹和花洛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在六年前就见过一次。   也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那会是他主动抛的橄榄枝,但是苏妹没有接受。   她当时只知道脱光了衣服演三/级片会让人瞧不起,却不知道脱掉的衣服还是可以一件件再穿回来的。   而丢掉的命,却再也捡不回来了。   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才明白,这世上最可贵不过是“命”,最可靠不过是“钱”,钱能救命。   而女人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脱”。   可惜原先她那么不开窍,所以注定没钱。   因为没钱,她死过一次。   她不是没存过一点私房钱,高中毕业后三年,朝九晚五地工作,存下三万四千元的嫁妆,却全给了那个爱赌博的败家弟弟还高利贷。   高利贷是吸血的鬼,不停地利滚利,她就是把自己当成牛马用,一天兼上三份差,也还不上这笔钱。   还不上钱,便只得拿命抵。   命不够,还赔上自己的贞操。   她死时赤身裸体,血肉模糊,跟屠宰场那些被剁碎的鸡鸭无异。实在是惨绝人寰。   但生命是难喻的。   上天如此厚待,竟然又令她重活了过来。而且越活越回去,又回到了六年前。   也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又碰到生命里的这个“老贵人”。   她知道不出两年,他就会成为中国最有名的情/色片导演。而且但凡是他愿意捧的女明星,没有一个不会红。   红了,自然就有钱赚,有了钱,还怕还不上高利贷?   无非就是脱脱衣,但被导演“脱衣”总比被黑社会轮/奸扒皮要来得舒服多了。   所以她决意豁出去了,毛遂自荐,不成名便成仁。   第一次强X戏   星期五下午,苏妹向店长请了假,连衣服都没换,灰头土脸,风尘仆仆地就去了片场。   会所四楼已经被剧组承包了。   苏妹被工作人员挡在片场外。   幸好她有花导的“金牌令箭“,她向工作人员出示名片,说,“是你们导演叫我来的。”   工作人员的目光暧昧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说,“是群众演员吧?花导还在包厢拍戏,我去通报一下,你等着。”   过了一会,他又出来,说,“你的戏份还没到,先在片场外等,别走远了,待会我会叫你的。”   “哦,好的。”   苏妹便忐忑不安地等在片场外头。   大约在场外等了一个半小时后,工作人员来喊她。   “喂,轮到你了。去302号包厢。”   “好的。”   她跟随工作人员去了包厢。   一路上,心里头似揣着十七八只兔子一样,蹦个不停。   推开302号包厢大门。她看到花洛。   虽然灯光幽暗,但他那一身红风衣和一身白皮膏还是分外扎眼。   他正在给男演员说戏,手头一本剧本,一叠甜品,嘴就没停过。   除了花洛外,包厢里还有一名摄影师,一名灯光师和一个男演员。   苏妹一到,目光齐刷刷盯向她。   她虽然裹得严实,但在一群男人的眼皮底下,仍像被□地扒光了似的。   她站在门口,扭捏着拽着衣角,杵了半饷。   正忙碌着的大导演回头对她柔柔一笑,说,“很高兴再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没钱‘潜’贿赂,至少会给我带些甜品来呢。”   苏妹愣了一下,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这点人情世故都不通。   尴尬地道歉,“啊,抱歉,出来得太匆忙,忘了带了,我下次……下次给你带来。”   “下次?你可真有自信,就一定保证能有下次啊?”   没有下一次,也就没有下条命了,怎么能没有下次?   她挺起胸,说,“我保证。”   “那好,进来拍戏吧。”   他的笑容令苏妹陡然平静很多。   这男人的脸太具欺骗性,即使是一头猪,被他扫过一眼,也会觉得他目生怜惜之意,芳心一动,就死得情愿了。   这样的脸,杀猪都不用刀宰了。更何况是扒女人的衣服。   苏妹松了松气儿,进去。   门一关,带起一阵阴风,往她心头钻去。   花洛把剧本给她,直接和她说戏。   苏妹觉得奇怪,说,“直接演么?我不用换戏服么?”   “不用了,反正演的也是一个服务员,这身制服正好。”   是个小配角。但没关系,腕儿都是从配角开始的。   苏妹认真听他说戏。   “你的戏份不多,只有一场□戏……你扮演一个送酒的服务员,端着酒走进包厢以后突然被无赖的黑社会混混拖住,拖在沙发上□……”   听到“强/奸”两字她心内又不由得一阵悸动,黑社会对她的暴行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转眼看了看旁边的那个男演员,也是一副黑社会的打扮,背心,纹身,面目狰狠。   花洛看出她的不安,安抚说,“不用担心,他是专业的演员,心中只有戏,不会有其他非分之念,你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一颗萝卜,或者一颗白菜。”   “诶,导演,这么个美人,怎么能当成是萝卜或者白菜呢?”一旁男演员说。   “啊,也是,没有这么凹凸有致的萝卜和白菜,那就当成充/气娃娃吧。”   苏妹有些分不清,他那些话是玩笑话,那些话是正经话。   不过经他们这么一调侃,她确实安心很多。   但看了看一室的男人,仍有疑虑,说,“要当着这么多人么?”   “已经清过场了,这些人是必须在场的。”花洛说,“如果实在没这点勇气的话,就别吃这口饭了。”   这是一句严肃话,给苏妹敲了一棍子。   她提了提胆,既入虎穴,就没有退路。   “好,没问题。”   花洛继续和她说戏,“当然,强/奸未遂,但你需要适当地裸/露一下上半身……可以吗?”   他凑她很近,唇齿间满是糖果的甜味,甜味丝丝缕缕,似蜜一样渗入她心头。   她有些晕,即口答应,“可以的。”   “好……那么你只需要说三句台词,一句是端酒进去时说‘先生,您要的酒来了。”,第二句是混混拉着你的手把你往沙发上拖时说“先生,你想干什么?”,第三句是你被混混霸王硬上弓时说“不要,放开我,救命啊!”……记住了没有?“   苏妹努力记了几遍,成竹胸中,说,“好的,记住了。”   花洛合上剧本,说,“好,我么争取一遍过……你不要把这当成是演戏,就当成自己真的被强/奸,可以大力地反抗,情绪可以尽量OPEN一点儿,本色一点儿……必要的时候为了自保也可以野蛮一点儿,除了蛋蛋以外的地方可以随便踢,反正片场的演员都是做了人身意外保险的。”   又是玩笑。   旁边男演员一头黑线,说,“诶,导演,就算我不小心砸了你的镜子你也不用这么害我啊。”   又转头对苏妹说,“待会有得罪的地方请体谅一下哈。”   其实大家都还是很NICE的样子,只是苏妹仍感觉身在狼窝,处境有些危险。   “那好,开始吧。”   花洛一声令下,各就各位,开始拍戏——   服务员端来酒,说,“先生,您要的酒来了。”   那混混已经酩酊酣醉,光着个膀子,一脸的邋遢痴相。他看到送酒来的服务员,虽脸蛋平庸,但身材很有几分看头,胸大,腰细,虽被制服秘密包裹,但还是想象得出里头是怎样一副又软又酥的光景。   混混不禁色心大动,一把拉过正在倒酒的服务员……   至此,一切顺利。   但当混混扑身上去时,苏妹突然有些大慌失搓。   她转头瞄了一眼旁边巧笑盈盈的花洛,强迫自己镇定,告诉自己,只是在演戏。   她按剧本中说的,开始反抗,但还是加了私人情绪,使上吃奶的劲儿,又推,又抓,可还是推不开身上那“恶狼”。   “混混”的嘴在她颈上乱蹭,手在她身上乱抓,好像万千蚂蚁爬身。   她连台词都忘掉说了。   “混混”开始扒她的衣服了,撕拉一声,制服被撕裂了,犹如被撕掉一层皮。   男演员太入戏,太投入,目露凶光,嘴边流涎,和真的恶霸无异。而且她明显觉察到他底下那把儿真起了反应,顶着她的小腹,又硬又疼。   这一幕与死前的噩梦重叠,理智被吞没,苏妹要自保,要拼命。   她曲起膝盖,狠狠往他裆部一顶。   男演员一声哀嚎,拱起身子,似条被拦腰踩断的虫子。   苏妹还不泄气,又伸手够着旁边桌上的一个啤酒瓶,狠狠狠狠砸在男演员头上。   “混蛋!你去死吧!”   台词也不在剧本之内。   男演员哀呼着从她身上滚落下来,但苏妹人仍感觉眼前笼着一层挥之不散的梦魇,她凭空又挠又抓又喊,简直疯了似的。   这是什么状况?   众人完全一头雾水。   导演亲自上去安抚,但当手碰到苏妹时,她犹似被另一个禽兽沾身,不由分说,恨恨甩去一个耳光。   直到当头被淋上一杯啤酒,她才清醒过来。抬头对上导演那张花容失色的脸。   他那张俊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片红印,微微地烫,微微地肿。   白玉生暇,一场飞来横祸。   “还没成角儿呢,就开始洒狗血了?”   他连发怒都似笑着的。   苏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意外,只能语无伦次地道歉,“导演……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慌忙地拿过桌上的纸巾,想替他擦脸,以亡羊补牢。   “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花洛甩开他的手,说,“机会不是我给的,是你自己争取来的,但你现在亲手把它砸了,没有下一次了……不拍了,收工!”   他挥挥衣袖,带走一堆人马,也带走了苏妹的前途。   他们一走,苏妹也似被抽空了一般,只感觉眼前一黑,“轰”得一声,天塌下来了。   性感洋妞(修)   苏妹回家以后,这事儿越想越堵,胸口一闷,鼻子一酸,抽着纸巾哭起来。   连晚饭也没煮。   很晚,她那游手好闲的弟弟苏奇才回来。   他鼻青脸肿,身后还跟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债主”,是高利贷。   苏妹知道他准又赌博欠债了。这个瘟神,连死都要把她当成垫背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首先就是拿着扫帚教训这兔崽子。   “你这个王八蛋!你又赌?你又去赌!你才十七岁,做点什么不好,变成个赌棍!你还回来做什么?!带着那群流氓一起滚出去!最好死在外头算了!不要连累我!我跟你断绝关系!”   苏奇抱着头跑。   “姐,姐我错了!我没有赌多少,只是赌了一千而已,你别打我了,快先想想办法!”   苏妹气急攻心,简直失控,只顾拿着扫帚追着苏奇满屋子跑。   “我还能想什么办法!我连嫁妆都被你这个小兔崽子败光了,一分钱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六年后我们就会被这些流氓砍死了!干脆现在就一起死了算了!”   那些流氓冷眼看他们打闹了一阵后才办起正事。一个男人夺过苏媚手中的扫帚,将一张欠条拍在他的面前。   “喂,教训完了小兔崽子,也该还钱了吧?”   欠条上白纸黑字写着:欠款一万。   苏妹眼前一黑,差点就昏过去。这简直是张死刑判决书。   她平生没犯过什么罪啊,就被这小兔崽子给祸害了。   “什么?一万?!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说只欠一千么?怎么变成一万了?!”   真想把躲在身后的那不争气的孬种拽出来,大卸八块。   “诶,我真的就只有借了一千嘛……”   男人阴笑道,“我们做这行生意,也是讲赚头的,一天利息一千,十天不就一万了么?”   “你们吃人啊?”   那伙男人都笑起来,昏暗的灯光下,那些脸忽明忽暗,影影绰绰,真像是吃人的鬼。   “不吃人,难道吃西北风啊?”   “要么吃你也成啊。”另一个男人动歹念,把手伸向她的脸,“细看还是蛮标致的嘛,要么拿你抵债吧,陪哥几个睡一觉,就抵掉这笔钱,这价格还是很公道的吧?哈哈。”   “呸,做梦!”   苏妹啜了他一脸口水,换得男人的一个大耳刮子。她被扇倒在地上。   苏奇才有了些担当,以身护在苏妹身上。   “别打我姐,钱我会还的!”   “不说好今天还的么?钱呢?”   “今天……”   他看向苏妹,向她求救。   “我没钱!”苏妹傲慢道。   但当那些流氓目中的寒光像刀一样射来时,她软下去一截,说,“我现在身上就只有六百块……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六百块,你当我们是讨饭的啊!”   这点钱显然不够塞牙缝。   他们逼近,如泰山压顶。   苏妹完全服软,说,“可是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了……要不你们再多给我一些日子,我会还上的……”   而那不争气的兔崽子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去了,不停低声下气讨饶,就差磕头行大礼了。   真的,人穷了,志就短了。穷男人膝下也只配有屎,不配有金。   苏妹心中很寒冷。   男人伸手脱她的下巴,又色/眯眯地盯着她看了一会。   土是土了点,但撩干净脸上的灰,再抹上一层脂粉,大概还是个很明艳的美人。   他说,“那成吧,既然都已经低头求我们了,我们也不是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就再给七天时间,要是还不上……就把你先奸了,再拿去当鸡!”   高利贷吃人不吐渣,这事儿准做得出来。   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老天让她重生一回,说不定能峰回路转,绝处觅生。   “那再签一个字。”   男人重新甩出那张字条,摊在桌子上,拿出袋子中的笔,涂改了一点什么,又拿给苏妹看。   苏妹眼珠子都瞪破了。   “什么?!怎么又变成两万了?!”   “这七天的利息。”   “诶,你们怎么能这么坑人……”   跟黑社会讲道理不如和牛弹琴。   “不还也成啊,那就要你弟的一只胳膊,他当初可是把那条胳膊给押上了的。”   没有退路。   “诶,好吧。”   听到她答应,男人又立刻拽过她的一只手,拿刀子在她纸上一划,挤出一滴血,压在字条上。   似一个押,就此套住她一身。   她抽回手,搁在嘴巴里吸了吸,头很眩晕。   高利贷还是不能不给她点教训,在屋子里乱砸了一通后才离去。   原本就没几件像样值钱的东西,经这一番糟蹋,便像是震后之地,一片废墟。   她似只废墟上的蝼蚁,满目苍夷,无路可走。   不对,并非完全是死路,还有一条活路的。   她突然记起什么,在身上翻了一遍,翻出那张弄皱了的名片。   打了很多遍名片上的电话,都打不通。   她想起来,花洛很喜欢吃甜品,花洛说让她拿甜品贿赂。   她如果带着甜品登门负荆请罪,大概会有希望吧。   他不像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能孤注一掷了。   她又一语不发地去了厨房,拿了一些面粉,一些鸡蛋,牛奶,白糖……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做蛋糕。   她在甜品店里打工,是跟甜品师偷学过一些的。不确定做的是否好吃,但是至少可以一试。   家里没有烤炉,就用电饭煲吧。   苏奇觉得很奇怪,他姐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做蛋糕。   “姐,你干什么呢?饿了么?不该先收拾一下屋子么?”   “滚开!”   “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事已至此了,你再骂我,再打我也没用了啊……放心,我可以向朋友借钱去的,不会让你被他们捉去当鸡的……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赌了,我真再也不赌了,我说话算话,不然我把头搁在你那做抵押,要是下次还赌,你就毫不留情地割下来吧!”   为表决心,他将自己的头搁到案板上。   苏妹不忍心。   如今她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这个不出息的孬货了,但再孬,到底还是同根连理的,分不了。   她无奈又凄凉地长长叹了口气,把几个鸡蛋塞给他,说,“把蛋清弄出来,搅匀了,我要做点蛋糕送人去,也许……就只有他能帮忙了。”   ……   第二天一早,苏妹提了昨晚蒸好的蛋糕出门去。   临走前又记起点什么。去房间里拿了一条唯有的口红,又坐下来,撑起镜子,抹上。   这条口红是她半年前花了二十元在地毯上买的,颜色很艳俗,而且容易掉色。   但起初抹上的时候她还觉得特好看,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抹着口红去了店里的时候却遭店长一通骂。只因她跟店长口红的颜色很相似。女人总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抹过口红。   抹完口红,她又把自己扎成麻花辫的头发散下来,带了个发箍,又往镜子里仔细照了照。整个人都好像一下子明丽起来。   这才提了蛋糕,照着名片上的地址,登门去了。   找了很久才找到花洛的住址。   是一处高档的寓所。   她又在门外徘徊了一阵,才按响门铃。   门开了,不是花洛,却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洋女人。披着一身绿色的透明薄纱,内不着一物,三点隐现,十分撩人。   她好像还刚睡醒,碧眸中睡意朦胧,又性感又可爱。   身上的香味是□的味道。   在这个高挑性感的女人面前,苏妹马上自觉矮了一截。   这个女人是花洛的女朋友?还是情人?总之关系绝对不简单。她这么冒失地不请自来,是否有欠妥当?   洋妞落落大方地站在她面前,用蹩脚的中文问,“你找谁?”   “啊……我……我找花洛,花导演,他是住这儿么?”   她怕她怀疑,提起手中的袋子,说,“啊,我是送蛋糕来的,他在甜品店买了蛋糕……”   心头一阵尴尬,便扭曲了登门的初衷。   女人又怀疑地打量了她一番,回头朝屋里大声喊,“Stan,you have a visitor!(Stan,有人找你!)”   “啊,不用喊他了,我把蛋糕送到就好。”   苏妹把蛋糕交到她手上,便灰溜溜地跑人了。   离开以后又觉得后悔,送蛋糕的初衷是为了求人啊,现在人都没见到她就灰溜溜走人了。蛋糕上也没留下只字片语,他大概是谁送的都不知道,殷勤白付,真不值。   投身狼窝   又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天,苏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电话一听,竟然是花洛的声音。她很吃惊。   “苏小姐,你的蛋糕我收到了,谢谢……不过,这么一声不吭地留下礼物就走,连个名儿都没留,差点就白‘贿赂’了。”   既然连个名都没留下,他为何会知道是她?   “你怎么知道是我?”   “包装袋子是你店里的,还有据克洛伊说,是个浓眉大眼的姑娘……我初来中国,认识的浓眉大眼的姑娘可不多。”   听他声音,温柔可亲,难道已经不计前嫌了?是那蛋糕的功劳?   他既然主动打电话过来,说明她又有戏了。   心头又惊又喜。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吃蛋糕,所以我就自己做了点,送给你尝尝,做的不好……”   “确实,丑丑的样子令人很没有食欲。”   被泼冷水,她很尴尬。   “啊,因为是第一次做,虽然不好看……但是味道应该还可以……只是我小小一点心意……”   “心意?我可不知道你心里的意思,是为了表示歉意呢,还是为了贿赂?”   这匹狡猾的笑眼狼,她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干脆如实交代,“都有。反正错都已经犯了,我也很懊悔,除此外想不到其他补救的方法……这个蛋糕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做的,做砸了好多个,这个是做的最好的了……如果你愿意抛弃对外表的成见,尝尝看的话,会发现其实还不错。”   “嗯,原本是已经丢掉的了,但是没吃晚饭,肚子太饿,只好又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吃了,觉得不错……果然不能只凭一眼断定,所以就再试试吧。”   峰回路转。   她马上反应过来,问,“你是说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呐,如果你能在晚餐之前在给我送一个你现做的蛋糕过来,那就可以再争取到一次机会……我会空着肚子在家里等你的。”   电话挂断了。   苏妹简直想对着电话狠亲上一口。   她赶紧又跟店长请了假,买了更多的面粉,鸡蛋,黄油等等原料,直奔家中去。   又捣鼓了一下午,做了好几遍,才做出一个像样的蛋糕来。   走前又不忘精心装扮一番。   抹上口红,散开头发,带上发箍,穿上最好的一条碎花裙,明艳动人地提着礼“请罪”去了。   到了花洛家门口时已是晚上了。   她又在门口不安地徘徊了一会,用手抹了抹嘴上的口红,好像脱落地差不多了,便又逃出来,往嘴巴上厚厚地涂抹上一层,可惜没有镜子,她不确信是否涂地均匀工整,很没自信。   其实她并不明白自己这番装扮的目的。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装扮,这样主动登门,多少显得不正派。   她伸手按门铃,手指还未碰到门铃,门自己开了。   门缝里探出一双好看的笑眼。   “欢迎。”   花洛把她请进屋里。   笑容灿烂,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   但他脸上的掌红印还未完全消失,她更加觉得愧疚,不敢正眼直视。   花洛今晚穿着一身滑腻的红色丝绸睡袍,领口一直开到腰际,袒露出一大截光滑的皮肤,上边有一些暧昧的被啃咬过的红印。   他那么钟爱红色,像一朵花,随时不忘招蜂引蝶。   而她便是那只被招惹的蜂,蝶,或者是苍蝇。在他面前,她在怎么精心打扮,也不过一只虫。   进屋便闻到一股檀香。   苏妹觉得奇怪,这男人很时髦,但家中一色是古典的装饰。   红木家具,苏绣屏风,墙上还有很多仕女图,多是柳眉凤目,风姿绰约。在萦绕的檀雾中,恍似起舞的仙人。   仿佛是回到了古代的富家宅邸。   花洛很喜欢中国的古文化,也喜欢中国的女人。   早在SORBONNE大学念书的时候,花洛就天天埋在图书管理看中国的古文化书籍。   他还收藏了一整个房间的唐装汉服,珠钗首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   花洛这么热爱中国文化,大概也是因为他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他虽然生在法国,长在法国,但是母亲是中国人,是个了不起的资本家。   而他的父亲则是法国国会议员。   他身出名门,得天独厚。   花洛泡上咖啡,斜眼打量着目光还在四处转溜的苏妹,说,“好看么?”   “嗯,真好看,你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啊?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她指着一副很漂亮的仕女图,说,“这女人是谁?可真漂亮。”   “潘金莲。”   “那这个呢?”   “苏妲己。”   “这个……”   “尤三姐。”   苏妹听过这些女人的名字,耳濡目染,印象不好。   “诶?这些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女人啊。”   花洛笑说,“女人好不好,上了床才知道。”   苏妹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一看他也不是什么好男人。   心头局促,一时忘了来意,就想退。   “蛋糕我已经送到了,我走了。”   “既然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你不会甘愿就这么空手而归吧?”   他提醒她。   她记起,她是有求于他的。   刚想开口,花洛却又将她打断,说,“有什么事儿等吃了晚饭再说吧,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失望’。”   失望?她可不准备失望而归。   也不容她失望。   她坐下来陪花洛一起用‘餐’,晚餐就是她做的那个丑丑的蛋糕,放在一块艳丽的苏绸桌布上,显得很不搭衬。   花洛拿来一套漂亮的银制餐具,还有一罐奶油,一叠新鲜的水果丁和一些巧克力。   他把奶油均匀地涂抹在蛋糕上,又在上头随意地撒上一些巧克力,嵌上五颜六色的水果丁。   丑蛋糕马上脱胎换骨,配上醇香的热咖啡,高档的银制餐具,还有头顶浪漫摇晃的灯光,简直像是上流宴会上的甜品。   她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女人和蛋糕一样,本质都不差,无非在装扮上一绝高低。”   他意在指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那身廉价的布料,和这高档的桌布比起来都相形见拙。   她也想装扮。但装扮需要钱。   女人没钱,就没漂亮的资格。   “装扮得花钱,我没钱。”她说。   “可以让男人买单啊,你只要学会做一个坏女人就行了。”   “坏女人?”   “对,像苏妲己,潘金莲……”   “但她们的下场可不好。”   “那是在封建迂腐的古代,放在现代可未必。”   现代社会是笑贫不笑娼。有钱的妓/女比没钱的处女尊贵多了。   “我才不学她们,我要凭自己的本事……”   苏妹勺了一口新变样的蛋糕,放进嘴里,滋味很梦幻。   抬头看花洛,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呀,真好吃!不过你真小气啊,就做了这么一小个,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下次必须得做一个十公斤的蛋糕过来!”   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为甜品可爱成这样。不过他说下次?他给她下一次机会了?   这“糖衣炮弹”可真管用。   她觉得是开口借钱的机会了。刚想开口,却被花洛递来的一张纸巾塞住嘴。   “你的口红都掉了……今天有心打扮,可惜包装拙劣。”   “啊?”   她低头一看,全沾在了蛋糕上。   很尴尬,赶紧拿餐纸擦干净嘴巴。   又嫌嘴唇太素,不够动人,抑或不够勾人?她借口去补妆。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我想去方便一下。”   “那边。”花洛指了指。   她过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特别暗,她对着木雕镜抹口红,唇色红艳似血,在暗光下有点似个鬼魅。   镜中出现另一张艳丽的红唇。   她吓了一跳。   转过头去,却是花洛。   他在什么时候也抹上了口红,还是那很浓很艳的颜色。   再加一身红绸,极像是京戏里妩媚的反串青衣。   不过显然,这个男人和口红是搭调的。   她有点看呆。   他向她逼近,她心跳一下子加速,呼吸急促,后无退路。   他突然捉住她那只拿口红的手,将她手中的口红丢进垃圾桶。   她想去捡,嘴突然被堵上,前无去路。   她第一次被男人碰嘴巴,酥酥软软,好像掉进一团棉絮里,软得她几乎撑不起骨头,脑袋一昏,便听凭摆布了。   花洛再她嘴上轻轻压了一阵,离开,用手抹掉自己嘴上残余的口红。   笑说,“呐,口红要这么抹才好。”   她一时未清醒过来,感觉嘴上火辣辣的,心口也火辣辣的。   急忙转身,对镜一照。   呀,他嘴上的红,甚至全身的红似乎都落到她唇上来了。艳丽,浓稠,妖冶绽放。   “喜欢吧?没想到苏州现在还出产这种唇脂,是纯天然的植物原料,从紫草末,丁香和麝香中提炼,冬天还能防止嘴唇开裂……”   他正沾沾自得之时,却又挨上苏妹一巴掌。   “我喜欢这种口红,但是不喜欢你这种方式。”   无赖调戏   这耳光的力道并不重。   花洛也不生气。   她像只又温顺又野性的猫,因为尚且还捉摸不定,所以更引得他的兴趣。   “一个镜头都还没上呢,你就已经扇了导演两个耳光了,真没职业道德啊……我看你是根本不稀罕自己的前途吧,算我自作多情了。”   他假装不悦离开。   苏妹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自毁前程的事。   又赶紧追出去,亡羊补牢。   “对不起,导演。”   “你习惯先给人一个耳刮子,再说一声对不起么?”他好像不接受。   “不是的,只是你突然那样子……那是我的初吻,我还是第一次叫男人碰嘴唇。”   其实感觉不错,只是出乎意料。   “突然?”   花洛转头,晦疑莫测地笑,“如果我说我是蓄意的呢?”   蓄意?他想得到些什么?   “你大晚上主动登门,平白献殷勤,还精心打扮,难道不也是蓄意的么?”   他看透她。   她是蓄意,是有预谋的。   她大方承认,不想拖沓时间,“是,我是有目的的。我是来向你求助的,我需要两万块钱……高利贷来我家了,说如果一星期内不还上钱,就会把我卖去当鸡。”   “区区两万,我不是不能帮你,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她看到希望。   既要求人,便低声下气点吧。   “实在对不起!如果你愿意借我钱的话……”她闭上眼,紧抿嘴唇,说,“你想亲就亲吧。”   花洛觉得她真有趣,更想逗她。   “你这吻能值多少钱?一下两万?可真抬举自己。”   “……花先生,在中国,二十岁还留着初吻的女人并不好找。”这是她唯有的本钱,她得强势涨抬身价。   花洛脸上蛮不在乎,说,“女人的初吻分文不值,又生又涩,可能还会咬痛我的舌头……不过你其他有件东西倒刚好能够凑够两万块。”   “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她自己身上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花洛目光在她身上暧昧游走,说,“你的身体。”   他竟然打这个主意。   “这不行!有辱尊严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尊严?”他嘲笑,“你不是想当演员么?”   “是。”   “你知道演员第一课是什么么?是‘解放天性’,就是放弃自我,放弃尊严,全心投入角色,你既然打定主意了要演□片,连这点自尊都放不下,怎么在众多工作人员的面前脱光衣服,又怎么和完全不相识的男演员‘翻云覆雨’呢?”   “但那个是为了艺术,私下……私下我不能这么没脸没皮。”   花洛嘲笑得更大声,“你连命都没了,还要脸皮做什么?你以为女演员私下不拿身体贿赂导演,能有机会为了艺术‘献身’么?连圈内的这点潜规则都不明白,你怎么走这条路?”   原来那时他说的‘钱规则’就是上床的规则呀。这社会果然是笑贫不笑娼,穷人根本没资格谈尊严。   她挣扎了一番,想起高利贷的威胁,到时被千百个男人糟践,也许还会染满脏病,爱驰色衰,横尸街头。   真可怕。   她宁愿现在就只同这个男人上床。   其实也不赖,他貌美如花,家财万贯,才华横溢,前途无量……也许是很多女人都求不来的。   但仍有条件。   “……不是不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花洛突然抓住她两个胳膊,将她轻轻一丢,便丢到床上去了。   她来不及爬起,花洛便跟座山似的压下来,遮天蔽日。   她觉得快窒息了。   他浅棕色的眼睛在暗光下会变成红色,吸血鬼一样。   “你要求可真多。”   “……你捧红我我就答应。”   “你真看得起自己。”   他还在笑,好像在他眼里,她的一切都是好笑的。   “就算我愿意捧你,凭你愚钝的天资,也红不了。”他断然否定她。   “我愿意努力。没人生下来天生就是演员。”她始终不甘心。   “哦?□演员努力的‘第一关’就是在床上……你现在就努力给我看啊。”   他压在她身上,密不漏风地困住她。   一只手开始解她衣服的扣子。   冷风往领子里吹。一只笑脸的禽兽真准备吃掉她。   条件尚未谈妥,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况且男人习惯耍赖,吃干抹净后便弃之如草芥。   苏妹挣扎,“你无赖!你乱来我就喊了!”   “这屋子的隔音设备太好,再喊也是白费力气。”   他解开她两颗扣子,沟壑立现。   “……就算你得逞了我事后也会报警的。”   “主动上门让导演‘临床指导’的女明星多了,警察不管这事儿。”他有恃无恐。   他解开她一排扣子,将衣服往两边挑开,里头春光一览无疑。   可花洛突然又变卦,从一只大灰狼变回小白兔。   “呐,终于看到了,原来是这样的内衣啊,还是七十年代的古董吧。”。   她穿的是一件老款的布衣胸罩,不加海绵内垫,洗得多了,有点变形,还有点泛黄。   她原以为穿在里头无损大雅。却叫这个男人看到,并且如此耻笑。真难堪。   “喂,我穿什么胸罩关你什么事情?”   “我是你导演啊,演员的着装品味自然也需关注。”。   她原本还生气,但转念一想,喜上眉头。   “导演?你答应让我做你的演员了?”   “啊,看在你这么死皮赖脸的份上……不过,连内衣都穿不好的女人是没法演好□片中风情万种的□的……把这身衣服换了。”   花洛松开她,起身走进一个房间。一会拿了一套古装衣服来。   有一件绣花绸缎肚兜,一件沉香色水纬罗衫,一条白碾光绢挑纱裙,还有大红缎子白绫高底鞋,另外还有一个杉木雕花的梳妆盒,内有胭脂水粉,发簪首饰数件。   他把衣服给她,说,“换上。是演员的戏服,你先试装给我看。”   他总有办法诱逼她。   她接了衣服,跑去厕所换。   荡/妇   这衣服真难穿,层层叠叠,诸多繁枝细节。   她不明白为何古代女人习惯把一切化简为繁。   眉毛怎么描,胭脂怎么涂,衣服怎么穿,小脚怎么裹,礼节怎么做,都有讲究。   大概是古代女人不需劳苦工作,养尊处优,所以才有大把的时间去折腾自己。   穿了老半天,连一件肚兜也没穿上,背后的绳子总系不好。   进来一个“救兵”,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替她系绳。   “身为一个女人,连内衣都不会穿……”   “这东西这么古董,从我奶奶那辈起,就不兴穿了,穿不好很正常。”   “古董?能比你还古董么?”花洛又取笑他。   他指尖划过她脊背时她整个人都不禁一颤。   肚兜穿好了。   但前不兜胸,后不兜背,薄薄一层羞布——一点不能遮羞。   半遮半裸,更是香艳。   她的脸色和肚兜上的牡丹一样红。   花洛看得很露骨,说,“真好看。”   他真心赞美。   苏妹羞臊,把他推开,说,“你出去,剩下的我自己穿。”   “你连肚兜都穿不好,怎么穿别的?”   他给她这身衣服,大概也是为了故意刁难。好让她知难而退,求助援手——他才好施之“咸手。”   “要是把我这衣服给弄皱弄坏了,可是得陪的。”   她只好听任他。   他给他穿上剩下的外衣。   细细“服侍”,一丝不苟。   她未有享受过这等待遇,更衣用餐,都有人伺候。   穿好了衣服,他还蹲身给她换鞋。   鞋子过小,脚稍大,他便牵起她一只脚来,从自己睡袍上撕下一段红绸,缠上。   像缠古代女人的小脚。欲把它缠成三寸金莲,在他手上走。   苏妹身子仰后,双手撑着镜台,全身酥软,简直昏了头。   缠完脚,又将它穿回鞋中去。   能够穿下,但略微有些紧,走路时因卡着脚,不免有些扭捏,但却风情初显。   苏妹往镜中一照,一身古装,极衬身段,穷酸之气一扫而净。   果然,人靠衣装。   只是这头发和面容,要能再精心拾掇一番,肯定更大不一样。   正想着,花洛又呼她出去化妆。   他在桌上摆开镜子,梳子,胭脂,首饰……一应俱全,他比大家闺秀还精于打扮。   这样的男人,女人如何不爱。   化妆时苏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她不需镜子,便能从他眼里看清自己的模样。   他专业且娴熟,但仍不忘挖苦。   “这眉形可真难看啊,简直像蚯蚓一样,怪不得整日一副苦瓜脸……不会打扮的女人不能称作‘女人’,顶多是‘雌性’。”   打扮亦是有钱女人的权利。   她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足够的金钱来乔装自己,细致谨慎到无懈可击,甚至可以向妖精买下一整张画皮,来完全替代原本的面目。   苏妹已厌倦做牛做马,灰头土脸的贫穷生活。   造型完毕。花洛扶她到落地镜前端看成果。   她差点没认出镜中之人,还以为是从那些仕女画中落下来的。   “真的是我么?怎么一点不像?真神奇。”   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她沉浸其中,爱上镜中自己。   花洛那手还染着胭脂,眸中也染上胭脂,其实他也未料到,她画完妆之后竟会如此美丽,比自己的预料还高出很多。   一个活色生香的古代美人在面前,还赏那些冰冷冷的仕女图做什么。   他心上有些悸动。   来中国这一遭,踏破铁鞋,终于觅得如此佳人。   “女人果然三分天资,七分打扮,抹了胭脂,麻雀也能美成凤凰。”   “诶?那也得有个好底子吧?”   她有点儿翘尾巴。   眼睛还是没法从自己身上移开。   “……不过怎么越看越熟悉,这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看了看墙上的那副仕女图,如出一辙。   “是潘金莲啊?你就不能画个正经点的么?为什么要把我扮成潘金莲?”   “你长得最像她。”   “我哪儿像她了?她可是个荡/妇。”她十分不乐意。   “你只是欠□,要□好了,准比她还荡。”   “胡说……不行,怎么看怎么膈应,得换了。”她要换了。   花洛制止她,“要是下一出戏中演的就是潘金莲,你也得这么脱了呀?”   知他话中之意,苏妹又一阵喜。   “你答应让我演了?”   要能上戏,演个□又如何。反正情/色片里总是要脱的。   “造型暂时过关,不过演技还未曾气候,再演技还没练好之前不能让你上戏,以免砸掉我的招牌。”花洛说。   可她非科班出生,演戏一窍不通,哪里去练。   花洛考虑周到,说,“你付学费,我教你。”   “学费?我哪儿来的钱啊。”   “没钱肉抵。”他又开始欺负人。   苏妹也不知是真是假,不知他哪一句是正经话。   但是既要获得他提拔,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她一无所有,不过这一身肉。   “你要真愿意教我,让我演戏,我就依你。”   她真迎了,他却又推,说,“不过我现在对你没兴趣,现在你还半生不熟的,嚼着都磕牙。”   “那你到底让我怎么样?”她实在捉摸不透这个男人。   “呐,你现在每天都要做蛋糕送来给我吃,然后要随传随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几乎把她当成听话的奴隶。   “做蛋糕是可以,但是随传随到?我没那么多时间,我还要上班。”   “把工作辞了。”   “什么?工作辞了我喝西北风啊,你现在又不让我演戏赚钱。”   花洛拿了钱包,甩给她一张卡。   “里面有十万元零钱,密码是XXXXX,还了高利贷后还够你生活一阵子的。”   她一愣,不好意思收受。   “你借我两万还钱就行了,要不了那么多。”   “拿着。”他命令她,“其余的就当是从你日后的工资里预支的。”   她便心安理得。   接过卡,手在发抖,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钱。虽然只是薄薄一张卡片,却有千斤分量。   钱到手了,她才踏实,才安心。   “谢谢,你真是好人。”   才刚夸完,他又露出狼性面目,笑说,“啊,我这儿可不是慈善机构,只是公平交易,我押注在你身上,你别令我失望。要是做得不合格或者不够好,这笔钱我是得向你还回来的……要是还不上,我的手段可比高利贷暴虐多了。”   苏妹心头刚热和起来,又被泼冷。   “真狡猾,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人对人好,是基于索求,不过都是交易。”   他说得冷酷,但苏妹听着很有道理。   她觉得在他身上,不仅能学到演技,还能学到很多生活的哲理。   无论如何,她都不觉得他会是个坏人。   “我知道了,谢谢。我会好好学,好好演戏,然后把这钱还给你。”   刚道完谢,她又被扫地出门。   “啊,好像很晚了呢,我得睡美容觉了,你请回吧。”   “呃……好的,我换一下衣服。”她也不想呆在这条狼的身边。   “什么衣服?原来那身么?我扔了啊。”   “什么?!”苏妹火气上来,“你怎么老擅自乱动别人的东西呢?没衣服我穿什么回去?!”   “就这样回去好了,这身可比你原来那衣服名贵多了,还赚了……而且,月圆花好之夜,打扮成潘金莲走在路上是多浪漫的一回事情啊,也许能和还在卖炊饼的武大郎结成连理,活着碰上夜戏花丛的西门庆,在路边巷口来一场艳/遇……”   他兀自想入非非。   苏妹实在想哭,他就是这么爱欺负人。   “你实在混蛋!”   “是啊,明天的蛋糕别忘多加几个蛋……那么晚安了。”   他轰似的把她轰出门去了。   奸/夫淫/妇   回到家,苏媚匆匆忙忙地进自己房间,然后锁上门。   又匆匆忙忙地拿出那张银行卡,找来一块废布,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好,塞到床内侧的枕头下边。   仍觉得不安心,她拿来见到,剪开枕头套,然后将卡放进去,再用针线缝好。密不透风,她才安心。   但突然才记起,明天还要再拿出来,去银行取钱还给高利贷,真麻烦。   但她从明天起就辞职了,有大把的时间去浪费,不嫌麻烦。   她脱掉那身古装。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在衣架子上挂好,然后卸妆——   不,她一时舍不得卸下,她怕卸了妆,一下子又从仙人沦为庶人,一切不过一场黄粱梦。   她就这样戴着面具,枕着金钱睡了,一夜好眠。   梦里又出现花洛那张如玉的笑脸。   她想,她可能被蛊惑了。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还是被花洛的电话吵醒的。   她从来没有睡过晚觉。也许是因为时间多了,人就变得懒了。   花洛让她穿上潘金莲的衣服,陪他出门逛街。   苏妹虽然觉得荒唐,但不能违背他,她才刚和他达成协议,她一切听他,以获得他的提拔。   况且若真要演戏,也得顶着一身戏装,在睽睽众目之下走。就当是练习吧。   她赶紧起床,梳妆打扮。   发现睡了一夜,头发乱了,妆容还没花。也许是因为化妆品的质量太好。   幸好没花,不然她也无处补妆。她一个女人,连一件像样的化妆品都没有。   发髻松了,头发很乱。   她不会梳昨天花洛给梳的那种银丝髻,只用梳子将头发梳得又直又滑,然后在头顶扎了一个蝴蝶结。简单却俏皮。   又细细打量一番,美丽无误,便出门去了。   花洛叫她去他家门口等。   她为避过路人的视线,又打了一辆车过去。   在他家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才肯开门赴约。   苏妹见他今天换了一身风衣,是一身伯爵蓝的束腰复古风衣,他一边的金发被编织到耳后,又带一朵红花。极妖娆。   虽然好看,但对于男人带红花,苏妹还是不解。   “真是,你一个男人干嘛戴红花呀?”   “潘金莲自然得配西门庆,大宋男人都爱戴花,也爱采花。”   原来他扮的是西门庆。   苏妹一想,不对,一个潘金莲,一个西门庆,一对奸夫淫/妇,堂而皇之地上街溜达,成何体统?   “什么呀?我可不想和你做奸夫淫/妇,这样上街,岂不是人人喊打?”   “古时候人人不耻于‘偷’,觉得伤风败俗,但现在世界大同,风俗无存,年轻人的爱情观已经大不相同,觉得‘偷’来的才更刺激,所以也许潘金莲和西门庆还是当代人的偶像哩。”花洛笑说。   “偷”?她不懂爱情,一无所知。   “你没恋爱过,不懂‘偷’的浪漫……要不,改天我们也‘偷’一个试试?”他又存心调戏她。   苏妹一阵脸红。   花洛又夸她,“你这发型很好看,头发那么漂亮,就别再拧得跟麻绳似的了。”   她更加脸红。   这男人的嘴巴又毒又甜,更易叫人沦陷。   他们便出去逛街了。   花洛有一辆白色玛莎拉蒂和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在车库,但他更喜欢走路,可以优哉游哉地看风景。   要是中国还流行“轿子”这种交通工具该多好。   他故意带苏妹往闹市区走,赚足百分百的回头率。   苏妹一辈子都没吸引过这么多的目光,期间还经常有人拍照摄影,真像是看到一面稀罕的西洋镜。   苏妹很不自在,跟在花洛身后,鞋子太小,脚有些疼,故走得很慢,在一众路人的眼中却是莲步轻移,弱柳扶风,很似闺秀。   “等等我。”   花洛的腿够长,步子够大,把她远远甩在后头。   她追上去。   花洛甩出一条红绸帕,叫她捉住,然后一前一后地牵着她走。   一个西门庆,溜着一个潘金莲,像什么样子?   苏妹羞于抬头,还是越走越落后。   一会过来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   她们拿出手机记录花洛的电话号码。   他大方地告之,并且将自己的那朵红花插到一个外国妞的头上。   然后又听他们用英文絮叨了一阵。   外国妞还时不时地看她一眼,苏妹不明白她们话语中和眼神中的意思,只觉得很不自在。   等外国妞走后,苏妹追上去,问花洛,“他们说了什么?在说我么?”   “是啊,她们说你像我的丫鬟,中国古装片里的那种丫鬟。”   “什么丫鬟啊?真瞧不起人。”苏妹不悦。   花洛笑说,“丫鬟有什么不好?中国少爷身边的丫鬟可是一支最大的潜力股,也许日后会变成姨太太,甚至是大太太。”   “丫鬟始终是丫鬟。”   苏妹也始终是个丫鬟,虽换了身衣服,一朝光鲜亮丽,但脱下衣来,仍会被打回原形。   “丫鬟能否晋升成太太,凭的不是姿色,是手段。”花洛说。   “什么手段?”   “勾人的手段……狐媚之术,但凡是男人,一到床上都会乖乖就范,任何谗言便都听得。”   女人可以不美,但不能不媚。   苏妹想,也许她也应该主动勾引他。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把你当成丫鬟么?”   “我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钱人难免看人低。”苏妹又乏自信。   “不对,是看走路的位置。走在少爷身后的是丫鬟,和少爷并肩齐走的是太太,同样,走在皇帝身后的是奴婢,能和皇帝并肩齐走的才是皇后。”   女人的位置由男人左右。   看一个女人的身价,便看她的男人。   苏妹似乎懂了。   她追上去,主动挽上花洛的手,可还低着头。   花洛又说,“一个好的演员是懂得享受人们的目光和镜头的,即使身披麻袋,也自行从容,觉得自己是最美的。”   是啊,她以后是得面对众多镜头和闪光灯的,怎能这么没自信。   她抬头,大胆地迎向那些看客的目光……   她发现他们的目光多数是欣赏和艳羡的,并不坏恶意。   心头有些难喻的奇妙的虚荣感,她因此获得自信,将腰杆更挺直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话说,花导演虽然不正经,但是其实可以看出,他玩的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   人体摄影   花洛带她去了一家影楼。宫殿一样奢华精致的影楼。   影楼的老板是个娘娘腔,但他是国内一流的摄影师,尤其擅长□。也是花洛的朋友。在国外进修时认得花洛,转眼已有两年未遇。   肉麻地亲热了一番后,花洛把苏妹介绍给他。   “我这次来中国会长时间定居,因为要在中国拍戏,她是我以后的候补演员,带她来这儿,就是让她练练镜头感……因为她实在是很笨,一点没女人味,所以麻烦你这个风情万种的男人来□□他。”   海门将视线转移到苏妹身上,眼睛为之一亮,以一个专业摄影师的眼光打量,苏妹是极适合当模特的。   他立刻答应,带着苏妹去楼上摄影棚了。   花洛则坐在贵宾室里看杂志,吃甜点。   一到摄影棚,海门就想扒苏妹的衣服。   苏妹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洁,愤愤地骂他,“你干什么?死流氓!”   “你这臭丫头,谁要对你耍流氓,我不过是帮你脱衣拍照。”   “拍照为什么要脱衣?!”   “我觉得你脱光了拍更好看啊。”   海门一声“□”,笑得苏妹毛骨悚然。   看出她的不安,遂即又安慰,“你放心啦,我是一个摄影师,在我眼里,女人的裸体和瓷器的裸体没什么区别……但是从艺术的角度来看,我喜欢裸/体的女人多过穿衣的女人,因为女人的裸/体是很神圣的艺术品,衣服反而掩盖了它的美,使之变得凡俗……”   裸/体很神圣?苏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只觉得裸体是很羞耻的一件事。也许,她都尚未了解自己的身体呢。   “你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不过我还未做好准备,能先拍穿衣服的照片么?”她说。   海门叹气,“洛洛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候补演员啊,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可是得拍电影的,面对千万观众……现在很多大片都有情/色内容的,女主演都得脱衣服……”   “我知道,但总得一步一步来。”   “等你一步一步来的时候,别人早已一大步捷足先登了。”   苏妹认真地思考他话里的“哲学”,如若等自己一步一步来,不知熬到何年马月,也许身死志未酬,真正遗憾。   拍摄开始了。   她在灯光下,那灯很热,很灼眼。她热出汗来,极不自在。   “把领子拉低点,把肩膀露出来。”海门摆弄她。   他摄影时一改那股娘娘腔的做派,极其认真。   她犹豫了一下,正巧很热,便落下领子,露出肩膀,透点风。   “最好把里头那间抹肚再拉低点,你的胸型很美,遮着可惜了。”   她看海门的目光里没有杂念,就依着把抹肚拉低点,再拉低点,露出香软的□。   “很好,眼睛看镜头。”   苏妹看向镜头。   “不要摆出那副死鱼眼,眼神性感点,有内容点。”   苏妹不知性感为何物。   “怎么性感啊?”   “把摄像头当成男人,心爱的男人,然后对着它抛媚眼,勾引它……”   勾引?狐媚之术?苏妹还未修成呢。   她按照她的理解抛媚眼,还是遭海门嫌弃。   “你是斗鸡眼么?到底是不是女人,媚眼是那么抛的啊?……算了,用眼神来点‘性/暗示’……”   “性/暗示?什么意思?”   “你想让男人和你上床的时候,眼神怎么示意的?”   “我没和男人上过床。”   ……   折腾了整整一下午,苏妹筋疲力尽地从摄影棚出来。   拍摄效果非常好,海门和花洛都很满意。   花洛让苏妹每周五都来摄影棚拍照,练习镜头感。   作者有话说:那个……文中角色的观点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所以各位童鞋看到里面一些势利拜金性的语言请勿怪作者三观不正   醉欢葡萄架   第二天,花洛便去异地拍电影了。只电话留言说会安排好苏妹的行程,让她到时候倒时候收快递,再见详情。   接下来几天,苏妹陆续收到一些包裹。   先是收到很多套高级的女士时装。苏妹虽然不认识牌子上的英文字,但一看就知道是名牌。   哪个女人不爱衣服装。   她立刻兴奋地换上衣服,在镜子前一照,即刻又自觉艳光四射,不比任何明星差。   如花洛所说,女人和蛋糕一样,本质没差,只由包装决高低。   她兴冲冲把所有衣服都试穿了一个遍。未经量身,尺寸却都正好。   花洛好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令她一下子从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   她实在太感动。   接着又收到一套兰蔻的化妆品。   然后是一张课程表。   课程表上安排了她一星期内所需要参加的各类培训课程。   有化妆美容课,礼仪着装课,舞蹈课,声乐课,甜品课,还有海门的试镜课。   第二天就有专门的司机开车过来,接她去上课。   苏妹受宠若惊,车子在路上跑,好像麻雀在天上飞,再努力一步,便能平步青云,上了枝头当凤凰。   这一切都是花洛安排的。因苏妹先天不足,便只能后天补拙。   他对苏妹这样好,是因为苏妹是一张漂亮的白纸,一支极有前途的潜力股。   再则,如果光有好导演,却没好演员,也成就不了一部经典名戏。   他在她身上押注,是需要获得大回报的。   上完第一天的课,回到家后,苏妹又收到一个快递。   是两本书,一本是《金/瓶梅》,另一本是《玉/蒲团》,都是白话文版。   苏妹不知道是什么书,也极少看书,夜来洗漱完毕以后,躺在床上闲来无事,便随手翻开了《金瓶/梅》,正好翻到第二十七回《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   她随便扫了几眼,捉到一段:   “回来见妇人在葡萄架底下,在地上铺好凉席,一丝/不挂地仰卧在凉席之上,脚上穿着大红鞋,手上摇着白纱扇扇风。西门庆看见,色/心大动,于是乘着酒兴,脱掉自己的下衣,坐在一个凉墩上,用脚趾在妇人两腿之间挑弄……”   苏妹哪里曾看过这么露骨的黄/书。   虽无人窥见,她还自觉是做了什么不耻之事,脸红耳燥,一颗心跳得厉害,赶紧合上书。   “什么书啊?这么下流,不看了,不看了!”   她把书丢到一边,准备睡觉。但是心中如有虱子在爬,痒得厉害,反复想着书中那段,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又捡来书,继续翻开看。   看到更下流之处,又急忙合上书,继续睡,睡不着,便又继续偷看……反复很久,《金/瓶梅》都已看去三分之一。   到了凌晨,她才昏昏睡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开始做春/梦。二十年来的第一个春/梦。   她梦见她着了潘金莲的行头,花洛则是一副西门庆的打扮。   花洛甩着红绸帕,后边牵着苏妹,一路转过碧池,走过木香亭,穿过翡翠轩,来到葡萄架下。   已到夏天,葡桃熟了透顶。有不少葡萄掉在地上,被苏妹一双金莲小脚踩出一地清甜的汁来。   葡萄架下挂着一个秋千,苏妹在秋千上坐下,摇着白纱扇扇风,一面扯自己的领口透风。   “这天气怎的这么热呀?”   “那就脱了呀。”花洛用眼色使坏。   苏妹娇怪,“脱了?就知道你没使的好心,哪是为解奴家的热,怕只为了解你裆下那把儿的热吧。”   “你这淫/妇,真不识好人心,既不想脱,便吃些葡萄酒来解热吧。”   花洛便叫人拿来葡萄酒和一些果菜。又叫下人退下,关上花园门。   他斟了酒,往苏妹口中倒去,苏妹仰身倒挂,张开殷桃小口,接住美酒。   美酒一半入她口中,一半洒落她襟口。   才一会儿便被灌下数十壶酒,非但没有消暑,醉意起,反而更热,浑身如烈火烧烤一般。   身上衣服也是又湿又粘,似在水中浸泡,极不舒适。   苏妹便脱去上衣和下裙,只穿一件透明抹肚,还隐约可见两点粉红,分外撩人。   她单手支着侧脸,昏昏欲睡,似贵妃春睡,万种的风情都写进一双惺忪醉眼里。   “达达,奴家醉了,奴家不能再喝了啦,且扶奴家回房休息去吧。”   花洛色心已起,哪里肯这么就放过她。   他过去,亲着她的嘴说,“淫/妇,房中更是闷热,这里倒还凉快一些,你要还觉得热,便将你腿儿晾起,往下通一些风如何?”   他将苏妹的大红鞋子脱掉,将两只玉腿捉起,分开用红丝带绑在两侧葡萄架上。   腿间春光一览无疑。   一阵风入,苏妹一阵哆嗦,立刻凉快了一些。   “达达,怎的将奴家摆成这副羞耻样子,要叫下人看见了,岂不丢人?”   “这裙底风光哪不比满园春/色,赏悦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丢人?”   花洛在一旁凉席上仰卧下,边饮酒,边吃果子,边赏她腿间美景,好不惬意。   他还不忘捉弄她。拿了一颗葡桃,往她腿间掷去,一掷便中靶心。   苏妹只觉得突来一阵酥麻的撞击,浑身犹如通电一般,一搐,出了一些水来。   苏妹又羞又恼,叫道,“好个作怪的冤家,做弄死奴家了!”   花洛又丢上两颗,半分没偏差。   丢去的葡桃溅了她一腿的汁,又湿又黏,似个水做的人。   经他这一番调戏,苏妹哪里还能把持地住,不顾仪态,嘴上不停叫嚷,“达达,快些进去吧!急坏了淫/妇了!”   花洛才不紧不慢地起身过去,又将手中半壶未饮完的凉酒倒在她身上。   似一股清泉,自她胸口淌下,直往股间去。   她犹似一颗酒酿的葡萄,浑身又红又烫,熟透,烂透,就等人摘取品尝。   花洛捧住她的腰,抵在她腿间,软磨硬泡,却不急于进入。   每每苏妹挺身迎上去,他又故意躲开,反复几次,苏妹急得想哭,用手攀住花洛的脖子,握紧粉拳,捶着他的肩娇嗔,“达达,亲达达,淫/妇的心快痒到骨髓里去了,快依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淫/妇了!”   几番戏弄,花洛才长驱直入。   他入得极深,行得极快,一口气便来了一百回合。苏妹气都喘不上来,呻/吟断断续续,魂魄飞离九天,一时不知人间几时。   “达达,亲达达,大达达,奴要叫你折磨死了!”   花洛停下,休息片刻,又迎了一壶酒。嘴上叼一颗葡萄,送进苏妹嘴里。   他见苏妹星眸朦胧,魂不附体,气势更加大涨。   说一声,“我要耍个老和尚撞钟!”   极全力一顶,也顶到苏妹尽头。   苏妹痛呼一声,“诶呀!”   又由着花洛又耍了三四百回合,直摇得架上的葡萄如雨一般地落地。   放眼,满地都是诱人的甜汁儿,不知是葡萄的,还是苏妹的。   诶,这男人气势如虹,总有使不完的劲,不知怎么捱得过。   苏妹昏过去。   一昏,一醒,便到了第二天天亮。   苏妹猛然从梦中惊醒,怎么会做如此下/流的梦?   是梦,又不似梦,她掀开被褥,发现身下一片湿润。   梦中情景也历历在目,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瞥一眼床边的《金/瓶梅》,还翻在“醉闹葡萄架”那一章,淫/书害人啊。   她赶紧起床,要去洗澡,好毁尸灭迹。   出房间门撞上苏奇。   他很多日没回来,也不知死哪儿去了,突然乍现,让她吓一大跳。   苏奇看她面色潮红,关心地问,“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哦……啊,失眠了,晚上盗汗。”   “失眠么?怎么我敲了你老半天的门你都没醒呢?……对了,有司机在外面等你,说是接你上课去的。”   苏妹往窗外瞧去一眼,花洛的司机果真在楼下等。   一看钟,已是上午十点,要错过第一节课了。   “让他再稍等我一会,我换上衣服马上出去。”   苏奇觉得很狐疑,问,“姐,你是不是榜上大款了呀?怎么还有课上,还有司机接送?我问那人,他说是什么花洛先生,是个钻石王老五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不去偷,不去抢,也没卖肉。”   苏妹不耐烦地推开他,去浴室洗澡。   一会出来,急急地走进房间,穿戴好一切。   出来,顺手把两万块钱给苏奇,说,“今天是最后期限,你自己还钱给他们去,省得他们找上门来闹。”   苏奇看着这钱,再看苏妹一身行头,更傻眼了。   “真傍大款了呀!”   他看苏妹离去,上了车。   车子开走,卷起一阵尘,他心头却拨得云开见天明,很是雀跃。   “看来好日子来了!果然女人要赚钱比男人容易多了!”   激/情戏   学化妆打扮,苏妹上手得很快。   她今日身穿一身dior女装现身补习班,红色七分袖丝绸上衣下搭红白色格子一步裙,十分的名媛范。很夺人的眼球。   但自身气质和服装品位尚未能接轨,所以一些眼红的女人便存心挖苦。   “哟,今天很漂亮嘛,dior啊?”旁边的女人一边对镜描眉,一边往苏妹身上瞥。   “哦……嗯……”苏妹不知是什么牌子,她一点也不懂时尚。   “不是正品吧?”女人又说,“山寨得不错。”   “是正品啊,花先生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买仿冒品?”苏妹有些生气。   “花先生?是你相好的?不错呀,能榜上大款,但这年头男人也不可信,有几个破子儿,就夸口称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专骗骗你这种乡下来的土妹子,等谎言揭穿,人才两空,有你哭的……”她又往脸上抹上粉底,厚厚一层,看不清本来的面目,“这事儿我可见多了,所以呢,女孩子从小就得富养,穷惯了的女人太容易受骗了,给一身新衣服穿就开心得跟花儿似的,多傻……”   苏妹原本心情极佳,被她这番无端挖苦,实在窝气。   土妹子?难道她什么来路,什么斤两都写在了脸上?   她往镜子一瞧,衣服是够光鲜的,但出门时过于匆忙,没来得及化妆,又加之昨夜睡不安稳,故显得憔悴。   衣服尺寸很合身,但总觉得哪儿不贴身。   好像是衣服穿了她,而不是她穿了衣服。   少了什么呢?大抵是一种同这衣服等价的自信和气质。   她想反驳女人,但实在也反驳不了什么,只暗暗受气。   穷是一种毒,同烟瘾一样。烟瘾深了,易泛烟容,穷久了,也易显“穷相”。   但不是不能改变,不过需要一些手段。   苏妹坐下,赶紧往憔悴的脸上抹粉底,因为瞥着旁边的女人不顺气,难免心浮气躁,抹得极不均匀。   教化妆的老师是个老外,过来指正她的错误,“不不不,不是这样化的。”   “你管我怎样子画,反正又不画你脸上。”她心情恶劣。   “不不,不可以这么随便画,三分天资,七分打扮,化妆对女人很重要,一个好的妆面能极大地修复原先五官上的不足之处,也能弥补一个人的气质,使再平凡的女人也能焕发出熠熠光彩,变得自信而高贵……”   老师托起苏妹的脸打量了一番,笑道,“你的脸非常漂亮,很适合上妆,也适合上镜……我来为你画吧,正好现在需要一个范例。”   老师请苏妹上台,开始亲自动手为她化妆,作为化妆范例。   他先是表扬了她的着装,说,“喔!很漂亮,是dior的最新秋冬款式,色彩很艳丽,一般人不容易驾驭,但是这位小姐皮肤很白,高挑,而且眉眼间有一种东方女性特有的温婉风情,很适合……那么针对这个着装,我们今天就来教一个配套的‘名媛妆容’。”   原来男性都是欣赏她的。   果真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么。   苏妹静坐了半个小时候,妆面完成了。   妆容很厚,似顶着一张面具,苏妹一时有些不自在,但拿来镜子一瞧,烈焰红唇,风情万般,效果甚好。   她嫣然一笑。   底下一片赞叹。   连老外老师也迷了。   老师突然想起点什么,说,“等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们见过么?”苏妹没这个印象。   “哦,我想起来了!”   老师兴匆匆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投射到投影幕布上。   鼠标又点了几下,投影幕布上出现海门的博客。   海门的最新博客日志的主题是:汉服的古典之美。   而博文里的照片竟然是当日苏妹身穿宋服,在他影楼里拍的一组照片。   博文中还提到,海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么一个富有古典气质的美人,在第一组照片出炉后,海门当即便决定让此美人成为他的御用摄影模特。   海门作为摄影师,在年轻一代的摄影艺术圈子和时尚圈里都十分具有影响力。很多年轻人以他所倡导的时尚观念来包装和标榜自己。   这个海门怎么和花洛一样喜欢擅作主张,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御用模特?   不过她看博文底下留言过万,都是一色的惊叹和赞美。心便又开始膨胀,眉眼间也不觉露出一些得意的神气来。   “海门老师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摄影师,没想到你是他的御用模特……我之所以来中国,也是因为喜欢中国的文化,也喜欢中国的服饰,但是有些遗憾,现在中国女性的时尚观念受西方影响较深,一味的追随和仿效西方,没有保留自己的特色,我觉得穿汉服的中国姑娘才是最美的!”   老师动情地赞美苏妹,“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中国姑娘。”   她心又飞高。   她喜欢夸奖。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奖。   即使是糖衣炮弹,能甜死在一堆曲意的逢迎声中也是美妙的。   她目光得意地往底下那嘲讽她的女人身上一瞥,女人脸都绿了。   一会又有一堆人围聚过来,向她讨教美貌经。   苏妹自信大涨,心情也大好。   此时,花洛打来电话。   “苏小姐,课程学得怎么样了?”   “嗯,不错。”   “好的,那到时我得检查成果,要是不合格的话,我就扒掉你的裤子……然后打屁屁一百下。”   苏妹脸红,比起众人夸奖,她更喜欢花洛讲的那些没正经的胡话。   “诶,哪有你这样子惩罚人的。”带点撒娇的口气。   怎么回事,单是听声音就有心跳的感觉。   说来,几天没见,就十分想念了。   “你下午就不用上课了,过来片场实地观摩学习一下,司机会送你过来的。”   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看来温柔,其实很霸道。   他所一,她不敢说二。简直要成他惟命是从的奴婢了。   但奴婢不正是一支最大的潜力股么。   苏妹赴约,急着赶去片场。   走前又照照镜子,确保妆容完好无误。   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来到片场。   是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大多工作人员都被拦在外边,仓库内已经清了场,还有最后一场激情戏。   工作人员通报了花洛以后,花洛将她放行进去。   场外工作人员纷纷猜测,莫不是花洛的女朋友,从未见过如此美人呀。   单单看外表,还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苏妹径直穿过他们的视线,站到花洛身旁。   “看来学习成果不错。”   花洛还有些惊讶,女人在着装打扮方面总有天赋。   “好看吗?”   众人赞美还不够,还需他的赞美。   “嗯,好看。像一只好看的大红花瓶。”   她总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   “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是啊,自信的女人会把所有辱骂和讽刺都当成赞美,这也是演员的必修课。”花洛说。   他并不是单叫苏妹来当一个悠闲的观摩嘉宾的,有任务分配给她。   “对了,灯光师今天请假了,你帮我替演员打一下光……顺便好好观摩,近距离观摩才能学得更深刻。”   “怎么打光?”   他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打光板,说,“把那块板子拿过去,你站到女演员的身后,把板子斜竖起来。”   苏妹有些不满,上次演习搞砸了,这回连配角都轮不上,只能做一个苦逼的小工作人员。   但她还是照做了。   他是导演,片场一切听他的。   “好了,再来一遍。”花洛下令。   开始拍戏。   这场戏是花洛第一步试片的最后一场戏,讲男女主角被警察追捕以后躲进货仓,仓外警察层层封锁,密不透风,他们插翅难飞,索性在仓库内尽最后一次鱼水之欢。   苏妹扛了打光板,走到柱子后头。   两主角突然在她面前解下身上刚裹着的毯子,赤身与她相对。   她吓了一大跳。   两主角都不介怀,她倒是羞得满脸通红。   她视线从他们的上身移动到下身,还好下边是做了安全措施的。   男演员下半身用胶布黏住,女演员下边则贴了一片护垫。   导演亲自激情   开始演戏。   前戏还算顺利,但一入正题,动作明显僵硬,眼神飘移,万般艰难。   毕竟是假戏,真做太难。   面对一个不曾熟识的陌生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仓促“苟合”,实在尴尬。   “停!不行!重来!”   导演喊停。十分不满意。   他过去指导一番。   男女主演又从头再来一遍。但是到正题之处,还是无法入戏。   于是又被喊停,又重头。   反复好几次,演员吻得舌头都磨出了茧,也变得倦怠疲软,更难投入状态。   导演只好亲自上阵指导。   “浩晨先生可真差劲啊,还说自己阅女无数呢,这状态看来,完全还是个可爱的小处/男嘛,还是让哥哥亲自演示一遍给你看吧。”花洛还不忘挖苦男主。   可怜的男主私密被捅破,羞得无地自容,“导演先生,你怎么能……?!说好了守秘的!”   他那嘴巴能守得住秘密才怪。苏妹替男主不值。   “那么就这一遍,这一遍演示后还不能好好表现,浪费胶卷的话,我可得好好惩罚你了。”   花洛目光一冷,仿佛暴风雨来临。   但惩罚的方式是……   “罚你从现在开始不准吃饭,餐餐吃蛋糕!”   听到“蛋糕”二字,男主便一阵反胃,想吐。   跟着这甜品狂导演以来,十天中有八天吃的是甜食。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甜的东西。   真是个“甜蜜”的魔鬼。   导演上阵了。   不忘体贴地关照女主,“有得罪之处请谅解,只是工作。”   女主点头。   她乐意与花洛真做假戏。漂亮的男人总有特权。   目视一番后,花洛开始作戏。   他把女人按在柱子上,贴到女人身上,捧住她的头,咬住她的嘴。   舌尖撬开女人僵硬的嘴,似条灵巧的蛇,探进去。   他在女人嘴里卷狂澜。   女人被一个激浪打沉。不明是戏里还是戏外。   她极力逢迎。   唇齿几番离合,离齿间,花洛舌尖勾出一缕缕细滑黏丝,在打光板的反射下熠熠闪光。   他不是演员,却更胜演员。   苏妹将每一个细节都捕捉。   她在戏外,却犹似戏中当事人,羞得小鹿儿乱撞,想看又不敢看。   吻到动情处,花洛开始抚摸女人的身体。   女人的□被裹进他的掌心,羞辱待放的含苞。   他在女人耳边吹一口气,吹来一夜春风,女人的胸脯便似千树万树的梨花,在他掌心白花花地怒放,又从他的指缝间满溢出去。   指缝太宽,手掌太小,总容不满。   他焦急,使劲地一抓,女人吃痛,离开他的嘴唇,昂起头,由着他一口咬在她的颈上。   他顺着她的颈一路蜿蜒而下,似条蚕,吐下一路的丝,晶莹剔滑,将女人层层裹困。   水到渠成地入正题。   花洛抬起女主一条腿,架在腰上。作势起伏。   苏妹简直不敢再看。   看纸上文字都已经夜不能眠,何况是如此活色生香的真人戏?   但是又万分想看。   忆起昨夜春梦,花洛也是这般对她,更觉刺激难耐。   心上,身上都有一种奇异隐秘的冲动。痒。   如果和他演对手戏的是自己……   两个未曾熟悉的陌生人,因一场虚情假意的作秀,抛弃自我,抛弃颜面,抛弃贞操,全身心投入,干柴烈火,惊涛骇浪,假戏真做。   ——也不是不可以。   她对花洛也许动了情。   她闭起眼,又耐不住地睁开眼。   花洛又进一步,将女人两条腿都搁到了自己的腰上。   他的腰看来那么纤细,却结实有力,稳稳托着女人。   女人脚不落地,心在悬空中颠簸。   她忘情呻吟。   苏妹似乎听到了咯吱咯吱的摇晃声,是她梦里秋千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一直摇晃,她一直陷在梦里。   梦里,葡萄绿了,情窦开了,她心熟了。   等回过神来,男女主角已经又正式演了一遍了,而且顺利通过。   之后几天,苏妹担当起剧组的杂务工,一会扛打光板,一会整理戏服,甚至端茶送水。就是没能演上戏,甚至连配角都演不上。   成名要趁早,她不愿意蹉跎时间。   她十分躁郁,甚至耍起小性子,丢了打光板,独自跑到仓库集装箱后头去了。   等戏拍完,花洛才寻上来。   “哟,连四线演员都没够上,就开始耍起大牌来了?”连‘呵责’都是微笑着的。   “我是来演戏的,又不是来干杂活的。”苏妹赌气。   “你现在能演什么戏啊?只会白白浪费我的胶卷。”他看扁她。   苏妹不服气,说,“花先生,我相信没有人生来就是演员,演员也都是在实践中磨练出演技的,你连实践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能演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实践’之前是观摩,观摩了这么多天,你看会了么?”他用意如此。   “我早看会了。”   她也看够了。看得越多,心里越痒,越想亲身实战。   “哦?真看会了?那让我检验一下。”   花洛突然就将她推在集装箱墙上,一口咬上她的嘴。   他的嘴唇真软,像一团棉絮,虽轻无重量,但苏妹还是仿佛被泰山压顶。突如其来,不知应对。心跳快停止。   她太僵硬了。   她想张嘴迎合他,可却像是迎合一只狡猾的活兔,完全不知他的节奏。   她嘴唇失灵,牙齿失灵,舌头也失灵,磕磕碰碰,经常咬到他。   花洛退出,很有些扫兴。   “还说看会了呢?连接吻都不会。”   苏妹尴尬,但是突然有了勇气,她说,“第一次难免失误……再来一次?”   她喜欢他嘴唇的味道。   “演员的试镜机会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但谁叫导演我心肠太好,太怜香惜玉,只好再牺牲一下色相,再被非礼一次了。”   他抹起唇膏。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抹完唇膏,又在嘴里丢了一块巧克力,又压身上去,将巧克力送入苏妹嘴里。   好甜啊。巧克力立刻在舌尖融化,好像她的心在融化。   苏妹要去嚼,花洛卷出舌头,将巧克力抢回来。   她不甘心地伸舌去追,他狡猾地逃。待她抢得巧克力,她也逃,他也追。   乐此不疲地追逐,巧克力融化殆尽,化成满嘴的琼浆玉液,太甜,太美妙。   苏妹沉迷其中,就此学会接吻。   趁她意犹未尽之时,花洛又离开了。   他抹抹唇边遗留的甜露,毁尸灭迹。   “诶,午餐吃的是大蒜么?”   “什么?”   “有蒜叶卡在牙齿上,我不小心吃进去了,看来今天得浪费一整条牙膏来刷牙了。”   真扫兴。   苏妹的脸一下子沉下。   “我今天中午吃的是蒜头,不是大蒜,蒜头是不带蒜叶的,你这个大少爷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啊,看玩笑……不过,学得倒是蛮快的,或许可以速成……”   “速成?”   “嗯,对,你既然这么着急的话,导演我又准备牺牲一下色相,教你‘做/爱’速成法了。”   “谁要学那种速成法?!”   “啊,我一早就说过了,处女是演不好情/色片的,虽然可以自学理论,但是神髓是演不出来的,实践才是最好的学习方法啊……导演我就委屈让你睡上一觉好了。”   说的也不无道理,反正她是预备豁出去的。   如果她的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那也值。   鸳鸯浴   但是接下来一星期,大导演忙着拍戏,又把她这杂务工晾在一边了。   苏妹觉得他压根就没有心捧她,只是逗她玩呢。   “杂务工”心情烦躁,一个人罢工去逛街了。   她在街上碰到一个自称是知名娱乐公司总监的男人,说要天价签约她。   他说自从那天在街上看到她的古装扮相时就觉得她芳姿绰约,风华绝代,一定是未来的影后。   他说他们公司是大陆顶有名气的娱乐公司,捧红过多位一线艺人,包括赵薇,王菲,陆毅,徐静蕾……   苏媚并不全认得这些大明星,但看男人的打扮,衣冠楚楚,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谈吐儒雅随和,并不像是个艰险之辈。   而且他还有一辆劳斯莱斯“坐骑”,连出手的名片都是镶金的。   看来所言不假。她不免心动。   她接了名片,并未急于相信,只说要考虑一下。   夜里辗转难眠,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花洛导演了新戏,而她依旧连配角都演不上,只灰头土脸地帮着干杂活。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她一日一日地老,摸摸脸皮,已有褶皱,爱驰色衰,真可怕,她成名无望……又缝高利贷登门讨债,将她卸了八块……   她从噩梦中惊醒,满身满脸的汗。   拨了一遍花洛的电话,不通。   越想越不值,他既然无诚心捧她,她又何必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她偏不信,没了他,她自己就不能活出一片光明的钱景来。   于是她拨打了白天那个“娱乐公司总监”的电话,答应和他们签约。   对方让她次日晚上到星辰酒店三楼201号包房详谈签约事项。   第二天晚上,她准时赴约。   包房有三人,一人是递于他名片的那个“总监”,一人是“制作人”,还有一人是“老总”。   阵容很强大,足见他们对于苏媚的器重度。   苏媚开始仍有疑虑,但总监拿出很多他与当红大明星的合影,很多明星她都不认识,但她唯独认识其中一张照片上的明星,是“小燕子”。   当年还珠格格大红大紫,那股还珠热也席卷到了闭塞的农村,苏媚非常喜欢“小燕子”,经常跑去村口小便利店看电视,天天,天天地幻想,幻想有一天她也能飞出这穷苦的农村,变成城市里百灵鸟。   原来燕子高飞,是有一双手拖着的。   而那双手是眼前这个男人?   “你认识小燕子吧?是赵薇啊,可红了!红了十多年了!她开始也是一个农村来的土妹子,在饭店里当服务员,后来也是我发现的,我发现那丫头长得特水灵,绝对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就立马签了她,然后正好赶上琼瑶的一部小说要改编成电视剧,也找我公司合作,发现她与里头那‘还珠格格’特相像,就引荐她去拍电视了,没想到就演了这么一部电视,那小丫头立马一炮而红,别提多风光了!我干这行二十多年了,看中的苗子就没有不红的!我看你也准成,你比赵薇长得好,一定比她还红!”   苏媚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对照照片上的男人和眼前这个“总监”,丝毫不差。   她是动心的,但依然迟疑未决。   老总甩出一份合同,给她,说,“绝对不会亏待你,一签约就上戏。“   她未有仔细看合同,只扫到其中一条签约身价,一千万。   她没想过她竟这么值钱,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有了这一千万,债也还清了,何苦再低声下气地求花洛呢。   她不再犹豫,当下就签了。   然后这些又“客客气气”地灌了她一些就,她立马有些醉了。想要离开。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制作人接到一个电话,说正巧又有一部宫廷大戏找我们合作,让我们举荐一个衬样的“格格”,导演正在酒店房间等着“格格”去试镜。   苏媚迷迷糊糊地跟着走了。   她被几个男人拥着进了酒店房间。关上门,里头另有两个男人,所谓的“导演”和“摄影师”。   试镜用的摄影机也并非专业所用,只是一台普通的数码相机。   导演要求苏媚拍照试镜。   她醉醺醺地在床上摆出各种姿态,由着他们拍。   “这照片明天能上报纸的头条么?”   “行!一定行!明天全城的娱乐报肯定都有你的大头条!”   “那好,我得摆得好看点儿……摆POSE还不简单么,海门教我很多,已经能照得很好看了……”她醉得厉害。   “来,把衣服脱掉。”导演有进一步的要求。   “为什么又要脱衣服,现在摄影师都喜欢拍不穿衣服的照片么?我不脱了……除了在花洛和海门面前,我不脱衣服……”   她爬起来,准备走。   “今天太晚了,改天来拍吧,改天我穿最漂亮的那套衣服来拍。”   男人们拦下她。   “不脱?不脱可成不了名的哦,现在可不同于八十年代的明星了,现在的女明星哪个不是靠脱出来的,呵呵。”   总监一卸君子伪装,露出禽兽的面目。   苏媚推他,不耐烦地说,“我不签了还不成吗?区区一千万,哼,花先生一辆车就抵一千万,谁稀罕。”   “不签了?小姐,你当我们是什么公司?想签就签,不签就不签?你要是不服从公司安排,违约在先,可是要支付一亿元违约金的,合同上白纸黑字都写得很分明,你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   她被推倒在床上。   那些男人黑压压地围聚拢来,头顶灯光摇曳,模糊了他们斯文的面目,脱掉衣冠,便不知是人是兽。   她这才陡然清醒过来,糟了,着了他们的道了!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呵呵,脱衣服啊,拍照啊,要当明星,竟然还不知道业内的‘潜规则’?这年头再打纯情玉女牌,可红不了了!”   男人压上去撕她的衣服。   她身陷狼窝,四面是绝境。发了疯一样地又挠又抓,可只抓破他们一点皮肉,却被他们抓烂一身衣裳。   难道就要失身于此,太不值,她真后悔。   千钧一发之际,半路出来个“陈咬金”。   门外有人敲门。   禽兽们停下暴行,胆颤心惊问,“是谁?!”   “警察!”   于是,一众禽兽纷纷落网。   苏媚获救,赶忙用床单裹紧衣服,仍是一头雾水,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上来安抚,说,“小姐,你没事吧?”   苏媚摇头。   “诶,以后可得留个心眼了,这伙人我们早就在抓捕了,他们打着星探的幌子专门骗那些相当明星的女孩子,很多都被骗钱骗色,要不是这位先生及时报案……”   这位先生?   警察让开,出现一张熟悉的笑脸。   苏媚心里一屈,哭起来。   之后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反正心一直悬着,脚也没落地——大概是被抱回去的。   天降一场热雨,淋湿她全身,她才醒过来。   “鸳鸯浴?怎么可以?!”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古董处女,一个正宗的黄花大闺女,连男人都没碰过,怎么胆敢洗鸳鸯浴。   “呐,看来是空有决心啊,如果这点都放不开,那还是一步一步来,等个十年八载,人老珠黄……要还能演戏那也只能演个妓/院的老鸨什么的。”他抓住她的软肋。   十年八载,人老珠黄?这太可怕。她横了横心,准备豁出去。   挪开手,睁开眼睛,大胆看向他。   她立刻被他迷上住了,这身材,这皮肤真好。   身材颀长,瘦而不弱,全身线条润滑至极。肤色如玉,在光下透亮,实在诱人。   她目光不自觉地滑到他的裆部。   白色底裤上竟有懒洋洋的卡通图案,被水溅湿后,能隐约看到裤子里头那东西的形状。   她从头红到脚。   花洛拿了莲蓬头,在她身上浇水。降她的火气。   衣服被水完全淋透,姣好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太诱人。   花洛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走,她僵硬得似块木头,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他竟然伸手脱她的衣服。   她差些又一巴掌扇过去了,用手死死护卫住身体,说,“你干什么?”   “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怎么洗澡?”   “我自己会洗,你出去。”   “哦?拍情/色电影可是得脱光光的,你让导演出去,难不成你自己自导自演啊?……连导演面前都不敢脱,还怎么在千万观众的面前脱呢?”   是啊,如果还迈不出这第一步,这口饭她也甭吃了。   她咬了咬牙,松开手,卸下防备,由着他脱了。   实战速成   他一层一层脱掉她的衣服,似剥开一层一层的花瓣,剥出里头一个嫩玉一样的身子。   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如缎。   她一个农村女人,除了手上有些茧,皮肤竟还这样光滑,不比城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差。   花洛很动心,身下起了些反应。他原本准备留着慢慢吃,但她这样着急,也正好叫自己提早尝鲜。   他拿了香皂,在她身上滑,从她的脖子滑到她的肩膀,再到胸前,边滑边融。   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很柔。   四目与他相视,苏妹心也在化。   但她还挡着胸,最后一寸防御。   花洛捉开她的手,不需征得她同意。   她的胸部跃然他的眼中,丰满但羞涩,半生不熟的果。   他玩味地盯着看了很久。   苏妹心头七上八下,八上七下,似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赤/身裸/体,   这样被看着,太羞人。   花洛将香皂滑到她乳/头上,粉红一点,收了刺激,便挺立起来。   游戏似得画了几个圈圈,见她未有反抗,便得寸进尺,滑到她身下的草丛里去了。   苏妹再不堪忍受,推开他,就想逃。   没想到却突然停电了,一片漆黑,她更慌乱无措,不知出口在哪儿,平日里最怕黑了。   慌乱中被一只手拉住,然后被推倒墙上,嘴上被一团绵绵软软的东西堵上。   “忘了告诉你了,物业说今晚会停电……就先通一下电吧。”   她喜欢他嘴唇的味道。   自打上一次在仓库接吻以来,她几乎天天回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的了?难道真的爱上他?   这样的男人太危险。他的嘴唇是蜜,能轻易把女人毒死。   就当再练习一遍吧。   她回忆着当时他“言传身教”的那一套,努力在他嘴里追“巧克力”。   黑暗的感觉真好,不用看到表情,也不担心因出糗而受他嘲笑。   她很放松。   他嘴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蜜,甜得苏妹发昏,她努力将舌头伸得深一点,再深一点,以探寻更多。   她太有潜质,一教既会。   他更想一手提拔她,造就她,征服她。   男人生自于女人的子宫,但女人熟自于男人的手心。   他也喜欢她嘴唇的味道,甜总带涩,不会腻人。   好一会,花洛离开,苏妹却还意犹未尽地踮起脚尖迎上来,她甚至期待下一步的动作。   突然变得这么放浪,只因借了夜的黑,一切无声无形,所以大可放浪形骸?   “好了,贪吃也得适可而止吧,赶紧擦干出去,不然得着凉了。”   花洛又亲手用毛巾将她擦干,并且替她裹上浴巾,让她出去到床上坐着。   他又摸黑洗涮了一会,慢腾腾地出去。   夜太黑,需要借一点光亮。   他拿了桌上的手机,照亮,然后进去收藏室,拿了一套衣服和很多红蜡烛。   他在房间里到处放满蜡烛,然后不厌其烦地一盏一盏点上。   房间里立刻充满红光,萦绕着檀香,再看一室的古典装饰,好像是古代新娘的新婚夜,太浪漫。   可还差一身红嫁妆。   花洛替她准备了,把衣服给她。   薄薄一层红色蚕纱,前襟大敞,没有任何绳子和纽扣,系不住,只能袒胸露乳。   他是故意的,苏妹确信。   “你是故意的,又耍流氓。”   “不流氓怎么风流得起来?这衣服多性感呀。”   他看着她,笑眼也似一盏烛,檀雾缭绕,她在他眼中漾。   苏妹拽了一会,拽不上,想着反正已经在浴室被看光,就由着它去了。   有了红妆,还差交杯美酒。   花洛思虑周全,取来一瓶陈酿葡萄酒,但用的盛酒杯子却别出心裁,不是常用的高脚玻璃杯,而是一只三寸高底绣花弓鞋。   将酒瓶里的酒缓缓倒入鞋中,又将鞋中的酒缓缓倒入嘴中。   花洛仰头渴饮,酒一半入嘴,一半洒落,溅湿那身红衣。   烟里,雾里,他似从书中跃然而出的“西门庆”。   苏妹侧卧着,单手抵着头,看得有点痴。   花洛饮完,便叫苏妹饮。   苏妹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豪饮。   但她不胜酒量,原先就已经被那些骗子“星探”灌醉,这几杯下去,愈是醉得云里雾里。   她醉眼惺忪,浑身酥软无骨,红纱不住下滑,似条柔软洁白的蚕,醉卧在自己吐出的纱上。   一副活色生香仕女图。   “我不能再喝了……真不能喝了……”   花洛看得心动,也起色/心,男人不色,怎是男人。   他坐到床上,将苏妹扶起,咬着她的耳朵说,“现在就速成吧?”   “好啊,怎么成?”   “你跟着我做就是了。”   花洛取来一条红绸,蒙上她的眼睛。   眼前烛影朦胧,三分清醒,七分醉,不知是天上还是人间。   “女人要取悦男人,第一步是什么?”花洛继续咬着她的耳朵问。   “是什么?接吻么?已经接过了。”   “不对,是了解自己的身体。”   “身体啊,我了解。”   朝夕相对二十年,怎能不了解。   “真了解么?你了解她的构造么?了解她的用途和价值么?了解使她快乐的方法么?……只有了解了她有什么,才能知道她能为男人创造什么,以及从男人哪儿获得什么……”   这些苏妹一概不知,真愧为女人。   “不了解……”   “好,我教你了解她,用你的手。”   “我的手?”   “对,把手给我。”   苏妹把手给他了,他把着她的手,摸上她自己的身体。   先是脖子。   “这是什么?”他问她。   “是脖子。”她醉答。   “谁的脖子?”   “我的脖子。”   “你是谁?”   “我是……一个女人。”   “不对,现在起你不是一个凡俗的女人,你是一只天鹅,高傲,美丽,不可一世……这是你的脖子,世界上最优雅最动人的脖子,平日里你高高仰着它,所有男人都以臣服的姿态仰望你……”   “嗯,我是天鹅……我要变成天鹅……”   不再是丑小鸭,这个男人将她变成天鹅。   她仰长颈,好像立刻高了一寸,似上云端。   花洛把着她的手向下,停在她的胸上。   “这呢?”   “是胸部。”   “它做什么用?”   “生了孩子喂奶。”她脱口而出。   “不对,女人不能只为孩子家庭活着,女人的胸部有更大的意义……”   花洛把着她的手,让她轻轻按摩自己的乳/房。   “……男人是女人的乳汁喂养长大的,所以男人永远都是女人的孩子,男人到了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勇猛,无惧,肆无忌惮,任性妄为,是因为饥和渴,人一旦饥渴到极限,就和野兽无异,只有女人的□能安抚他们,滋灌他们,造化他们,掌控他们……”   苏妹揉着自己的胸,感觉胸部还在掌心膨胀,即要开出花来。   心跳很快,是并无返程的火车。   在这条轨道上,在这个男人的手心,她一去无返。   手心继续向下,摸到平滑的小腹。   “是肚子,它又有什么作用呢?”苏妹问。   “肚子里面呢……里面是子宫,子宫是女人身上最伟大的地方,小小的乾坤袋,却有无量洞天,它孕育了一切,男人,女人,权利,地位,财富……连上帝也是从这儿孕育出来的……”   苏妹吃惊,说,“我从不知道它能这样伟大。”   “对,它是万物之源,伟大到无所不能。”   真正伟大的是这个男人。他为她破开迷象,洞悉乾坤。   继续往下,往下,穿过茂密草丛,来到女人最隐秘的□。   手指按上去的时候,苏妹吓一跳,赶紧缩回,却被花洛牢牢把着,不让她后退。   “这儿呢?”花洛问。   “这很羞耻。”苏妹不敢再继续。   “羞耻?不对,它是女人最引以为傲的器官,知道一句名言么:Pussy is God。”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女人的阴/道是上帝。它借征服男人,从而征服整个世界,你要的名誉,地位,财富都能由它征服,它不该是丈夫活着孩子的专属物,它是上帝,是所有信奉它和崇拜它的男人的。”   他在教坏她。没有节操观念的过于自由的男人。   “真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人类唯有在性这件事上才表现出如此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苏妹虽醉着,但潜意识很清醒,她十分受触动。   “现在你想让你的身体快乐么?想让你的上帝快乐么?”   他的声音绵如细丝,绕着她的心,痒,从内而外地痒。   “想。”   “好,那么我们开始,这是场神圣的仪式,你得认真地感受,牢牢地记住它。”   他把着她的手,在腿间轻轻摩擦起来。   她心惊肉跳,从未如此轻薄过自己。夹紧腿,万分紧张。   “不要紧张,现在起,你的手不是手,是一条藤,一条干渴的枯蔫的藤,它缠上一棵树,希望得到它的滋润和灌溉,只有树的甘露才能另它存活过来,它很渴,很渴……”   手不是手,是一条藤。二十年久旱,焦渴难耐,急需滋润。   手焦急地在腿间中游,四处寻觅水源。   一会听到流水声,从指间过,从心底过。   久旱逢甘霖,她动情地颤抖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还藏着这样的秘密,这滋味又惶恐又绝妙。   身体好像着了魔,不由她控制,还在不停茁壮,不停膨胀,不停沸腾,不停枝繁叶茂地招展。   她按耐不住地呻吟。   指间水色一片,泛滥不可收拾,但还是渴。   她继续深入,索取更多。   但一不慎触到礁了,一个激浪打来,她剧烈一阵摇晃,沉船下去。   好像就要万劫不复。危难之际赶紧抓住花洛。   “好可怕……好可怕!我怎么了?怎么了!”   她高/潮了。   一夜催熟,从女孩变成女人。   花洛抱住她,舔去她眼角的泪,柔声问,“现在你了解自己的身体了么?”   她犹在颤,余震未止,死死抱着他,不敢放手。   一句话说不完整,“嗯……嗯……”   “好了,了解了自己的身体以后,你该了解男人了,知己知彼,才能快乐至上。”   吃光抹净了   他不放过她,继续牵过她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上。   苏妹喜欢他面部的线条,高低起伏,如山脉,如河流一样。   趁着一点儿酒兴,她胆子大起来,说,“我喜欢你的脸,真好看,因为喜欢你的脸,所以可能,大概,也许……我也喜欢上了你。”   花洛也不吃惊,笑说,“不要轻易喜欢男人,男人是‘人面兽心’的动物,不可信,空有一张人皮,来迷惑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女人。”   苏妹甩开手,说,“你说得对,我不想被你迷惑。”   也许已经迷惑住了。   手又被花洛捉回去了,继续在他身上走。   走过他光滑优雅的脖子,走过他性感迷人的锁骨,走过他平滑结实的胸膛,然后到了肋下。   她能清晰地摸到他的肋骨。   花洛说,“知道男人的肋骨有什么用么?”   她摇头,她对男人也一无所知。   “圣经中有一个故事,是说上帝在最开始的时候只创造了亚当一个男人,但是亚当很寂寞,所以有一天上帝又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一个女人,就是夏娃……”   “呀,真浪漫的故事。”   “……所以一个男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个女人,无论是爱人,是红颜,或者是亲人……都会成为他的肋骨,他拿放不是的软肋。换句话说,一个英雄再伟大,也总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可见女人有多了不起,她能够推翻一个丈夫,一个英雄,甚至一个朝代……关键是,要能抓得住男人的软肋。”   她试着去抓,但是他的肋骨长在他的肉里,需掘地三尺才能抓到。   她放弃,手指继续往下走。   走到他的小腹上,感觉那儿很烫。   如果女人的腹部是摇篮,孕育男人,那么男人的腹部就是熔炉,熔化女人。   又继续向下,向下……她主动地探索。   摸到一片细软的草坪,那里的草很长很软,散发着沐浴乳的清香,能够绕指一圈。   她愉快地在草丛里嬉戏。   “苏小姐,你可真调皮啊,喝了点酒就露出本性了啊。”   “我的本性?……是什么?”   “荡。”   荡?她记起那夜春梦里西门庆一口一声的“淫/妇”,诶呀,真羞,真羞。   “还想往下继续么?”   “往下……还有什么?”   “你自己摸摸看。”   苏妹突然摸到一个又硬又烫的东西,圆头,柱身,顶上好像还长着一个眼儿,一缩一放地动着。   难道是怪物?她吓一跳,赶紧缩回手,“是什么?怎么这么烫?!”   手还是被花洛死死地捉住,握上那“怪物”。   “是男人的生/殖/器啊。”   她更吃惊,“怎么会?呀,真神奇……这么大?”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那玩意儿,小时候经常把着弟弟拉屎拉尿,也就螺丝那么点大小。   怎么一下子能长这么大?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怎么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呢。”花洛坏笑,“你要摸摸它,它还会继续长大。”   她被怂恿,充满好奇。又怯怯地摸了两下,果然又涨大一寸。   她隐隐听到花洛的喘气声,有点儿急促,有点儿舒逸。   难道这样摸,他觉得舒服么?   苏妹的手便不停地顺着柱子爬上,爬下。   花洛的魂魄被这个女人的手托上天,悬起来,虽然生涩,但感觉很美妙。   “喂,好像有点湿了?”   “它渴了。”花洛咬着她的耳朵说。   他的气息如雾,灌进她心头,又散下一层雨。   她的身如六月梅雨季,又湿又黏。   “那……怎么办?”她问。   “你为它解渴吧?”   花洛忽然蛮横地一把将她推到在床,压上去。   他的□被她撩拨,虽然还是个又生又涩的果,但总之能解他的渴。   他等不到她熟的那一天了。   花洛解下蒙在她眼睛上的红绸,她想看清他,可醉眼太沉,看不清。   他在烟雾里,一会是花洛,一会是西门庆。   “你要干什么?”   “你把我的晚餐搞砸了,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可真饿啊……只能吃了你了。”   “诶?这怎么能怪我……”   花洛又端过桌上的高底弓鞋,将剩余的一半红酒饮尽,又将嘴里的酒灌入苏妹嘴中。   琼浆玉露,她越饮越渴。舌头简直像条快渴死的鱼,在他嘴里翻滚。   缠绵了好一阵,他的舌头离开,缠在她的胸上。似一条灵巧的蛇,戏耍似地吞吐这那一颗生涩的果。   她挺立起来,姿态曼妙。好像一夜熟透落地,落进他的嘴里。能品得出一嘴甜蜜的汁。   她不可抑制地呻吟。   “诶……你这样捉弄我……”   她伸手推他,但双手被一根红绸系住,吊于床上。   她完全栽在他手里。   “不喜欢么?不喜欢的话我就停了。”   “啊……喜欢……”   喜欢得要死。   她也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要死。   一条蛇,从她的胸口蜿蜒地游动下去,它光滑柔软,所过之处都酥软无骨,快化成水。   她夹紧的双腿被缓缓打开,展开如一幅远古的仕女图。   那条蛇,便游进草丛里了,再往下——   她惊叫一声,及时制止他,“不……那儿不行!”   “不行?那哪儿行呢?……哪儿都不行么?你不想让你的上帝开心么?他要不开心的话怎么征服男人,怎么征服权利,名誉,财富?”   是啊。她记得他教她的:女人的阴/道是上帝。它借征服男人,从而征服整个世界……她不能合闭这扇上帝之门。   “你把我当成你征服的第一个男人吧。”   她想征服他,然后一切物质他都为她获得:演戏,捧红,鲜花,掌声,金钱,地位……大大的房子,漂亮的车子,漂亮的衣服……   哪个女人不喜欢。   她对于穷日子有多憎恶,对富日子便有多向往。   “好……随你……”   她展开,容纳他的舌。   他不停的翻卷,缠绵,激起千层浪。   她似浪里无主的鱼,进入一个漩涡里,沉泛,触角,脱水,翻白,呻吟。   也不知是因痛苦还是快活,她很狂乱。   “诶,停了吧……停了……你要折磨死我了……”   她不停扭摆腰肢,可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他最后激起一个巨浪,真是世界末日。   她又高了。只觉得身体化成了一滩水,一层雾,一缕烟,神情俱散,不知飘向哪儿。   但花洛还是绕不过她。   他憋足了,但还是优雅从容地继续在她入口之处软磨了一阵。   她痒得受不了,连连求饶,“饶了我吧……快些……”   快些进去吧!   他绵绵一笑,推入一半。   “疼!——”   苏妹心惊肉跳,好似被撕裂一般,这感觉不如预期,疼得她脸蛋都白了。   花洛低头亲吻她,安抚道,“乖,待会就不停了……麻雀要成凤凰,从得先退一层皮,总得经过这一难……”   她忍下。   众多禽兽轮身的痛楚都受过,何况只是这一个男人——她喜欢的男人。   他动起来,动作很轻,很柔。   但她还是疼,疼的几乎快咬碎牙齿。   都说情/欲是极乐之事,但怎么会这般煎熬呢。   也许,极乐之前必有险阻,任何快乐都来之不易,都是血染的。   她双腿间染了血,处子之血。   花洛有些悸动,一张白纸,就此染上一点丹朱。   真美。   她是他的。他造就了她。   他心生怜惜,低头一吻,抽身而退。   “今天暂时放过你……”   她安心地昏睡过去。   恍惚之中,他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她情不自禁地往他的怀里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直抵他的心脏。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恍惚又看到这只笑面虎又爬到她身上去了。   他在往自己手里倒东西,是一瓶滑滑的黏黏的液体。   “你……你做什么啊?”   苏妹简直想逃了。   可花洛坐在她腿上,死死压制着她。   “诶,我肚子又饿了,没吃的,就只能吃你了,但你这丫头干巴巴的磕牙,得加点奶酪才美味。”   他把那“奶酪”加到她身下去了。   揉了好一阵子,待她又痒上心头,他才松开手,准备上真料。   苏妹看到他身下那挺立的“怪物”,立刻蒙起眼睛,一缕红霞又覆盖她全身。   “你个流氓……”   虽骂着,但被他这番折腾,今儿声音都娇滴滴的,似撒娇。   不由她推拒。   他又不客气地展开她的腿,进去了。   “呀!”   她抓着床单一声尖叫,还是疼,不过疼痛比昨晚轻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润滑的缘故。   花洛抓起床上丢着的那只弓鞋,塞进她嘴里,说,“疼的话就咬着它,我现在可不会再放过你,男人恶极了的话可是同禽兽无异的,我早警告过你了。”   谁叫她投身狼窝,自寻死路。   但这只禽兽很迷人。   事已至此,她甘心被他吃掉了。   花洛停顿了一会,又缓缓推进,整个儿没入。   他还是顾虑她的痛楚的,只是慢慢地动,慢慢地动。   她好受了一些,没那么疼了。   他动得快了。   疼痛中滋生出绝妙的快感。   这就是蜕变么?痛苦又快意。呵,他简直是她的上帝。   他开始跑起火车。越来越快。   他全身都涨得粉红,鼻子中哼哼着呻吟,好性感。   她心也越飞越高,一下子从谷底到云端,快不知人间光景。   她跟着呻吟。   人快乐的时候会想唱歌,但她现在唱不了歌,只能呻吟出一些断续五章的音符。像初生黄鹂的啼叫,使得他更动情了。   这女人是极品。   她紧紧裹着他,征服他,她却一点都无自觉。她真觉察不到自己的美么。   她也把他捧上天,天字出头,是个“夫”字,他成了她的“夫”,突然觉得对她有责任了。   花洛又缓下,看着她的表情,掩嘴笑。   “这样看我?我很糗么?真讨厌!”   她拿起枕头蒙上自己的脸。   “啊,是很可爱……”   “又可爱得像什么小畜生,小宠物么?”她才不信他的赞美。   可这次他发自肺腑地说,“可爱地像个仙女。”   他又动起来。   苏妹突觉得痛意全无,只有快意,只是享受。   她意乱情迷,双手狂乱地在他背上乱抓,那一张光滑的缎,就被这样被她抓出缕缕血丝。   可花洛由着她,纵容她。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粗。但他不着急,只等先将苏妹推向潮尖。   苏妹忽然狠狠地往他背上一把抓,惊叫,“诶呀!我要死了!”   她的身体起伏如浪,久久不能平静。   他兴着这阵潮,也激流勇进,把自己卷到天上去。   他赶紧从她身体退出,射在她小腹上。   她闻道一阵青竹的香,是男人的香。   她太累了,连眼皮也抬不开,便安心地又沉沉睡过去。   相思   苏妹被花洛整整囚困了三日,她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一直在漩涡里,浮了又沉,沉了又浮。   第四日,带她完全醒来时,花洛离开了。   他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苏小姐,影片没通过审批,要修改六十多处地方,等同于重拍,所以放到香港上映。我去香港做宣传,大概要两个月。你照顾自己,钥匙我给你留下了,你可以随时住在这儿,左边第三个房间是专门给你的,有Surprise,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荒废功课,回来后我会严肃检查学习成果,再则,海门也会引荐你参加几个剧组的配角工作,要好好表现,希望忙到没有时间想我>_<   Last,把你那俗俗土土的名字改了,改成“苏媚”,一个好的名字也是形象包装的很重要的一块。   苏媚?这名字不错,又好听又有女人味,脱胎换骨,从名字开始。   还在底下画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微笑着的漫画头像。   早餐也准备好了,是花洛亲自动手做的,意大利通心粉,不过等苏妹醒来时已经凉掉了。   钥匙也留在桌上。   她将钥匙握在手里,很感动。   还是坐下来将通心粉吃了,一口一口,嚼得很用心,没想到他的厨艺也这样好。   这样完美的男人,怎么会让她遇上的?   真是老天厚爱。   苏妹突然觉得,重生前的那一次“死”,死得值了。   吃完了通心粉,她去看他留给她的惊喜。   慢慢推开左边第三扇门——   也许会出现一辆南瓜马车,或者是一只水晶玻璃鞋,这个男人浪漫的无以复加,简直似拥有魔法一般。   她毫不怀疑。   呀,果然是有Surprise!   真是个女人的装扮天堂。   他给她准备了满满一屋子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   他将她装进一个绚烂的包装盒里,她从此成为他精致的芭比娃娃。   一颗心久久不能落地。   她在这个奢华的“宫殿”里住了好些日子,实在不愿意回去那个又破又旧的“小草屋”。   她给苏奇打了电话,知道他这些日子安守本分没有惹事,她很放心,又骗他说最近店里派她去进修,有一阵子不能回去。   她对苏奇的怀疑含糊搪塞,能对他说什么呢?她现在看似突然拥有不少,但其实什么都没有,一切悬而未定。   她心里依旧落不踏实。   她知道她未能征服花洛,反倒被花洛征服。   所以她更加努力地学习,提升自己的休养和气质,闲来还会看一些书,上上文化课,忙得很充实。   海门再一次给苏妹拍照时,她已经改名叫“苏媚”,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得以提升,脱胎换骨。   她变得性感了,即使穿着保守,衣服层层密裹,但眉间自有一种妩媚撩人的风情。   真正的性感不需裸/露,一颦一笑,都极尽妍态。   海门是察觉得出一些端倪来的。   拍照时他没要求苏媚脱衣,苏媚却主动要求脱。   她说,“反正以后是要面对镜头的,倒不如早早提起勇气,走出第一步。”   拍完后,她又说,“你可以把这些照片放到你的博客上去。”   “你不怕?”   “我希望听到赞美。”她笑道。   女大十八变,何止是脱胎换骨,简直似整个人被捏碎了回炉重造。   女人真神奇,海门有时候真恨自己不是一个女人。   余下的空闲时间里,苏媚会在花洛的家里做蛋糕,做很多很多的蛋糕,点缀上很多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   但是没人吃,花洛很久都不回来,连电话都打不通,一直在忙。   她好像是一个一夜受宠,却从此被打入冷宫的冷妃。   心里还是常常的空虚和怅惘。   她那么想念他。真糟糕,她完全受制于他,她始终在下风。   简直像害了相思病。   酒吧艳遇   为排遣她的寂寞,一同上课的几个女人请她一起去酒吧。   她答应了,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酒吧。   没来过之前,苏媚一直以为酒吧就只是喝酒的地方。   城市里的有钱人寂寞至如此,连喝酒都要聚众相陪,不然一个人竟显得落索。   来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真老土。   这儿没有一个人是单为喝酒而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声色狗马之间。   酒池肉林,气氛暧昧又淫靡。   那些女人一看就知是夜场老手,一入夜场,便似群春心四溢的花蝴蝶,扑闪着花花绿绿的俏脸儿,四处采蜜去了。   只有苏媚,真老土。   她静坐在吧台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红酒,其实也是不胜酒量。   有女人想拉她一块去采蜜,说,“这个酒吧是艳遇天堂,能钓到很多钻石王老五,像你这样姿色,要主动出击,肯定一捞一个准。”   苏媚推却说,“我已经钓到一个了。”   “哦?做什么的?”   “是导演,他说要捧我当女明星。”   女人笑说,“你真天真,那鬼话你也信啊,专哄女人的招数。”   女人真奇怪,自己总深信鬼话不疑,却还总规劝别人勿要轻易上当。难道不是出于嫉妒?   她见苏媚这么木讷无聊,便不拉她,只顾自己招蜂引蝶去了。   其实苏媚不是真正经,只是不懂夜场规则,怕冒然寻欢,会出纰漏,叫人笑话。   不如正襟危坐,倒还显出些淑女气度。   不断有些狂蜂浪蝶过来与她搭讪,但她都没怎么搭理,他们与花洛相比,实在过于逊色,入不了她的眼。   但她留意到旁边同坐在吧台上的一个男人。   他很出众。   是个十分简单干净的男人,发型着装皆一丝不苟,白衬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褶皱。他的面容清冷俊秀,有股儒雅的书生气质,但同时也似个商务精英,腕上那块镶嵌了493颗威塞尔顿极品钻石的Hublot银色手表太吸人眼球。   他喜静,即使身处喧嚣,也无关风月似的拒人于千里。   但为何又会来这种俗艳喧杂的地方?   苏媚看到他眉头紧锁,大概也是为解愁而来的。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他并非发觉。   一会,苏媚觉得实在无趣,正好有个长得颇为帅气的助场过来与她攀谈。   她便同他喝起酒来。   没几杯下肚,就显出一些醉态来。   她一醉,便喜欢托着脸不停笑,笑得很妩媚,很勾人。   这笑声吸引了身旁的男人。   他侧目看她,又极快地收回目光。至少她能入得了他的眼,苏媚确信。   舞台上一直在上演好戏,一会是钢管舞,一会是肚皮舞,艳糜至极。   演员的身子都软得令人叫绝,几乎没有骨头,为了取悦客人,他们不需要有骨头。   然后有一个穿亮闪闪紧身服的男人提了一条活蛇上去,名目是“与蛇共舞”。   那蛇是眼镜蛇。   人群中一阵阵尖叫。   这些人真是大惊小怪,连蛇都害怕,况且这蛇大概是被拔了牙的,只是一个没有野性的宠物。   人类拔它的牙,令它失去野性,却还害怕它,人类永远缺乏安全感。   苏媚不怕蛇,她在老家农村见多了,小时候还常跟着父亲一起去田野做蛇,卖给餐馆和药店。   观众越是害怕,那舞蛇者表演得越兴奋。他甩着蛇像甩一条绳子。   他甚至跳下舞台,来到人群中。   观众赶忙退避三尺。   舞蛇者愈发地卖力,他沉浸在一种无惧无畏的英雄主义色彩中。   过于卖力,洒了狗血,手中的蛇竟然被他甩飞出去。   蛇在地上游,观众一片鬼哭狼嚎。   它向这边吧台游过来。   方才正正襟危坐着的精英男人突然也起身退避,面色骤变。   他也怕蛇?   真是中看不中用。   在英雄危难之际,美人若舍身相救——   作为酬谢,他或许会奉上他的天下,或许是他的城池,或者是他的豪宅,再退一步,也有大箱珠宝,大把银子……最最不济,也或许还能得他一颗真心。   她准备仗义相救,也趁着酒兴,格外的胆大。   她用高跟鞋用力地踩住蛇的尾巴,蛇吃疼,回头反击,她便又极快地伸手捉住它的颈部,用力提起。   人群一阵惊叹。   男人脸上的神色也复杂错愕。   苏媚并不准备放过这条兴风作浪的蛇,她挑衅地与它对视了一番,它张牙舞爪,傲慢无理,她真讨厌它。   不能就此放过它,要狠狠杀她的威风。   她把蛇头搁在吧台上,像搁上断头台,然后拿起一个酒瓶子用力往吧台上一敲,敲断了瓶颈,正好做一把杀蛇的刀。   她倒提酒瓶,对着蛇头狠狠刺下去。   瞬间血液乱溅。   不能浪费,她把血滴入酒杯中,然后扔开那条蛇,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刚嗜过血,她的唇色更艳了,像极了一个午夜的妖精。   她对着男人笑。   男人愣了愣,也松展眉头,报以一笑。   舞蛇的男人捧着地上惨遭毒手的“宠物”哭起来。   他控诉苏媚,“小姐,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杀死她?她根本不会咬人,也没毒,她那么善良温和,我养她那么久,你怎么可以杀死她?她好歹也是一个生命啊!你真是太残忍了!”   他悲痛如痛失一个爱人。   怪不得说醉酒乱“性”,她本性并不残忍。   她只是觉得受到了威胁,保护自己有什么错?   “一条蛇嘛,没什么大不了,我陪你钱。”她说。   一条蛇能有多贵,这点钱她还是陪得起的。   蛇男更觉遭受侮辱,痛斥道,“她是一个生命!不是什么可以随便践踏的东西!我不要你的钱,你得跟她道歉!”   真是可笑又无理的要求。   一个人跟一条蛇道歉?   物竞天择,谁叫它生来便是下贱物。   就算同样是人,也分三六九等,一等人踩着另一等人的脑袋上去,何况是条蛇,它甚至没有脚,只够资格爬。   她被人踩着的时候,可有谁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她笑道,“道歉?先生,你也太无理了……你刚才也看到了,它吓到所有人,而且,可能还会伤害到那位先生……”   她向他看去一眼,目光暧昧。   他冷静旁观,并不准备出头。   “她不会伤害人,从来没有过!”男人坚信。   苏媚不屑道,“它再温顺,也是野兽,野兽都有兽性大发的时候,从前没有,也许就在今晚……它可能会咬伤甚至咬死一个人,如果那样的话,先生,你可能因此会为它的任性付出惨烈的代价……这样想的话,你应该感到庆幸,是我救了你。”   “人类不伤害她,她便不会伤人,你们总是爱强加罪名给她,并且为你们的残酷行径强词夺理!”   他身为人,却没站在人的这一边。   “不要再自我催眠了,先生,她是野兽,她比你善变,你不应该把野兽养在自己的身边,太危险。”   “……总之你得跟她道歉,不然,我会以亚洲动物协会会员的身份起诉你虐杀动物!”   人类为了禽兽,甘愿这样与同胞兵戈相向。   男人终于出头为苏媚说话。   他对蛇男说,“不要太过分了,不然我也会以合法公民的身份起诉你非法饲养危险动物,并且放纵它随意伤人。”   他是个儒雅的绅士。连生气时都保持着温和的气度。但说话极有分量。   蛇男被难住。   这时,酒吧经理也赶来了,正想解调这事儿,见到面前男人,身子立刻矮下半截。   “原来是白先生呀……发生了什么事么?我们的员工可有顶撞到您?”   看来来头不小。   “不,他没有顶撞我,只是顶撞了这位小姐,他的蛇满地乱爬,差些咬到我,是这位小姐降了蛇,避免了一场灾难,但这位先生还想起诉这位小姐。”   经理大惊失色,赶忙训斥蛇男。   “阿河,你怎么搞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那条蛇要是咬伤了白先生,你我可都得吃不完兜着走!”   又向面前这位白先生求情,说,“白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这小子一般计较了,下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希望能以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过多地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了。”   他慷慨地掏钱给经理。   “既然已经死了,再伤心也无济于事,就拿这些钱再去买一条来,从头培养感情吧。”   苏媚觉得他掏钱解决事情的动作很迷人。   有钱人可真嚣张。   别说是一条蛇了,大概杀个人也能轻易摆平吧。   此事不得已了之。   苏媚向他道谢,“谢谢。”   她的目光仍在他身上绵绵一拖,然后才拎起包离开。   她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   出了酒吧,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一些,才觉得刚才的事实在有些荒唐。   后边跟上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   包养   苏媚知道他会跟上来,不凭什么,单凭女人的直觉。   她放慢脚步,其实已经够慢。   白先生追上她,摇下车窗,但并未探出头。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苏媚笑说,“作为报答么?”   “可以这么想。”他说。   “如果你诚心要报答的话可以送我更多,而不是单送我回去,因为回去后我一无所有,只有一座不是我的空房子。”   她想起“音讯全无”的花洛,实在有些伤心。   “那么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   “钱。”掷地有声。   苏媚笑道,“有钱就等同是拥有一切,你很富有。”   “你要多少?”   他是个有恩必报的男人。   “再多钱都不够,钱总会花完的,我要名和誉,名和誉能源源不断地创造出很多的钱。”苏媚很坦诚。   “我喜欢坦诚的女人。”白先生很欣赏。   “你能捧我当明星么?”她只是随口说。   没想到他无所不能。   “可以。不过你不适合。”   怎么每个人一眼就知她不适合?难道她真长着这样一张不争气的脸?   他又说,“你这样子的性格会制造出很多麻烦……其他的愿望呢?你大可随便提。我不想欠一个女人。”   “除了当明星外我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志愿……也许等我想好再告诉你,你的承诺有限期么?”   “没有,可以随时兑现。”   他给她一张名片,说,“你可以拿着这个随时来找我。”   她垫着名片,有些受宠若惊。   名片上的名字是,“白钰。”   也许他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她确实不认得这个名字。她很土,见识又短。   杀了一条蛇,钓着一只金龟,真值。   不过,其实她并没真想过要他的回报,路见不平只不过是因侠义心作祟而已。   现在她愿意上他的车。   她实在走得有些累,在这个路口又很难打到车。   “现在你能无偿载我回去么?不算在报酬里。我没钱打的,户头上是有十万块钱,但我猜去得也快……还得活那么长,真是杯水车薪。”   她醉了酒便有些胡言乱语。   “好。”   他为她打开车门。   她坐在他的副驾座上,她不知道这个位置是多少女人向往的。   他的车子很宽敞也很稳重,比花洛的安全多了。   她猜他也是个稳重的男人,不像花洛那个没正经的花花公子。   她说,“我突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了,带我兜兜风吧。”   “可从来没有人敢把我当成司机一样使唤。”   可看得出他很乐意。   苏媚笑道,“也许开了先例以后,你会喜欢上‘司机’这个职业。”   “这简直是个笑话,不过挺有意思。”   他笑得很绅士,也很深沉。捉摸不透。   苏媚无聊地猜起他的年龄。   看来不过二十五六,但她猜他不止那么大。   他挺有些“老奸巨猾”的精明样,至少在女人这方面,他准不会吃亏。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他目不斜视,但知道她在看他。   “我在猜你的年龄。”   “你猜我多大。”   “二十五六?不像,大约还要大。”   “三十三。”   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呀,看着真年轻……年轻果然只是富人的专利。”   “这只是表象。”   “你不快乐么?”   他看起来并不快乐,苏媚早发现。   不等他回答,她又兀自问,“有那么多的钱,为什么还是不快乐呢?”   她以为有钱就能拥有一切。   “因为总觉得不够,想要更多。”他的笑容有些苦。   她并不想去琢磨有钱人的心思,至少这个男人的财富与她无关,何须浪费感情。   她闭了闭眼,小寐一会。   一阵沁凉的海风将她吹醒,到了港口。   她说要下车欣赏一下港口的夜景。   白钰把车停下。   苏媚下车,靠着护栏,欣赏夜景。   海风很大,将她的长发和长裙吹起,随风飞舞。   海风灌入她胸膛,舒服极了。她看着满目的霓虹,有些雀跃,她觉得她应当是属于这个城市的。   不对,也许这个城市会是属于她的。   他在她身后百步之外。   但她知道他是看着她的。   她喜欢被男人看着。   她转过身,开心地叫,“我跳一支舞给你看吧!今天在舞蹈课刚学的!”   他很有兴趣,问,“什么舞?”   “蛇舞。你会害怕么?”   他笑说,“如果是美女蛇的话我会喜欢的。”   苏媚刚在舞蹈课上学会这种舞蹈。她很喜欢。   这种舞蹈让人“剔”掉自己的骨头,将自己完全当成是一条柔软无骨的蛇。目的是为死死地,死死地缠住男人。   她把系在裙子里的衬衫撩到小腹之上,将下摆打结以箍住腰,又将长裙往下扯了扯,露出肚脐眼,然后将脚上的高跟鞋潇洒一甩,甩进海里。   她扭起来。并不十分专业,但她的腰身很细很软,天生似蛇。   她的长发和长裙在风中飞,好像一片黑的红的霞,托着一个妖娆的仙女,落凡下来。   他的视线离不开。他要定她。   他说,“你跟着我吧,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如果我要那艘油轮呢?”她指着不远处海面上的那首油轮说。   “可以,你明天就可以来拿钥匙。”他可以一掷千金,几乎不用眨一下眼。   这很多天来,她一直在想,老天是否吃错了药,接二连三地让她碰到好事。   但她并不开心。她并不爱这个男人,她只希望从她爱着的男人那里得到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她再回报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慷慨的男人,真走运,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不止我一个,但也许我会成为最幸运的一个……好,我明天就来拿钥匙,如果你还愿意在这里等我……”   白钰信她,说,“我会在这里等你,希望你别失约。”   她笑着答应。   但也许只是说着玩,难保不会放他鸽子。她一醉酒,就爱胡闹,平生诸多事端。   白钰要送她回去,她坚持自己走回去。   她说,“这样的夜晚很适合艳遇,我一路走回去,也许一路还能遇上很多慷慨解囊的男人,我得再从中慎重地挑选,不能只吊死在你一棵树上。”   他笑笑,温柔地看着她。   她知道,也许他心里在怀疑她是个婊/子。   她确实是个婊/子,不过现在她只想当花洛的婊/子。   又不知他在哪处艳遇。   爱的惩罚   第二天,她照旧睡到很晚。   被一个电话吵醒。是苏奇,他又闯祸了。   他收了上次那群高利贷流氓的蛊惑,拿了苏妹给他还债的两万元钱又去赌,结果利滚利,欠债五万。   不怕狼一样的有钱人,最怕蚊子一样的穷亲人。   他会一直死黏着她,一直不停吸血,直到将她吸干掏空,同归于尽,他才善罢甘休。   她甩不掉他,她认命,但至少能一时躲开他,眼不见为净。   “我可以替你还钱,不过你得滚回老家去,种田,养猪,掏大粪,什么都好,就是别再来城里惹事!”   “姐,一定要那么绝情么……我不想回山沟沟里去……”   “你别无选择,要么滚回老家去,要么留在城里被剁手脚!”她十分狠绝。   “好好好……我回去,我回去……”苏奇退步。   “我不信你,你先滚回老家以后我再替你还钱。”   “可是他们要追过来……”   “你可以什么东西都不带,直接滚上火车,他们追不过火车……回去后你用二婶家的电话给我打电话,告诉我那群流氓的账号,我还钱过去……别想给我耍花招,二婶家的电话我是记得的。”   她思虑周全,实在是狡猾。   苏奇命在她手里,只能一切听她。   两天后,苏奇从老家打来电话,把账号给她。   她从户头上划出去五万块,只剩两万,一下子又变回穷人。真可怕。   她紧紧地将银行卡抓在手里,但还是不踏实。薄薄一张卡,分量极轻,钱不过手,再一觉,又不知流向。   她太不安心,也太不知足。   她得另寻出路,总不能一直游手好闲地甘当一个被花洛包养在家的“情妇”,等着坐吃山空。   一日听到舞蹈班上一个女孩兴高采烈地炫耀,说自己投的的简历被一家名叫“Grace entertaiment”的娱乐公司录取,马上就可以参加第一部影视剧的演出。   苏媚虽有前车之鉴,半信半疑,但还是准备一探究竟。   她不能在家里干等着花洛摆布,岁月不等人,成名要趁早,主动出击也许更能抓住机会。   她主动和那个女孩攀交情,又从卡上取了一万多元钱买了一只LV包包送给她。   女孩心花怒放,将“成名经”一五一十地告知她,并且还带她去看了自己的未来东家。   正在市中心,是一幢很高很气派的大楼,上面“Grance entertainment”几个英文字金光夺目,苏媚这才打消了疑虑。   于是也像该公司投送了简历。   她自觉姿色和各方面条件都不比那女孩差,应该能够得到录取。   在家等消息的一星期之内一直忐忑难安,一是因为有上当受骗的前车之鉴,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二来竟莫名觉得有些愧对花洛。   正未置可否之时,她收到“Grace entertaiment”的录用电话,叫她去面试。   既择之,则安之。   她如约去了“Grace entertaiment”大楼。但在走廊上,却又迎面碰到突然杀出的“程咬金”。   他手上正拿着她的那份简历,笑着朝她贴面走来。   他虽笑着,可苏媚觉得他目光里有杀气。   他是怎么来这个公司的,又是怎么获得她的简历的?他几乎掌握她的一切动向,这男人实在太可怕。   苏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掉头就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明明正大光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呀。   花洛从后边追上来,拽起她的手,一语不发地拖着往前走。   “放开!你干什么呀!……诶,疼!”   手被拽得很疼,她甩不开他。   她被一路拖着走向车库,然后被甩进一辆车中。   车门一关,面面相觑,像猫和老鼠,兜转一番总逃不脱彼此的视线。   “几个月不见,翅膀就长这么硬了,懂得自己飞了?”   她心虚。但干嘛心虚,她一点没亏欠他,凭什么要受他摆布。   “花先生,你搞清楚,是你吃干抹净后一走了之,单留下一张纸条,说了两个月回来,可实际是七十四天未归……我打了你不知多少个电话,你一个未接,也一个都未曾打回来……我就好像是被一夜临幸后丢入冷宫的妃子,从此不见天日。我找你是为了演电影的,不是为了当被你养在家里的情妇,我不是只能吊死在你一颗树上,我有其他的活路……”   她简直变得傲慢了。   “我仔细了解过,他们是家大公司,不是上次的骗子……”   不知是为了使自己安心,还是为了使他安心。   “即使是家大公司,你以为你能有多高的身价?大公司里竞争更激烈,一线二线明星一大把,你这种连道都没上的小演员,一没名气而没后台,即使成功跨进了门槛,也入不了正室。”   “那也好过被你活活‘冷藏’。”   花洛失笑,又叹气,“哎,我真觉得碰上你以来,我快变成一个爱操心的欧巴桑了……我一直想着,先让你演一部经典戏,一炮而红后再介绍你签约进大公司,这样身价才能水涨船高……现在默默无名之际,冒然签约只能令人宰割摆布……我那么劳心劳费地为你铺路,结果你根本不领情,还是我一厢情愿了,好伤心啊。”   与其说是不领情,不如说是“不开窍”。   苏媚听了这番话才开窍,原来真是她误解了他?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我们都什么关系了,我还能坑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呐。”   什么关系?还不只是肉体关系?或者他对她抱有另一重感情,否则他何以为她这样殷勤铺路?   花洛侧过头,靠着窗户,假装伤心生气。   苏媚很愧疚,道歉说,“对不起,是我错了。”   “一句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我的心已经在伤心流血了,要是不及时补充的话可能会失血死掉的。”他耍赖。   她也学了一些小女人的手段,凑身上去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好了,是我错了嘛,回家我给你做甜点去,我在甜点课上学了好几种花样。”   她竟已懂得一些献媚的伎俩,数月不见,这小女人又熟了一些。   但他想她更熟,更透。   仍旧耍赖说,“我现在失血过多,可没胃口吃甜点。”   “那你要吃什么?其他的我也学着做了一些。”   他回头,突然狡黠一笑,说,“我对什么都没胃口,就想吃你。”   在苏媚毫无预兆之际,这只笑眼狼已经欺身上来了。   她欲迎还拒,要躲开他。但嘴巴又被咬上了。   他的嘴巴真甜,甜得腻人。可她喜欢,她恨不得变成一只掉入糖罐的苍蝇,整个儿腻死在他的嘴里。   她太想念他了。用力地啃,用力地啃,最好能把他嚼碎,嚼烂,然后囫囵吞下去,让他寄生在她的心上。   他偏逗她玩,把舌头蜷起,不让她找到,她着急呀,在他嘴里横冲直撞,一不慎又中花洛的埋伏,舌头被俘虏,他缠住她,激烈地吞吐,不让她有一点儿喘气的机会。   他便稳便撕扯她的衣服。   难道他想在这种地方吃掉她?   苏媚赶紧制止,“诶,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我们回家再……”   花洛不依不挠,已脱掉她的裙子。   “还等回家啊?失血病人不能久等的,要不及时补充上,就会死的。”他咬着她的耳朵。   怎么等得了?他太想念她的身体了,跟着了魔似的。   他将她的双腿缓缓打开,搁到两边窗子上,嘴在她胸口流连,手在花丛穿梭。   她的身体太敏感,一会便湿了一大片。连说话都不流畅。   “花洛,你……你又欺负人……”   花洛又咬住她的下嘴唇,绵绵一拖,唇上绽放一点血印。   “我就爱欺负人,你不喜欢被欺负么?”   她喜欢,她的身体一到了他的手上便无筋无骨,尊严失尽。   “喜欢……可是在这种地方?……”   她不安地看向窗外,车库里很多车辆进进出出,真怕有人发现。   “在这种地方才有乐趣。”   “什么乐趣?”   “‘偷’的乐趣,体会过就知道之中的好了。”   他的嘴又在她乳/头上轻轻扯了一下,然后脱掉自己的底裤,将那热乎乎的家伙抵了上去。   摩一阵,进去一截,犹觉太紧,便又退出,捎出一点蜜,润滑入口,然后又进去……   反复几次,才能顺利进入。   全盘没入,仍觉得不是个头。里头羊肠九曲,百转千回,无限洞天,滋味太绝妙。   他入过一回,便心心念念,好像就此上瘾,戒除不掉。   苏媚尖声呻吟一声,被花洛捂上嘴巴。   “小声点儿,你真想叫外边的人听到么?”   苏媚点头,眼角漾出一点泪花来。   空间太小,他身子绷得僵硬,仍是有些生涩。   花洛摸着她的发安抚她,似梳理猫咪的毛发似的,说,“不要紧张,放松,放松……把自己想象成是一条蛇……”   蛇?蛇是什么?滑腻柔软,无筋无骨,千变万化……她想起那天舞蹈课上教的蛇舞,照着扭动了一下腰,以最放松的姿态接纳他。   花洛得以顺畅的运动。   他舒服地发抖,她好似一个漩涡,将他不停地往里头吸附进去。他差点连理智都丢掉,就想成一头粗暴的兽,以最解馋的方式大口大口地撕裂她,吞吃她。   她得了要领,随着他的节奏,前后摆动腰肢,以便更根深蒂固,就此难舍难分。   她彻底变成了一条未成精的蛇,连脊骨都被他抽走,只变成一缕绵绵的绸,缠着他,缠着他。   “……你要弄死我……呀……”   “不喜欢么?”   “喜欢……好喜欢……”她诚实地像个□。   她半眯眼看他,他深陷在□里的表情性感得惨绝人寰。   于是她想他更快乐,她便更卖力地取悦他。   “你这套哪儿学的?老实交代……”他还不忘威逼她。   “嗯……嗯……舞蹈课老师教的……做蛇……做蛇好快乐呀……”   她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身在云端,赛过神仙。   他也要她更快乐,更放/荡。   他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我快开拍新戏了,就让你在里面演一条蛇好么?演一条痴情的蛇精……”   “好……我等不及了……”   车窗被雾气笼上,她双手不停地在上边抓,抓出一道道水印,画符似的,最好将花洛和她都牢牢封印。   眯眼望向窗外,好像有人在朝这边看。但她太快了,不管不顾了,平生第一次“偷”,“偷”的感觉太刺激,也太美妙。   她想她爱上花洛了。   导演被潜   花洛的第一部情/色电影在大陆未通过审批,拿到香港上映,虽宣传数月,但也反响平平。   香港情/色片经历了禁忌的六十年代、百花齐放的九十年代初、挣扎的九十年代末,到零零年代已经衰败不振,电影市场持续萎靡不举。   2000年后的很多情/色片都是粗制滥造,直接用DV拍摄,拼凑而成的。因此观众也早已对香港情/色片失去了往日的热诚。   花洛第一部电影在制作方面虽然还算精良,但从拍摄手法,和影片立意等方面都被当成是王晶的《红灯区》的复制品,乏善可陈,缺乏新意,因此票房十分低迷。   但花洛本就只是将这部电影当成是试片,不抱有任何野心。   通过此次“香港一游”,他总结出了很多东西,现在香港三/级片市场虽则看似萎靡不举,但正是因为观众对于现有情/色影片失望透顶,若有一部制作精良,立意新颖的情/色大片异军突起,不仅能拔得头筹,而且指不定还能使整个情/色片市场重逢生机。   性与欲是人类永恒的生活主题,观众不可能放弃情/色影片,不过是缺乏革新。他们需要见到新鲜的血液。   他不准备再拍那些拍烂了的古代艳/书题材,他心里已有一本极合适的剧本。   一日下午,他通过关系疏通,见到著名的情/欲小说家何安女士。   何安女士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她很少出门,也很少见客,对人都十分冷淡刻薄。   她拒绝将自己的任何作品搬上荧幕。   曾有多名大导演登门造访,重金相赠,希望获得她小说的影视改编版权,但都被她一一拒绝。   在花洛造访之前朋友就笃定地告诉他,他的胜算极少。   但但凡是他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失手的。   他在何安女士的私人花园里见到她。   她正坐在轮椅上,面朝太阳,阅读诗歌。   她原本是个美丽高贵的女人,但五年前的一场意外车祸夺去了她的双腿,也在她的右眼角上留下了不可消失的疤痕。   她是个极端的完美主义者,身体的缺陷令她性情大变,也因此江郎才尽,再也无法写出优秀的情/欲小说来。   花洛了解她的一切。   他也知道她尤其喜欢玫瑰。   他捧着一大束红玫瑰登门拜访。   何安女士本想像驱赶其他讨厌的耗子一样驱赶他,但当她看到他从玫瑰丛中探出的那张脸时,她寂如死水的心忽然有些触动。   他朝她走来,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流光,好像是从希腊神话中走来的少年,年轻,烂漫,情/欲芬芳。   她太久没见过这样漂亮完美的人了。   花洛蹲身,牵起她的手,赠予西方式的亲吻之礼。   “很高兴见到您,何安女士。”   他微笑着将花送给她。   何安接过花,低头闻了闻,又嫌恶地将花丢掉。   她冷着脸说,“我这花园里已经有太多的玫瑰了,她们仰仗着自己的美丽,不停地疯长,不停地扩张自己的领地,侵略其他草木的地盘,美丽却不加节制,傲慢猖狂,真令人感到厌恶呢。”   花洛放眼花园,因久未有人收拾,玫瑰与野草相伴丛生,十分的杂乱。   “你能帮我把那些玫瑰都拔掉么?我不再喜欢她们了,她们侍宠傲物,浑身都长满尖刺,总令我感到心悸,好像有很多的箭一直对着我的心脏。”她说。   花洛知道她是想让他难堪,知难而退。   他笑答,“好,我会帮您除掉她们的。”   她又出难题,“十分感谢,但是忘了告诉你,家里并没有铲子一类的除草工具。”   “我不介意用手,况且铲子也容易伤到花的茎和根。”   “都想除之而后快了,还在乎什么伤不伤的?”   “我想将她们连根拔除,然后才好完好无缺地移植到别的土壤再度生长。”   何安觉得他非常天真,失笑,“怎么?你还想令她们再活过来么?”   “嗯,花和女人一样,死而后生,经历过蜕变之后才能更加灿烂,虽然可能身体会留下小小的创伤,但是那种涅槃重生的美由内而外,更加摄人心魄。”   他笑望着她,望得很深。   何安觉得眼角的伤疤发烫,曲意的奉承令她愈发觉得自卑,她别过脸,由佣人推着进房间。   “虚伪的蠢男人。你慢慢拔吧,拔完了我会支付给你薪水的。”   “我不需要薪水,只希望您能将这些花留给我,准许我再移植别处,再赋予她们另一次生命。”   她尽管走了,背对着他,但仍感觉他的目光贴在她的背上,微微地烫。   “随便你。”   她进去自己房间。   房间正对着花园,她无心看书,掀开窗帘,看着那个天真勤劳的“园丁”。   花洛脱了外套,真的空手在拔玫瑰。   玫瑰的尖刺刺伤他的手,双手伤痕累累,但他蛮不在乎,目生怜意,如是哀悼一个个薄命的红颜。   太阳落山,满园花空,只剩杂草。   何安对女佣说,“叫他上来包扎伤口。”   女佣便把花洛请上何安的房间。   何安亲自替他包扎手上的伤。   他蹲下身,始终以矮她一截的姿态面向她。   她一语不发地绑绷带,将绷带勒得很紧,几乎要勒进他的血肉里去。   她突然问,“你是导演么?”   “是的。”花洛答。   “你当演员更合适,容易令人充满性/幻想,但是又不适合我的剧本,所以还是回去吧。”她语气平和。   花洛起身,松了松手上的绷带,笑道,“我既然来了就不准备空手回去。”   她失笑,说,“很多大导演都登门过,但都只能空手回去,你凭什么认为你就一定能有所得呢?”   花洛绵绵笑道,“因为他们是冲着你的剧本来的,而我是冲着你的人来的。”   何安一愣,说,“你要是图谋不轨的话,警察厅就在百米开外,我随时都能报警拘捕你。”   花洛笑得大声了,说,“女士,你和你的作品并不能画上等号,你的作品在现在看来,也仍然充满魅力,可你已经不复往昔……我并不会对你这样的妇人有图谋不轨的意图。”   他戳中她的痛楚。   “对,现在的我苍老,丑陋,残疾,甚至丧失行动力,谁会对我这样的女人图谋不轨……”她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哀。   在他美貌之下,她愈发相形见拙,几乎不敢正脸对他。   “那你还来做什么?!存心看我的笑话是么?!滚出去!”她发火。   “放心,女士,我并不怀有恶意,我只是来解你心上的结。”   “我能有什么结?不是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个无中生有的英雄的。”她平复姿态。   “对,你不需要英雄,你自己就是很多女人心目中的英雄,你用你的文字教会她们男欢女爱,教会她们红颜祸国,教会她们在这个男权社会下凭借自己的姿色和美貌奴役和操纵不可一世的男人们……可是真的没想到,女士,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介凡妇,只活在男人的眼光下,区区一场灾难令你显露原形,很遗憾,你没让自己变成断臂的维纳斯,只是变成一尊断臂的破石膏,从此一蹶不振……”   她不认识他,但他对她了如指掌,字字穿心,针针见血,他简直似个恶魔。   她怎么骗得过一个恶魔的眼睛。   她痛苦至极,如实交代,“是的,我没办法振作……出了车祸以后,我的腿毁了,我的一切都毁了,我丈夫开始还假仁假义地说他不在乎,会继续照顾和爱我一辈子,可是我没办法再和他做/爱,我没办法回应他,他就开始对我越来越冷淡,终于不堪忍受离开了……”   她捧着头,面目都扭曲到一块,“我已经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一块木头,男人都没办法和我做/爱,我体会不到快感,他们渐渐远去,我越来越沮丧……我没有信心,我写不出东西……”   她哭起来。   花洛看她快支撑不住,将她的头捧过,靠到自己的怀里。   他说,“我帮你找回你的信心,让你能继续创作下去……我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当一名导演的,如果你从此不再创作,我也找不到拍戏的理由了。”   一半是虚,一半是实。   “怎么找回信心?我做不到……”   花洛将她从轮椅上抱起,她软得几乎没有骨头,像一条蚕一样,无限的柔软与脆弱。   “有游泳池么?”他问。   “有,做什么?”   “你有没有试过把你的双腿放在水里,它可能会变成一条尾巴,不能直立也没关系,它还能在水里游,地球上水的面积占了75%,一个男人的体内水就占了70%,它哪儿都可以去。”   他骗纯情少女的招数仍然适用于一个脆弱无助的成熟女人。   她被花洛带到水边,然后似一尾干涸的鱼一样被放生水中。   水是温的,净澈无污,细润如丝。漫过她的双腿,她微微一阵颤动,似久旱终逢甘霖,她活过来。   其实她的双腿还是存有一些知觉的,也在医院做过许多康复理疗,因为不自信,所以一直不敢走动。   她还是由花洛抱着,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不敢松手。   花洛带她越走越深,像一个放归鲤鱼的渔夫。   此番殷勤,是为获得鲤鱼的报恩。   然后他将一个泳圈套在何安的身上,放开她的双脚,她仿佛感觉双腿散成一条巨大的鱼尾,在水中卷起千层浪。   花洛推着泳圈更往深处,一起游起来。   “试着将你的腿当成鱼尾,摆动起来。”   她身在池水中,心却快溺死在他眼中那汪湖水里了。   她试着摆动起“尾巴”,她不需要多用力,水会推着她四处漫游。她真快变成一条美人鱼了。   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竟然还能天真地相信“童话”。   “啊,太久没游泳了……我以前非常喜欢游泳,但是出了车祸以后却格外害怕水,只能让下人擦洗身体……”   花洛笑说,“女人是水做的,要缺了水的话可是会很快枯萎的……你要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陪你游。”   她经历过太多的男人,也写过太多的男人,她以为世间的男人皆有残缺,就唯独只有他,天衣无缝。   她也为他着迷。   她很清楚他的目的,但她喜欢这样的等价交换。   她说,“如果你能令我的身体再找回灵感,我答应将所有小说的电影版权都签给你,并且无偿当你的编剧。”   一切如他所愿。   他牵起何安的手,又深深一吻,说,“我很荣幸,女士。”   化“蛇”   那晚,何安女士家的佣人路过水池时偷看到池中两尾交尾的鱼。   他们在浪里不停地翻滚,不停地做/爱,无日无夜,昏天暗地。   鲤鱼身上的鳞片被渔夫一片一片温柔地拔掉,露出崭新的娇嫩的血肉。   她紧紧搂着他,搁浅在他的身上,放/荡地呻/吟。不知是因死尽时的疼痛,还是重生后的快意。   ……   花洛来无影,去无踪,实在捉摸不透。   苏媚在家等了好几日,才见他回来。   他手上拿着一本书,看样子很开心。   他说,“得到好的剧本了,成功大半了。”   又把书给苏媚,说,“在电影正式开拍之前,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读懂,读透这本书,熟记里面的剧情和台词。”   苏媚看到书的名字,叫《白蛇》。   翻看第一章,看到好些经典传说中的名字:白素贞,小青,许仙,法海。   难道是白娘子的故事?   又随手翻了几页,捕捉到一些露骨的床戏,不仅有素贞和许仙的,竟还有小青与法海的。   “诶呀呀,写的都是什么呀?!”她羞恼地合上书。   “白娘子和小青怎么会是这样放/荡的女人?真是胡写!”   实在是侮辱她心目中的女神。   花洛却还让她演书中的白蛇。   能演白蛇,原本是十分开心之事。   她自小就喜欢这段惊世骇俗的人妖之恋,白娘子虽是蛇妖,但高贵美丽,善良贤淑,是她心里的活菩萨,小时候玩过家家,她也总爱拿自家窗帘当头饰,扮演白素贞,也为拥有和白娘子一样的美人尖而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可如今这书竟然把白娘子与小青写成放/□子,她怎么演得出来。   花洛捡回书,笑道,“她们是妖啊,妖不放/荡,怎么成勾人的‘精’?”   “白娘子可不放/荡,她很高贵,不同于世俗的女子。”   她对白蛇的美好印象一直停留在赵雅芝拍的那版《新白娘子传奇》上。   “白娘子不荡怎么勾得住书呆子许仙,令他神魂颠倒,人妖不分,又怎么生得出小许仙?”   “他们那是两情相悦呀。”   “既是两情相悦,做该做之事,让彼此快乐销魂,飞升极乐,怎么能算作荡呢?”他又在她耳边肉麻吹气。   她无以争辩,红了脸儿,抢了书,说,“说不过你,我去看就是了。”   便去一边安分看书。   花洛闲来无聊,又想折腾她。翻出那套行头,要把她扮成蛇精。   扮的是白蛇。   但没有老土的“拖地门帘”做发饰,只在脑后梳一个低髻,又在鬓旁额稍留出一些发,盘成一个个小圈圈,似京剧里的“贴片”。   又将脸扑得更白一些,将嘴抹得更红一些,将眉梢上挑,媚中又颇带几分邪气。   “好看是好看……但穿着这样厚重,可真热呀。”苏媚摇着花洛给的扇子扇风。   不觉已是夏天。   “要不出去纳凉吧。”花洛又出歪主意。   苏媚便跟着出去了。在小区里散步。   夜间,花前月下,栖着许多纳凉人。   她是夜间出没的妖精,从古穿越至今,早已习惯别人的目光。   花洛不满他走路的姿势,轻轻在她屁股上掐上一把,说,“蛇哪有你这样子走路的?”   “不然是怎么走的?”连走路都有讲究。   “蛇可不是用走的,是用游的。”他说。   “怎么游呀,我长着脚,顶着地儿,可游不了。”   “你把你脚上的力道提到腰间,用腰扭,带着两条腿走,想象着脚不着地,脚不是脚,只是两颗挂在腰间的铃铛,风一吹,就东倒西歪。”   他对蛇都有这般的研究。   苏媚肯定,要是蛇精见了他,也准能蛇迷心窍。   她扭了一下,仍不得要领,就说,“还是不会游,你示范一个给我看看嘛。”   花洛便在前边领着走,腰身极软,扭啊扭,扭啊扭。   那样子太逗趣了,苏媚在后头用扇子掩嘴笑,也跟着学。   扭啊扭,扭啊扭……   越扭双脚越没力,顺势往花洛身上一靠,说,“太累了,扭不动了,我都还没吃饭呢,回家给你做甜品去,我又在甜品课上学了十来种花样呢。”   她已懂得一套俘虏男人的手段。   “这就累了啊,真不中用。你要想演好蛇,从今天起就得像蛇一样地生活,要贴着地面,一直游,直到能游成‘精’,才有资格长出双腿走路。”花洛现在就开始训练她的肢体动作。   她很稀罕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只得挺直了身,又开始扭回去。   路过湖边,花洛突然问她,“你会游泳么?”   “当然会,我可是和泥鳅一块在泥池子里长大的,农村来的孩子,哪有一个不会游泳的。”她说。   “那现在还热么?”   “热啊,越来越热,我们回去开空调吧。”她扯着领子偷风。   “呀,真不巧呢,空调坏了……不过我想到一个更好的乘凉法子。”   他嘴角一翘,准没好事。   果然,苏媚中了暗箭,被花洛一把推入水中。   她虽然习水性,但突遭暗算,还是呛了好大一口水。   花洛还在岸上幸灾乐祸,拿出相机拍。   “蛇精可是通水性的,我喜欢她在水中游动时的曼妙姿态,把你在舞蹈课上学到的那套‘蛇舞’展示给我看,我要检验成果。”   老是被他这么暗算,苏媚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折腾的。   她要以牙还牙,报复报复她。   她探出水面,假装伸手求救,“啊!救命!我不会游泳啊!我是骗你的!我不会游泳!”   然后潜入水底,佯装淹没。   花洛才知玩过火了,赶紧丢掉相机,脱掉衣服,跳进湖中去救她。   捞了很久,也没打捞到她,难道他真害了她?   “苏媚!——喂,笨蛋你在哪儿?别闹了!”   久久未听应答,他寒意袭身,慌乱无主,太懊悔。原来他竟这样在乎她。   一会,突然有一条软绵绵的东西在自己的周围游,一圈绕一圈,看不清,好似蛇。   他去捉,可捉不住,刚捉住一角轻纱,又从指间游走。   然后那条狡猾的蛇缓缓地缠着他的腿,缠着他的腰蜿蜒而上,又陡然从水底窜起,溅起水花一片,与他面贴面,安然无恙,不过是发髻半散,酥/胸半露。   他松下一口气,“你……真吓死我……”   她看他担心的样子,反觉得开心。   搂着他的脖子,问,“你在乎我是不是?”   花洛笑一声,说,“我在你身上投注那么多,还没见到投资回报,还没将你榨干抹尽,就这么玩完了你的小命,岂不是太亏了。”   口是心非,连苏媚都瞒不过。   “我觉得你在说谎话,你根本就是在乎我。”   “苏小姐,你未免自信过头了。”   “不是你让我变得自信的么?”   “我是让你变自信,可没叫你变坏呀。”   “但我想变得更坏,更坏,就坏给你看!”   苏媚突然死死地堵着他的嘴。   他被一条蛇缠住,不由她囫囵吞吃,她怎甘心松开。   花洛觉得他培养了一个祸患,专门是用以毒害自己的。可他真喜欢她,不单是身上的。   ……   白先生府上突然来了一个稀客。是花洛。   五年未见,他成熟了许多,但美貌更胜,在他面前仍能闪闪发光,压不住的风华。   他一见面就给他来了个特大的熊抱。   “啊,哥哥,太想你了!”   白钰摸了摸他的头,推开他,说,“都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别弄乱我的衣服,待会还要出去见客户。”   “呐,生意重要还是我重要啊?我难得来一趟中国,专程为了见你。”   真似头黏人的猫。   白钰松展眉头,说,“想去哪儿玩?我可以把这几日的行程都推掉。”   “诶,哥哥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再游手好闲地只顾玩儿呢,我来中国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白钰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正经事?”他挑眉。   印象中,花洛就没做过什么正经事。   “对,我是来找你投资我的电影,我准备在中国拍情/色电影,正找到一个好剧本,现在缺少投资。”花洛也不再绕弯。   这不奇怪,花洛在法国学的是导演专业。   白钰觉得好笑,说,“你花大少爷家财万贯,还差我这点投资么?”   花洛不请自坐,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捡来果盘中的糖果吃,一副准备好好谈谈的架势。   “我是导演,导演的本分只是拍戏,而你是投资者,投钱是你应该做的事儿。”   白先生是个了不起的生意人,产业包括百货,通讯,能源,信息技术,近年来也一直投资影视方面。   他把花洛手中的果盘拿走,倒进垃圾桶,说,“我记得你血糖有点高吧?少吃糖。”   然后与他面对面坐下来,谈正事。   “既然你是来谈合作的,那么公归公,私归私,于私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于公,我是个生意人,任何一份钱的投入都要花在刀口上。你凭什么让我信服我的投资能有所回报?”   “我拿到一个好剧本。”   “现在拍电影,最不缺的就是好剧本。”   “是何安的剧本,她将她作品的第一份影视改编版权签给我,在中国,单是她的书迷就有一百万,她本人就是一条很好的宣传渠道。”   白钰失笑,说,“她百分之八十的书迷都集中在内陆,你能确信这百分之八十的书迷愿意千里迢迢地组团去香港观影?情/色影片根本无法通过内陆的审批,现在香港市场十分不景气,最好的票房收益也不过一千万。花少爷,你可知道,我投资过的电影,最差的票房也有五千万。”   “香港市场并非不景气,只是期待革新……你若能投资五千万,我就能为你创造一亿五千万的票房。”花洛自视甚高。   “花大少爷你很天真,也许你会是一个好导演,但并不了解电影市场。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撇开审批不说,单想靠一本好剧本来吸引票房太难,愿意花钱观影的观众多数是冲着导演的招牌和演员阵容去的。就以你现在的名声?”   他实在咄咄逼人,“再说演员,即使你请得到香港那些老牌的艳/星,她们乏善可陈,难以突破,早已令观众腻味,若是初出茅庐的新演员,更是难得民心。”   花洛只得亮出最终的底牌,他将苏媚的照片拍在他的面前。   是水中白蛇扮相的照片,月影摇曳,身姿飘渺,是人是蛇,傻傻不清。   “不必靠我的名声,也不需要请老牌艳/星,我只需要她……她能为香港的情/色影片市场注入一股新的血液,引领情/欲艺术的革新。”   白钰拿起相片仔细看了看,心头一动,竟然是她?   他笑了,说,“真有趣。我答应投资了,五千万。不过……主演不能是她,得找叶娉婷。”   花洛遂即闻之色变。   自摸   花洛又飞到加拿大,叶娉婷的府上。   叶娉婷曾是香港第一艳/星,在她演艺事业的鼎盛时期,创造过七千五百万的票房纪录,此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她原是港姐季军出身,但由于外形过于妖娆艳丽,戏路受阻,一直未有很好的发展。后被香港三/级名导看中,开始出演色/情片,由此一炮而红。   但在她最当红之际,她突然退出影坛,隐居加拿大,嫁给了一个加拿大的富商。令人唏嘘不已。   花洛与她不仅是旧识,还是旧相好。   流年似水,勾起很多伤情/事。所以当白钰提出让叶娉婷当主演时,花洛很吃惊。   但他还是来了。   佣人让花洛在客厅等,说叶小姐还在楼上梳妆。   他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露面。   岁月无情,但她的样貌一点未变,仍喜欢穿一身紫色的苏绣旗袍,一双紫色缎面高跟鞋,但是头发短了了,妆容淡了,一副存心洗尽铅华的模样。   她倚着楼梯,款款下来,身无斤两,似一朵摇曳的荷。   “洛。”她喊他。   依旧直呼单名,分外亲切。   他起身,以笑回礼,喊一声,“叶太太”。   十分生疏。   “怎么这样称呼?变得好陌生。”   她径直贴到他的面前来,好似一张民国年间的招贴画,又浓烈,又陈旧。   他的眼睛不敢在她的身上。   “你是别人的太太,礼称是应该的。”   叶娉婷发笑,“太太?我三年前就成寡妇了。”   花洛一愣,看向她,“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我嫁给他时他已经是个老人了,半只脚已经入了土,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可她还那样年轻,细细地看,细细地看,二十九岁的年纪,肌肤细洁如瓷,身段婀娜如柳,仍似个少女,但眼里却很有些沧桑。   “……但他很爱我,把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了我,我很富足。”   “你应该知足了,叶太太……不,叶小姐。”花洛苦笑。   “可是尽管拥有很多钱,我并不快乐……这些年,我天天想你,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   她看他看得很深,看得很伤。   他避不开她的目光,也看她很深,但目光见血,似把刃。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我不介意,你说吧。”   “叶小姐,以一个导演的身份,我想邀请你参加一部电影的拍摄,片酬不是问题,随便你开口。”   他不苟言笑,面对她,也无法从容言笑。   她很意外,“你拍电影了?什么电影啊?”   “情/色/片。”   “情/色/片?你想让我再去拍那种电影么?”她沉下笑容,“你知道我已经退隐很久了,而且现在我也是有身份的人。”   她并不愿意。也未想到他再次愿意同她见面竟是为了让她把穿上的衣服再脱回去。   “我只是应投资商的要求来找你合作,如果你不愿意,我并不会为难你,抱歉,打搅了。”   花洛转身就走,走得很快。   “不要走,洛!”   叶娉婷追上去,旗袍太小,步子太慢,撞翻一个花瓶。   花洛听到破碎声,一阵心惊,回头。   叶娉婷顺势侧倒在地,手掌按在花瓶碎片上,流了血。   花洛疾步快走回来,赶紧拉过她的手,说,“不要乱动。”   他把她从地上抱起,轻放到沙发上,又叫下人拿来药,替她上药包扎。   她的手那么软,似柔荑,也能绕住他的指。   “洛,不要走,你这次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即使能够再见,再见时,我怕我也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了,我不愿意以那种姿态面对你。”她恳求他。   花洛低着头专心包扎,说,“你在我心里不会变老。”   她心头无限动容,眼里涨起水。也在他心头搅了一滩又糊又烂的泥。   他抹掉她眼里的泪,说,“我来看过你,知道你很好……这就够了。我们还有各自的生活,很忙,最好不再相见。”   若不相见不相思,若不相思不相伤。   他还是准备走。   叶娉婷不肯放过他,从背后搂住他,紧紧桎梏他,说,“洛,不要走……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让我拍电影我就拍电影,你让我再脱衣服我就脱衣服……当是我欠你的,还你的。”   “……你可想好了?”   “嗯。”   她除了钱,一无所有,不怕再失去什么,只要能换得他。   “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回中国去。你是中国的女人,在异乡尘埃入土太可惜了。”   “……好。”   “我会照顾你,对你好,但是不能够再爱你。”   叶娉婷愣了一下,松开他。   暗自愁眉苦思,心内一番煎熬,她释然,说,“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放不下……没关系,我会以最初的姿态,重新开始,从头再争取……”   “不,我希望我们除了工作和朋友关系外,不再有其他的关系,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们的合作也没意思。”花洛断然拒绝。   尽管他冷淡如霜。但她卡住他的软肋,她知道一切由可从头,只需要时间。   她暂时妥协,“好……我会极尽全力帮助你,就当是还给你我所亏欠的。”   ……   那朵浪花又不知何去向,苏媚闲来无聊,在家一直看《白蛇》。   差不多重复翻看了五遍,已能把之中的剧情和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里头有句话她尤其印象深刻:“每个女人,都希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是的,法海是用尽千方百计博他偶一欢心的金漆神像,生世静候他稍假词色,仰之弥高;许仙是依依挽手,细细画眉的美少年,给你讲最好听的话语来熨帖心灵--但只因到手了,他没一句话说得准,没一个动作硬朗。万一法海肯臣服呢,又嫌他刚强怠慢,不解温柔,枉费心机。”   她越读越喜欢这本书。   虽不喜欢书里的许仙,优柔寡断,软弱无能,脚踩两船,一介凡夫俗子,但她喜欢里边的白蛇,敢爱敢恨,风情烂漫,忠贞洁烈。   最喜欢的还是青蛇,即有妖的灵性,又有人的俗性,血肉丰盈,十分地可塑可造。   她很期待这部电影,也分外上心。没事就在屋里摇着扇子,学蛇扭。   还觉得学不会,竟从农夫手里买来一条菜花蛇,养在鱼缸里。每日观察它的习性姿态,跟着学。   入浴缸洗澡时也偷了花洛收藏的一条唐代披帛,放游在浴缸里。   那条披帛绿色织花,游动时极像一条青蛇。   她一时兴起,独自一人在水中戏。   将披帛缠上脚,一圈一圈绕,脚心极痒,似蛇在舔。   她松手,“蛇”便随性漫游,绕着他的腿,蜿蜒向上,隐入腿间那片花丛。   它穿梭无踪,捉拿不住。所过之处,痒,极痒。   浴缸太小,一个人都显局促。   她将两条腿分开搁到浴缸上,腾出空地,才好捉“蛇”。   蛇太狡猾,捉得住一寸,又逃过一寸。   她穷追不舍,它一股脑儿地潜入洞中。她也跟着潜入。   “呀——”   她惊呼,腰肢一阵扭摆,激起浪花朵朵。   它进,她出。它出,她进。总不能逮个正着。   她热出一身的汗来,呻/吟急促,呼出的气化成一片雾,罩在激浪之上。   意识渐远,恍惚中见浪中一双腿慢慢地变成了蛇的尾巴。   她化妖了,化仙了,身在人间,魂在极乐。   做蛇真快乐呀。   情敌见面   花洛回来,告知苏媚演员都已经落定,她演女二“青蛇”,主演“白蛇”另有人选。   苏媚虽然喜欢青蛇,但到底是次角,低上主角一等,不免失落。   花洛说,“是投资方指定的主演,很多时候导演没有选择权。”   又安慰她说,“青蛇虽然是女二,但是戏份很出彩,主角白蛇与许仙的爱情早已经耳熟能详,缺乏新鲜,但是青蛇与法海和许仙的纠葛倒是别出心裁,十分出人意料呢。如若能演得好,指不定能比主角更占风头。”   苏媚心里才得一些安慰。   又问,“主角是谁呢?可有她的照片?我想见见她的模样。”   花洛并无叶娉婷的照片,分道扬镳时他早已将她擦干,抹净,一无保留。   但仔细地,仔细地想想,还留有一张她当年盛时的影片DV。说是为了研究观摩用,但实则只是旧情难了,留作缅怀。   他放起叶娉婷的片子,叫苏媚一起观摩学习。   是一部后宫秘史,叶娉婷演得宠贵妃。   屏幕上出现她的脸时,苏媚便打从心里惊叹,真漂亮。   柳眉凤目,眼含情,嘴含笑,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   她褪尽罗衫,与太子初试云雨,胴体在烛中,雾中看得见一点,又看不见一点,太漂亮。   苏媚心头有落败感。还未谋面,便已占了下风。   仔细比比,她的样貌和身段都不比她差,差的是举手投足间的风情,还有床上功夫。   她俨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而苏媚仍不过一只雏鸟,不过得花洛一人造化,道行尚浅。   她看得都脸红心跳。   回头看看花洛,他看得很专注,眼中也红红一片,好像染了戏中烛上的那一点红泪。   苏媚总觉得花洛这次回来有些不开心,尽管面上一如平常,但总似有愁心烦事。   “她真迷人,不过我一定不会比她差。”她信誓旦旦。   花洛笑,说,“你啊,道行浅着呢,一年半载的学不来她的功夫。她可是香港情/色史上的第一号花魁,虽隐退很久,但至今仍然没人能够超越。投资商指定要她出演不无道理,他们看中的是投资回报,怕新人挑不起大梁。”   “哦?隐退了呀?但如何又肯复出呢?是你说服的她?”她对她来兴趣。   “女人是花,尘泥中长,如何真的肯落尽铅华呢……我说服不了她,不过是为她创造一次恰当复出的时机。”他说。   他的眼睛一刻没有离开过荧幕上的叶娉婷。   苏媚半开玩笑,说,“你看她怎么跟看个情人似的,我可吃醋了。”   花洛才回头“眷顾”她。   “导演看每个演员都得跟看情人似的,不然怎么和演员心有灵犀,合演好戏呢。”他说。   “虽说如此,每个演员要都成你的‘情人’,我这位置往哪里搁呢。”她撅嘴。   “作为一个演员,不需要有位置,也不需要有立场,更不需要有贞/操。演员每天都需上演不同的感情戏,今天和这个合,明天与那个散,今天因这个哭,明天为那个笑,感情乱付,风流滥/情,为一人吃醋,如何成一个合格的好演员?”   怪不得说,戏子无情,戏子要有情,一生便只付一部戏了。   花洛到底是严苛呢?还是无情?   “好吧,那么我在这部戏里的‘相好’是谁扮演的呢?”苏媚不乐。   “啊,你放心,是个超级大帅哥,而且那方面功能特别棒,夜御十女枪都不会倒。”他原来还是有心情开玩笑的。   男主是叶娉婷请得的,原先也一直是叶娉婷的老搭档,脱/星出身,后来走了正道,演了很多商业大片,人气颇高。   也多亏叶娉婷面子大,才请得动这位老搭档。   苏媚脸红,说,“比你还棒么?要是不如你的话我就不同他好了。”   “男人棒不棒,也得看女人的功夫啊。”   “你不在,我可努力了,学了好些了。”她凑近他的耳朵,绵绵吐气,说,“导演,要不要检验一下?”   她身上有火,全因情/色片助兴。   又抢过花洛身上的遥控板,霸道地关掉电影,将他推到在沙发上,一下就骑坐在他身上。   她只准他看着她。   她边扭边一件件脱衣服,像褪一层层蛇皮。   这女人快成精了,全是他的功劳。他很得意,眯眼看着她,静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但好事未成,半夜有人来敲门。   苏媚扫兴地穿上衣服,爬下来。   花洛整了整衣服,去开门。竟然是叶娉婷。   他将她安顿好,但未曾告诉过她他的住址,她是怎么找上来的?   “海门告诉我的地址果然没错啊。”   她站在门口,屋内灯光投入她的眼中,一双笑眼便好似弯月。   花洛有些慌错,“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啊,我猜你还没吃饭,就亲手做了一些糕点,给你送来。”   她提起手上的糕点。   屋内传出女人的叫声,“花,小花花逃走了!”   小花花便是苏媚捉来的那条青色的菜花蛇。   叶娉婷才发现他金屋藏娇,笑容一下子黯淡。   “我说呢,怎么看到我这么意外,原来是金屋藏娇,怕我发现?”   怕?他有什么好怕?他同她早无纠葛,她哪里能管他是否另寻他欢。   花洛平静笑说,“我是怕你的影迷和狗仔队追上来,还没开始拍戏,媒体就乱洒狗血。”   又补充说,“她是我的女二号。”   “哦,是青蛇呀?我不知道你有在家里单独会见女演员的习惯……能让我进屋坐回么?我这个当‘姐姐’的是否应该见见她?”   他只得开门,也不惧她们相见。   苏媚见到叶娉婷,大吃一惊,这不是刚才电影中的“艳星”么?怎么突然就活蹦到她面前来了?   她同花洛是什么关系呢?   两个女人相互打量。   苏媚看叶娉婷,比电影中还美上几分,一身旗袍密裹,但仍是□。简直美得天衣无缝。真像是白蛇。   叶娉婷看她,眉目艳丽,璞玉初雕,又邪气又烂漫,像极了青蛇。   她肯定,她和花洛的关系绝不简单。   “花,她?……怎么……”疑问很多。   叶娉婷亲自为她解疑,她伸出手和她握手。   “你好,我是出演‘白蛇’的演员,也是花洛的‘老朋友’,我们在戏中会有合作,请多指教。”   老朋友?哪种关系的朋友?   苏媚犹豫片刻,伸出手和她握手。   她的手都那么软,没半分力气,好像上等的丝绸。相比,苏媚觉得自己的手糙了。   “手上有茧了啊,手是女人第二章脸,可得好好保养了,我认识一家美手的,改天介绍你去。”   她又在她手中绵绵逗留片刻,才抽回手去。   来者不善,一出场就给她下马威,她很恼,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眼神飘向花洛,让他给她一个解释。   “我跟你介绍一下吧,这是叶娉婷,剧中的白蛇。”介绍很简短。   苏媚觉得他故意有所保留。   叶娉婷觉得他不愿袒露所有。   他又跟娉婷介绍苏媚,说,“这是苏媚,剧中的青蛇,还是个新人,以后请你多多照顾她。”   能上得了导演的家的可不是简单的新人。   上得了家,也许还上得了床。叶娉婷往床上瞥去一眼,很是凌乱。   “苏小姐,我不知道洛还有在家里会见演员的习惯,他是受西方教育长大的,很多事过于随性,不过,你作为演员,还是有所避讳的好,随随便便进出导演的家,要是让记者抓到了到处乱写,影响会很不好。”   “我……”苏媚无从辩驳。   花洛替她解围,说,“是我请她来的。叶小姐,你并不需要管我的私事。”   “她是你的私事么?于私,你们还有关系?”   “对,但这也和你无关,你作为演员,本分就只是演好戏。”   他为她出头。她真窝心。   但为什么不坦白他俩的关系?——但他俩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他的谁?只是一个演员?他让她多情,滥情,不争风吃醋,不贞守节操,如若是在意,怎会这么豁达。   她实在无话可说,沉默。   “洛,你不是说我们还是朋友么?关心不是应该的么?”叶娉婷说,恨不得道尽他们的陈情旧爱。   岂止是关心,简直是操心。   “我自然有分寸的。”他微笑,“谢谢……叶姐。”   一声“姐”,他在另一个女人面前与她划清楚河汉界。   她有一刻神伤,又马上拾掇笑容,叹一声气,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总让人不放心,也不安心。”   他令人太没安全感。   苏媚心头似无从搁岸的船一样,不停摇晃。   叶娉婷坐下来,将点心放在桌上,说,“洛,快来吃点心吧,我亲手做的,再不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来尝尝味道,是否还和以前一样。”   又顺便招呼苏媚,说,“苏小姐,你也来一起尝一个吧。”   她料定,他们关系匪浅,可能八百年前就认识。   她心里直泛酸,泛苦,哪里还吃得了甜点。   “她不喜欢吃这个,我先送她回去了。”花洛竟然还驱赶她。   苏媚心一沉,问,“回去?你叫我回哪儿去?”   “你住的地方。”   他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到车棚,苏媚甩开他的手,生气道,“我有那么见不得人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作为演员,尤其是一个新人,是避人耳目一些比较好……一早我就想过,是时候为你安顿别的住处,一直在我那,要是演了戏,有记者媒体跟拍了,影响是不好。”   这些在苏媚看来完全是借口。   她很心寒,“对,我对你而言就只是一个演员,不应该有立场,不应该有原则,不应该争风吃醋,不应该心心念念,就只需要像婊/子一样风流滥情,没心没肺……我记住你的教导了,花大导演,不牢您送,我自己走!”   她不只是把他当导演,难道他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   她走,走得很慢,她希望他从后边追上来,可是他没有。   她对于他,果真只是一个演员啊。她还胡思乱想什么,只需要好好演戏,挣该挣的钱,得该得的名,享该享受的生活。   亲吻   苏媚独自一人在街上逛。夜来风凉,心更凉。   她不停地胡思乱想,不停地猜测她走后花洛和叶娉婷会做的勾当,她的样貌身段那么好,她的床技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被俘获。   心里越想越酸。很想发泄,她抬脚狠狠踩蹩了地上的一只可乐罐,又用力一踢,可乐罐飞出去,正巧飞向转角开过来的一辆车子。   路灯昏暗,司机不知可乐罐是何物,慌乱之下急忙扭转车头,车子撞上旁边的电线杆。   闯祸了。   苏媚心上一紧,赶紧跑过去赔礼道歉。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是“旧相识”,白先生。真是出乎意料。   “白……白先生……真的很抱歉,你的车子没事吧?”   车子只撞弯了前边的保险杠。   白先生淡定笑道,“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我的安慰么?苏媚小姐。”   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他是如何得知的?她很诧异。   也许海门早已将她的照片洒得到处都是,随名附姓,令人人都得知。   见到他安然无事,她也安心,半开玩笑道,“这年头车命可比人命贵重多了,先生。”   白先生并不生气,相反,见到她他很开心。   “你可真是位冷漠的女士,不过每次见到你好像都有惊喜。”   “也真不巧,你每次见到我都恰巧在我心情郁闷的时候。”   “哦?能分享你的不开心是否也是件荣幸的事呢。”   他是个能令所有女人都开心的男人。再不开心,也会被他一身的名牌,名车所感化。   但苏媚不会因此就落入圈套。   “‘郁闷’可不是件值得分享的事,它像毒瘤一样会肆意传染,也会使你晦气连连,也许还会折损财运,所以最好离郁闷的女人远一点儿……既然你和你的爱车都没事,那我走了。”   她转身走。   白先生在后头说,“一个人闷在家里岂不是更郁闷,一起去喝一杯吧。”   喝酒?她也正想借酒消愁。   回头问,“你有好地方可去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我去你的游艇一起喝吧。”   “我的游艇?”   白钰晃晃手上的钥匙,说,“上次我答应送你那艘游艇,我在港口等了一晚上,可惜你失约了。你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么,苏小姐,作为补偿,把你今晚的时间给我吧。”   苏媚想起来了,她上次开玩笑说要海上那艘游艇,结果并没赴约,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慷慨又认真的男人,不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么?   她很感动,“我上次只是随口说着玩的,没想到你还真当真了。   “把女人的‘玩笑话’变成‘现实’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这样的绅士可真容易俘获女人,可惜苏媚已另有所属。   ——但也不是不会出现意外。尤其在这样春风沉醉的夜晚。   苏媚便上了他的车。   他们去了初遇时的码头,海上停着她的“游轮”。   他们上了游轮,海风一直吹,她心都飞起来。   并非只有花洛才能给她南瓜车,让她变成公主。女人一旦有姿有色,满地都可捡到王子。   “这真是给我的么?”   白钰将钥匙交进她的手里,让她更安心。   她反而不安,问,“你有什么图谋?”   白先生笑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不说你也知道,不过我并不急求你的回报,我不喜欢强迫女人,我等你心甘情愿的时候。”   心甘情愿?她已经上了花洛的一次当了,可不能再上一次当。   她不允诺,但也不拒绝。何苦与钱过不去。   钥匙在手,可真窝心。物质始终比男人可靠。   她又兴奋地从船头跑船尾,又从船里跑到船外,像个忽然得了一座城堡的小公主。   “这船可真大呀,只在电视剧里见过。”   “我能在里头开派对么?”   “诶,我现在没去处,我想我可以睡在里边,可又担心被海浪卷走……”   一会,有人送酒,送点心过来。还有音乐。   在甲板上开始两个人的派对。   气氛正好。白先生邀请苏小姐跳舞,跳的是华尔兹。   苏媚在舞蹈课上学过一点这种舞蹈,但她并不喜欢,这种舞蹈拘谨又单调,她更喜欢一些自由奔放型的舞蹈。   但华尔兹是种上流社会的舞蹈,白先生是上流社会的人,她应该买他的面子。   他搂上她的腰,她搂上他的肩。他很高,她需要抬头仰望他。   可她学艺不精,经常踩到他的脚。高跟鞋的鞋跟很尖,她猜他一定很痛,但他面上一直若无其事的微笑。   他耐心地教她,她还是不停踩到他的脚。   她尴尬说,“你一定觉得我很笨吧,但这是一种上流社会之舞,我不过是一只下流社会的麻雀,插上了凤凰的羽毛,也还是练不出凤凰的舞姿。”   她想起叶娉婷。她真像是只凤凰,而她不过是一只一朝得宠的麻雀,凤凰还巢,花洛便迫不及待地把麻雀赶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面前异常放松,可十分坦诚相对。   白钰笑说,“华尔兹原先就是麻雀跳的,它并不是什么上流社会之舞,它起源于乡村,后来却被一些不肖之徒强加于上流社会。”   比起城市中那些矫揉造作的凤凰,他更喜欢乡村的麻雀。   他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极致的魔力。有点天真,有点傲慢,有点邪,有点媚,他无法不被她吸引。   “你要是愿意,我可经常带你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   为了不睬痛他,她甩掉了鞋子。   他看她的脚,白白嫩嫩的,踩在他的皮鞋上并不觉得痛,但觉得痒,很痒。   “那上流舞会上能认识国际名导么?能把我一下子捧成女主的名导?我不要当女二号……即使再出彩,也是次等角色。”   “当然能。”   没有什么是他为她做不到的。   “但是选角的最终权利在影片投资商手里,而不是在导演手里。”   “投资商?”   苏媚听花洛说正是投资商选择叶娉婷当主角的,原来投资商才是最大的幕后BOSS。   叶娉婷一看就是那种圆滑世故的女人,不单和导演“交情”匪浅,指不定和幕后投资商都有一腿。   如此,她这一局肯定输定。   “算了,导演和投资商都靠不住,还只得自己慢慢爬。”   跳得有些疲惫。   她坐下喝酒。酒量还是那么差,几杯下肚就开始醉。   她又开始胡言,“你看过那本叫《白蛇》的小说么?”   “没看过。我只看财经和政治方面的一些书籍。”   “啊,一看你就是位老土的只顾赚钱的男士,有点像《白蛇》里的法海,不苟言笑,不解温柔……不过每个女人心里既有一位仰之弥高,不解柔情,但法力无边的‘法海’,也有一位柔情四溢,但优柔滥情的‘许仙’……可许仙心里呢,既有一位天真烂漫,带他上游黄泉,下游碧落的青蛇,还有一位温柔娴熟,一入凡便只顾了油盐酱醋的白蛇……谁都无法真正做到忠贞呢……”   她忆着《白蛇》中的台词,似喃喃自语,又似说于他听。   “原来,令你苦恼郁闷的是那位‘许仙’呀。”   许仙是谁呢?   “我才不会为‘许仙’郁闷哩,我是戏子,戏子无情,只在电影中多情,会一心栓死在‘许仙’身上的不过只是凡尘女子,成不了妖,更成不了仙,很快会老,很快尘埃入土……我才不要当这种‘白蛇’呢,我是青蛇呀……”   白钰只静静听。   “法海”从来不假辞色,似置身事外,却对妖精之事了若指掌。   苏媚还在继续说,“这戏很多是要在水中拍的,我有一点比她好,我会游泳,通水性,她一看就是个娇滴滴的城市女人,十指不沾洋葱水,更别说游泳了……”   她说着起身,身子晃悠了一阵,竟然跳下游轮去了。   白钰吃了一惊,又见她从水中冒出头来,安然无事。   他趴下身,伸长手拉她,说,“别呆在海里,会有鲨鱼。”   苏媚也伸长手,拉住他,接受他的援救。   但她不是为了爬上岸,只是为了把他拖下水。   她用力一拽,他也落了水。   一个绅士成了一只落汤鸡,她却还幸灾乐祸,咯咯咯地笑,方才觉得舒畅多了。   后来,白先生还是把她弄上了岸,她却醉得不省人事。   他便载她去了他家。   白先生把苏媚交给女佣,让她们替她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细心照料。   他自己也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浴袍。去苏媚房间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她。   她卸了妆,虽眉眼仍是浓艳,但十分显小。   他看得很动心,禁不住想低头亲吻她。   她却在梦中,嘴中喃喃说,“洛……花洛……讨厌,别咬我了……”   他吃惊,面上风云惊/变,摔门离开。   苏媚的寂寞   第二天一早醒来,苏媚发现自己身在豪宅里。   很漂亮的房间,奢华的欧洲中世纪装修风格,掀开窗帘往外看,是一整个庄园,好像凡尔赛宫殿一样。   花园里有个英俊的“园丁”,他卷着袖子和裤腿,正拿着水管浇花,身边还跑着一条牧羊犬和一条金毛犬。   “园丁”很面熟,她敲了敲仍旧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想了想,哦,是昨晚和她饮醉共舞的白先生。   她挺喜欢他,这种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她站在窗口享受阳光,静静地看着。   白钰发现了她,抬头看她,又颇有些调皮地拿水管子像她浇水,她身上溅到一些水珠,很凉,赶紧掀下窗帘,躲进屋里。   身上很凉,但心口却有些火热。   女佣拿了洗干净的衣服给她,她换上,跑下楼去。   牧羊犬和金毛犬迎上来,亲昵地又扑又舔,好似见了故人。   “他们看来很喜欢你。”   苏媚摸着它们的头,说,“我天生很有狗缘,虽然人缘不太好。”   “你人缘还不好?”白钰笑。   除了一张脸,身无长处,却既能结识导演,又能结识投资商,这等人缘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   “唯一好的‘人缘’大概是碰上你。”她已很懂得取悦男人。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人缘’并不难得,难得的是‘姻缘’。”   他暧昧看她,似话中有话。   “啊,是啊,谁要是有幸和你结成姻缘,成了你的太太,大概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这世上妄图攀龙附凤的女人千千万,这样优秀的男人却唯一人,这样的‘姻缘’着实太难得。   “为什么这么想?”   “你很富有,这一整个庄园都是你的,就好像拥有一整座宫殿。”   “原来女人的幸福指标这么低,只是钱?”   至少,白钰觉得苏媚的幸福指标不止这么低。   苏媚也看得出来,他拥有太多钱,但并不快乐。   “白先生,你觉得不屑是因为财富这种东西对于你而言唾手可得,可它对很多女人而言却高攀不得,有钱虽然并不一定能使女人幸福,但至少不至于让她们沦落不幸。”   “那么,你现在就拥有‘幸福’的机会,可你好像并不稀罕。”   苏媚对他的话半知半解。   白钰又说,“宫殿再大,只有一个人住,也会觉得不幸,如果你愿意进来,我会把开启宫殿的钥匙给你。”   苏媚明白他的意思,心一动,面上又不为所动。   “白先生,单有钱并不能令我感到幸福,我还想要有爱。”她很贪婪。   “你的爱在别的地方?”白钰并不吃惊。   “是。”其实还悬浮不定,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   “没关系,女人心海底针,摸不透,也定不了,来日方长,还有很多不定数。”   他料定她会变卦,只不过需要时间。   然后他们一起在紫藤花架下吃早餐,白先生虽然富有,但他还是一个简单随性的人,饮食也很简单。   但他像所有对时间分秒必争的精英一样,习惯在早餐时间阅读报纸。   他阅读的是一份娱乐报。   苏媚好像隐隐看到叶娉婷的照片。   白钰把报纸给她,说,“也看报纸么?”   苏媚接过来,竟然看到报纸的头版是花洛和叶娉婷的绯闻。   标题:昔日香港艳星回国私会年轻导演,是旧情复燃还是合谈新戏。   报上的很多照片都是那日苏媚走后狗仔队偷拍的,有两人在屋内互喂甜食的照片,有在河边挽手散步的照片,还有深情相视,目中盈泪的照片。   还有大段文字添油加醋。   苏媚已不忍再看,甩下照片,不悦之色跃然脸上。   原来那日花洛赶她走真是为了腾出两人世界,好苟且偷欢。   这叶娉婷到底什么来头,和花洛又有哪出旧情?她一点不知,相处那么多日子,她甚至对花洛一无所知。   他只当她是能潜规则的演员,何须让她知道。   白钰捡起报纸,笑道,“这些八卦记者不去当侦探真是太可惜了。”   “都人赃并获了,哪里还是八卦。”苏媚食不下咽。   “……他们俩的绯闻其实也不是新鲜事,八年前的香港人都知道,当时叶娉婷正在演艺事业的顶峰,去法国旅游了一圈后认识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小男朋友,当时两人爱得很深,但后来发生了许多不愉快,分开了,叶娉婷也突然退出了演艺圈,嫁给了一个加拿大的富商……”白钰也八卦他们的事。   原来他们真的相识已早,而她插足太晚。   他们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哪里还有她的机会。   她心头闷地发慌,猛灌了一口咖啡,没端稳杯子,咖啡泼在报纸上,将叶娉婷的脸污了大半。   白钰递来纸巾,又叫下人将那报纸收拾走了。   苏媚强迫自己镇定,不能失了风度,笑笑,说,“原来白先生也关注娱乐花边新闻啊?”   白钰说,“我平时不看这些,但叶娉婷和花洛也是我的朋友。”   苏媚刚喝进嘴里的那口咖啡差点又喷出来。   人缘真不难得,邂逅一圈,人人皆有联系,难得的是她和花洛的“姻缘”。   已于不觉间,她爱他那么深。   吃了早餐,苏媚要走。白钰却留下她,让她陪他打高尔夫。   她不会打,他便把着她的手打。   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打打高尔夫,是一项能令人感到身心平静的运动。”   他的手比花洛结实,也比花洛大,能将她的手囫囵包裹进自己的掌心。   他身上也有一种香味,比花洛更淡雅一些,是种深沉的冷香,海的味道。   高尔夫,路程很远,目标很小,很难进洞。但他把着她手打的第一杆就进洞。   苏媚来了征服的兴趣,脱开白钰的手,自己打。一连打了好几十杆才进洞。   她为此拥有一点小小的成就感,暂时将烦心事抛诸脑后。   这时,却打来一个陌生电话。说是花导演派来给她当助理的,要和她交流沟通拍戏的事情。   他约她在咖啡馆见面。苏媚准时赴约了。   助理说电影的筹备开拍还需要一段时间,让苏媚先在家里等剧本,到时候她的拍戏行程全权由他负责。   这意味着花大导演再也不放下身段,直接和她沟通了?中间隔着一个人,如隔一重山,总不是滋味。   助理还把一串钥匙交到苏媚手上。   “这是什么?”   “这是花导演给苏小姐安排的房子,他让你暂时住在哪里,等待剧组的剧本和拍戏通知。”   苏媚掂了掂手上的钥匙,很重。   她去了花洛给她安排的房子。虽然不大,但环境清雅,装修很精致。依然是古色古香的装饰,格局和花洛自己家很像,不过墙上的仕女图换成了苏媚自己在海门那儿拍摄的古装写真。   她依然拥有一个神奇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一屋子的衣服,包包,鞋子,还有各色化妆品。   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很多情/欲类小说和情/色影片。   她很有点感动,他不忘将她安置好,应当还是有心的。   她主动打电话过去。一是想对他表示感谢,二是也许想听到他亲口驳斥掉那些绯闻。   电话接通了,但是花洛好像在一个娱乐场所,声音很嘈杂。   “安排的房子喜欢么?”声音仍带笑意。   其实很喜欢,但她心内有气,只说,“还好。”   “那你乖乖待着等剧组通知,行程会由钟晨先生(助理)替你安排好的……我这阵子会比较忙,相见很少,不要想念。”   然后就主动挂了电话。   苏媚才压下去的那口气又上来了,疏通不了,她便随手翻了一部影片出来看。   是日本的一部著名□电影《花之蛇》。   不同于香港那些千篇一律,粗制滥造的三/级片,《花之蛇》制作得很精良,拍摄手法异常凄迷唯美,并且融合了很多大胆的S/M元素。   苏媚喜欢里边的女主角,大约也是上了三十的年纪,但是风情未减,气质高贵典雅,虽是□片,却淫而不荡,骚而不贱,完全是部令人身心都能感到愉悦的艺术片,而不单只是一部能激发生理冲动的性/爱影片。   苏媚仔细地研究观赏,用心地学习片中女主的演技和床技。   反复观看了两遍后她很疲倦,便洗了澡,早早睡了。   可一到床上就辗转难眠,心内诸多烦事,怎么也睡不着。   也许是床太滑。花洛的喜好,床单,被套,睡衣一律丝质,最滑腻无骨的质地。   她像一条兜不住的蛇,身子不停在床上滑。   被套,床单,睡衣又不停地往地上滑。   也许是太想花洛,怎么能这么想他,不仅想他的心,还想他的身体。   一个人难眠,她幻想他与她共枕。   她用手抚摸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他的手在抚摸她,热啊,恨不能再扒开一层皮,撕裂一层骨,制止里头狂乱跳动的心脏。   她记得他第一次教她认识自己身体的仪式。   脖子,乳/房,小腹,还有腹内的子/宫……他说女人取自于男人的肋骨,女人身体的一切都是男人赠予,但女人却成了男人的软肋,拿捏不是,红颜祸水。   为什么她没法成为他的软肋,没法祸害他呢?   继续往下,拨开杂乱横生的灌丛,她游到自己方寸的私密花园。稍一下碰触,身体便如电击,感觉太神秘。   床边就是一面落地镜,她突然想看清自己,对着镜子,将腿张大一些,再大一些。   呀,原来是这样的构造。似花瓣层层绽放,自外而内,一层一层地熟。   她将手探进去。里头曲曲折折,迂迂回回,总不能到尽头。   一指太细,道路且阻,便入二指。   想象是花洛。他狠狠地进入,狠狠地拓开她,进进退退,离离合合,百般折磨,总不放过她。   手指拨下一场烟雨。   徘徊在耳边的潮声不知是她的呻/吟还是他的软语。   开拍   电影还未,外头已是风声四起。   先有叶娉婷突然回国与导演私会绯闻,后有何安突然发微薄宣告已签约小说的电影版权,并且将担任电影《白蛇》的编剧,再有刚荣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的赵子廷在采访中透露将与叶娉婷再度合作,加盟新戏《白蛇》的消息……   娱乐圈一时又风生水起。   网上八卦绯闻漫天飞,花洛的照片跟牛皮癣似的贴得到处都是。但多数都是偷拍照,他一心筹备新戏,并未正面接受过任何采访,只暗暗侧漏风声,博尽眼球。   也经常在偷拍镜头中看到导演与女主在多种场合同进同出,关系匪浅。   而女二却只能一直独守“冷宫”,静等剧组通知。   她一月以后才收到改编之后的剧本。翻看剧本,原先小说中青蛇的桥段被删减不少,白蛇戏份又有所增加。   拍戏合同下来,苏媚也无耐心看其他的条约,只看到片酬,整部戏的片酬只有十万。   又旁敲侧击地向助理打听了一下叶娉婷的片酬,是一百万。   女主和女配,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现在和花洛同进同出的是叶娉婷,花洛说过女人的地位由男人给的位置所决定,现在叶娉婷是妻,她无非是一个婢。   心情低落,在家闭门不出地苦读了一个月的剧本,等身上都已长了草,才接到剧组拍戏通知。   要去异地拍戏。   一众演员先集合到酒店,然后再坐剧组包车去外地。   助理不忘提醒苏媚带上一些衣服和生活必需品,可能在外地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集合到酒店,她终于又见到花洛。   几月未见,如隔几秋。他的头发长了一些,往后扎了一个小辫子,穿着一件白T,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十分简单。   他比任何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耀眼,一心在他身上,苏媚几乎看不到站在身旁的大牌男主角。   他的目光只在苏媚身上匆匆扫过一眼,又忙于别处。   倒是叶娉婷,还记得过来与她打招呼。   大热天她穿的仍是旗袍,不过经改良,前露胸,后露背,又露胳膊,又露腿,分外凉爽。   “苏小姐,多日不见,怎么好像憔悴了一些?”她的笑容总公式化的一成不变。   苏媚在早上照过镜子,眼底有些青黑的印子,大概是连日来都无法安睡所致。   她回笑,说,“自然不如你春风得意。”   “春风也是需历尽严冬后才能熬出来的,不是人人都有捷径可以走。”   “比不得叶小姐这样的娇花,我自小在风雨里长大,经得桩熬’。”   天气闷热,一扇风就能起火。   叶娉婷抚过苏媚的肩膀,说,“日子还长,慢慢熬吧。”   剧组工作人员收拾完所有的行头后便出发了。   动用了好几辆包车。导演和重要的男女主演一辆包车,工作人员一辆包车,苏媚和其他次要一些的演员则坐另一辆。   天气太闷,他们的包车里几乎没有空调,只能打开窗子借一点风。   路程很远,苏媚有点中暑,昏昏欲睡。她奋力打起精神,将剧本翻来又覆去,覆去又翻来。   她把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记得很清楚。她不能比叶娉婷逊色。   苏媚调戏白钰   拍摄地点是在C城。   C城是文化古城,既有古色古香的影视城,又有未开发的自然景区,极适合取景。   头两天都是白蛇和许仙的戏份,没青蛇的份,青蛇只在旁边坐冷板凳观看。   叶娉婷的脱/戏很惊艳。   她是个老道的艳/星,在拍戏时没要求清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肉搏上阵”。   苏媚甚至能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还大方开玩笑称赞男演员“床/技高超”,令她真起身体反应。   一下戏,随行的三个助理立刻上前伺候,为她穿衣补妆,扇风纳凉,还有捏胳膊捏腿的。   她甚至有专属的座椅,背后贴着她的名儿,而苏媚只配坐冷板凳。   演员差别待遇令她心头寒凉。   不仅在片酬上,苏媚在其他的饮食起居上都明显差叶娉婷好几等。叶娉婷随行三个助理和两个化妆师,苏媚只随行一个助理,化妆师与其他演员共用;叶娉婷吃的饭馆佳肴,而苏媚和其他场工一样只吃盒饭;叶娉婷睡的是五星级酒店,苏媚则和其他演员拼睡一个三星级房间。   工作人员都对叶娉婷阿谀奉承,而苏媚则需看工作人员脸色行事。   花洛对她完全没有任何特殊照顾,对叶娉婷有说有笑,十分亲昵,对她却十分冷漠,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演员也分三六九等,一切各凭本事,苏媚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隐忍下来,一心放在戏上。   第三日才有她的戏份。是一场文戏。   是青蛇情窦初开,五内混沌,在庭院树荫下跳舞解闷,却碰上许仙,于是暧昧诉衷情的故事。   她开始一直无法入戏,时常忘词,捡了词又忘了肢体动作。   花导演很恼火,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地骂,“苏小姐,你到底是一条蛇呢还是一根木桩?这么个演法倒不如演块假山石来得合适一些。”   “Cut!台词这么僵硬?是小学生读课本啊!”   “停!不行!你的心压根就没在戏上么?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还要不要混这口饭吃了?!”   一点不留情面。   演对手戏的男演员也很是不耐烦,第十遍还过不了,他便直接甩手走人。   “导演,这戏没法拍了,这什么时候拍得好?!”   叶娉婷还在一边煽风点火,“洛,你哪里请来的这么不专业的演员,你要捧新人,去电影学院找,又漂亮又会演戏的一抓一大把,何必在一个门外汉身上浪费大把时间呢。”   花洛不但不护她,还端着大导演的冷酷架子说,“要实在不行的话,中途还角也来得及。”   苏媚之前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冰,现在是被他弃之杂堆的石,心里一屈,独自跑到假山后边,躲着哭起来。   他这样薄情,她就当从未认得过他。眼里,心里都没有他。   他让她当一个□,人尽可夫,她何苦吊死一棵树上。   她是青蛇,是成精的妖,通狐媚之术,天下男人一概勾得。多情,亦似无情。   她收拾好心情,从假山后头出来,说,“导演,让我再演一遍,这次我一定争取通过。”   “好,再拍一遍,要是还过不了,耽误所有工作人员休息用餐,这责任你该知道。”导演冷冷说。   她知道她耽误拍摄进程,很多人都对她不可耐烦。   今天的最后一遍只许成,不许败,不然树敌更多。   开始拍戏,她目空,心空一切。   ——小青心中烦躁,在庭院独自漫舞,许仙也过来,两人面面相视,被困在一座小小的狭促的庭院中。   “小青,你的舞跳得不错呀——我不知道你还会跳舞。”许仙说。   她的美丽并未被花洛完全发现。   “这也算舞么?我只是乱动。”小青笑说。   “对。舞有舞的规矩。”   她猛地坐在树荫下,仰起面,说,“我不喜欢规矩。最讨厌了,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   她虽没倾城貌,但活色生香,灵动摇曳。不似叶娉婷,一颦一笑,一举一行都都规矩。   可花洛喜欢的终究还是完美无缺的仕女图。   “相公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么?……那天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未等他开口,她又不怀好意地挑衅答,“我记得!你一身的蓝衣,拎了一把好伞,伞是紫竹柄。”   她记得第一天见他,他一身的红衣,手上一枚玉戒,玉是和田玉。   “但你一定不记得我是什么打扮,你眼中并没有我。”   花洛眼中并么有她,只有一个笨拙的演员。   许仙说,“其实小青这样漂亮应找得如意郎君。”   是花洛把她变得这样漂亮,只为了让她去勾别的男人。   小青用急躁而诡异的眼神望向许仙,逼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花洛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   许仙的眼神在飘忽,花洛的眼神在飘忽。也许有,哪怕一点点。   他们心上同时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白蛇,青山上的皑皑白雪,一个是青蛇,白雪山的铮铮青松。谁都好,谁都割舍不下。   许仙受惊。   小青送他一颗葡萄安抚——用嘴递一颗葡萄给他。   慢慢,慢慢地送进他的嘴里,连舌头都送进去了,真恨不能在他嘴里生根发芽。   她记得花洛如何教她接吻的,他送他一颗巧克力,然后一直追戏,直等融化……   “Cut!很好,通过!”   一遍过了。她松下一口气。   花洛并未急于让她拍脱戏,接下来的几场戏都是文戏,而且多数泡在水里,泡在河池里。   她是蛇,总离不了水。   那日她在水里泡太久,又逢一场急降的大雨,受了凉,晚上回去酒店后就感冒了发烧了,她自己不说,也没人发现,接着继续拍水戏。   其实花洛是见在眼里,看在心里的。   那日晚上,他专程买了感冒药,借着指点演技为由,偷偷地送药给苏媚。   但她看到苏媚从房间里出来,急着出去了。   酒店外边有个男人专车来接送,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后脑勺,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男人是白钰。   他突然打电话给苏媚,说正巧来C城旅游,正好来探班。   苏媚心情闷躁,白钰又是个极适合倾诉之人,便去了。   白钰一见她便问,“好像憔悴了一些,拍戏很辛苦么?”   “嗯,不过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受罪。我吃的苦多了,这点不算什么。”苏媚说。   白钰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累,只是你不愿意屈从男人。”   “你是说找个男人当靠山么?我也想……但男人终究靠不住。”她叹气。   又说,“你知道许仙么?”   “嗯。”   “电视剧里把他塑造得多完美啊,翩翩君子,又痴情又长情,白蛇以为他是她一辈子的‘靠山’,可谁知呢,他也不过是优柔寡断,懦弱无能的好/色之辈,一面吃着白蛇,一面又想着青蛇……”她照着现在剧本的理解。   “这是何安的剧本吧?她是个偏执的女权主义者,总把男人写得那么不堪。”   “男人的坏不是写出来的,事实就是。”她亲身经历。   “也不全是坏的,只是好男人你不要。”他意有所指。   “你算是好男人么?”   “你怎么看怎么是。”   “如果你是许仙,你会选白蛇还是青蛇?”她问他。   白钰看向她,说,“我选青蛇。”   “为什么?”   “白蛇一落了尘,就是凡间女子,油盐酱醋,乏味得很,但青蛇还有妖性,就是这妖性招男人喜欢。”他似故意讨好她。   她真窝心。   荷池中有人在放水灯,一簇一簇,睡莲一样,漂亮得狠。   苏媚玩心起,下了车,也放起水灯。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   放完了水灯放烟火,她玩得乐不可支。   白钰只在边上笑看,纹丝不乱。   苏媚指了指水中的荷花灯,说,“你要是坐在那‘莲台’上,准像是法海。”   法海虽是一副不朽金身,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内却柔肠百结,指不定这样的男人才是适宜的情郎。   “法海六根清净,可我不净。”他笑。   “剧本里的法海就是个六根不净的‘和尚’。”苏媚说。   她现在这样喜欢何安的剧本,觉得她所写的男人女人才是肉骨凡胎,才真切现实。人人都没那么崇高,只为一己之私利。   “我明天有一出和‘法海’的对手戏,要不你先陪我试练一下,练熟了也省得明天被那臭导演骂。”   荷池边,凉亭上,正应景。   “我不知道台词。”他是乐意的。   “你不需要念台词,只需要定住不动,‘和尚’既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那么遇了美色也能不动不移,定若泰山吧?”   她考验他。   他滑稽笑道,“考验起我的定力?你才多大呀,要真是妖,也不过也一条小妖,没多大一点。”   他道行很深。   他如此看轻她。   她真要假戏真来。上戏。   青蛇在法海耳边软语,“师傅,我姐姐爱许仙,泥足深陷。世人生命奇短,才数十寒暑,你不若由得他俩——”   她双手缠上他的肩。   “这是爱情。你一定不明白,师傅,你要明白么?”   法海抬眉,看她很深。他像是明白,只是极力隐忍。   她靠到他的怀里,捉过他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说,“人的好处,我懂了。你呢,让我教你吧,何以不解风情。”   她用嘴擦着他的嘴,她的眼睛,鼻子,脖子,手按到他胸口。   “呀,心跳得好快呢……‘和尚’常说‘□’,但心跳得这样快,是心里有物吧,有我么?”   她深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似一湖深水,漾着荷灯点点。   她在他的眼里。   若非是演戏,白钰真想捉过这个妖精,生吞活吃了。   法海金刚护体,还是不为所动。   青蛇使出最后阴招,往他裆部抓去。   白钰面上陡然变色,要去算账,苏媚却调皮地跑开很远。   这条小小妖精,就这样坏了他的修行,坏了他的金刚身,他怕是得栽在他手上了。   青蛇心里也有动摇,既得法海,为何还要许仙呢。   “许仙”在不远处窥见这整幕,心上又闷又疼。   他一手提拔她,造就她,她却成了别人嘴里的果子。他也许还足够豁达,愿意让她熟得芳香四溢,人人争之,却唯独不愿意那个人是白钰。   脱戏   玩到尽兴,夜已深,白钰要为苏媚安排上等的住处,苏媚却坚持自己回去与人拼租三星级酒店。   她不是不想要靠山。只是现在自个根基不稳,要太过张扬,反而易招人妒恨。   白钰说会在那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随时欢迎苏媚叨扰诉苦。   苏媚独自路过白天的拍摄景点时竟在树荫下捡到花洛一直戴在手上的那枚玉戒。   这些天,他为拍戏的事情殚精竭虑,又瘦上一圈,大概是手指太细,连玉戒脱落都未察觉。   睹物思人。她将戒指在自个手上套了套,太大了,他再纤细,也终究还是比她强壮。   她多想贪心地将这枚戒指私藏。他送她钱,送她衣服,送鞋子,送她包,就是没送过一件贴身之物。   他既没想过送,大概是另有受赠之人。   她还是把戒指还去给花洛。   深夜造访导演住处,总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偶尔碰上几个夜游的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也极其鄙薄和诡异。   她在花洛门口徘徊了一阵,本想敲门,却听到里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   “果然在你房间洗澡比较舒服……”   是叶娉婷的声音。   她心口一闷,极其难受,赶紧跑去外边通风喘气。   顺手将戒指丢给一个工作人员,说,“这是花大导演的戒指,麻烦替我还给他,是我在树下捡到的,本来想亲自还给他,但怕搅了他的美事……告诉他,我来过!”   ……   叶娉婷说自己房间只有冷水,所以借花洛房间洗澡。她习惯洗热水澡,再热的天也是。   她全身都是热的,太不像一条蛇。   她前胸贴着花洛后背时,虽隔着一重丝,花洛心上却热得快烧起来。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纱睡裙,卸了妆,愈发得显小。根本不像是个年近三十的女人。   她体贴地为花洛按摩,捏着他肩膀的手却没什么力道,像是挠痒。   “看你这些天都瘦了,没怎么吃好,也没怎么睡好,见着让人心疼。”   花洛只顾低头翻剧本,说,“你也瘦了……洗完澡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累一整天呢。”   他情绪明显低落。   “这么急着赶我走,是怕闹绯闻,败坏你导演的名声啊?”叶娉婷不乐意。   手继续捏着,从他的肩膀捏到手臂。   “啊,你的名声早被我败坏了,见着那些报纸上都怎么说的么?……不过男人向来不需要什么节操,闹一下绯闻对于电影宣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不是么?”   她是个过于聪明的女人,知他心中所想。谁叫他是她拣来的,是她一手造化的。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向媒体发通牒,让他们停止乱写。”他说。   “什么是乱写?我们之间难道没有过‘铁打的事实’么?”   她双手捏到他的腰间,忽地从背后抱住他。那么缠,那么绵,他挣脱了一下 ,挣不开,便只由她抱着。   嘴上依然冷酷,“那些事过去很久了,我不想再提了。”   她偏不信,手抚上他的心口,说,“但我知道的,你的心里还有我……只是现在可能还有另一个人。”   她一语见血,她总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心上端着两个人,一个是青山上一点落凡的白,一个是白雪中一点破春的青,两道风景,两处相思,哪一处都不能割舍。   何故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花洛还是挣脱她的手,说,“我现在只想拍好戏,不想纠葛不清的。”   “不想纠葛?肯脱的漂亮演员多了,你何故来找我?”她偏要叫他承认。   “……这是投资方决定的。”他叹口气,说,“投资人是我哥,他指明要你。”   他去找她,一半是商业意图,另一半是为己私欲。   这么多年,他虽想她,但一直不敢无事登门,正好白钰给了他这个台阶。   叶娉婷面上陡然变色,“白钰?!”   “嗯……这么多年他也还单身。”   他突然很轻松地笑,“你不去找他么?也许你们还有复合的机会,你要是当我嫂子,也还不错。”   他当年年纪尚小,十七岁,初夜给了叶娉婷。是她教会他成长为一个男人。   可当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却转投怀抱,跟了白钰。再后来,两人不和分手,叶娉婷心灰意冷,退出影坛,去加拿大隐居,嫁给了一个年过花甲的富翁。   这一直是他心头的痛,一挖,便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叶娉婷更加紧紧地抱住他,“我不会去找他的,我一直为这个事情自责,我当年觉得你年纪尚小,不如他稳重可靠,可我看错了人,我看错他了……我真后悔,对不起,洛……”   花洛反倒安抚她,“没关系的,真的……我没有怪过你们……哥也是我很重要的人,他能开心,你能开心,我难过点算什么呢。”   “不!我一点也不开心……这么多年的孤独守寡就是对我的报应,我知道的,你也一点都不开心,我该怎么补偿你……”她满脸是泪。   他又怎么舍得再恨她。   “……别再提了,真的都过去了。”   收拾起悲伤心情,他立刻又变了脸,更孩子似地没心没肺起来,“呐,叶姐,我想我今天可能又睡不着,你干脆别回去了,陪我一起看动画片吧。”   他打开电视,放动画片《喜羊羊》,闹闹腾腾,将悲伤掩饰。   又丢一个抱枕给她,故意坐开很远,中间隔一道很大的空,如隔楚河汉界,如不逾界,就不会再生事端。   “呐,别想乘机吃我豆腐,只准看动画片。”   ……   第二天有一场白蛇与青蛇的对手戏。是一场打戏。   青白二蛇为争一个许仙,拔刀相向,千年情谊毁在一个凡夫手上。   晚上,他俩一同沐浴完毕,发髻松松挽就,衣衫松松垮垮,一同去庭院乘凉。   两人披了发,静静地,静静地沉思。   “小青,我的好妹妹。”白蛇突然开口说,“你比他高明,放过他吧?”   苏媚自花洛手上修炼,得道,如何会比他高明。   但是如果她能变成一个无情的女人,无情的女人确实比多情的男人高明多了。   小青也忍不住说句笑话,说,“姐姐,你也比我高明,不若放过我?”   是啊,她的道行比起叶娉婷来,实在浅得多。   不过一句笑话,白蛇听得勃然大怒,面色惨白,和她皮上的颜色一样,她伸手就挥来一个耳光。   “小青,你就是贱!”   耳光是真打。苏媚也不知是叶娉婷过于敬业,还是出于私恨。   青蛇也发怒,面上铁青,于公还是于私?女人的记恨心是不分场合的。   白蛇还在骂,“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为何偏来抢我的男人?人有人的规矩,你就是贱!”   花洛是叶娉婷的男人?对,他是她的男人。她再怎么深情,也无非是个卑劣的第三者。   她恨她,真恨她。   不若拿起剑,往她心窝里捅去——   白蛇也拿起剑,咬牙切齿,你死我往。   就为一个没用的男人,同类操戈,妖一旦有了情,比人更贱。   这时,许仙出来劝架。   两个女人一手一边拽住他,逼问。   “相公,你选她还是选我?”   “许仙,你选我还是选姐姐?”   许仙犹豫踯躅,谁都放不下。   小青耍起妖的聪明,说,“许仙,你可想好了,你是姐姐拣的,而我是你拣的……”   一旁的花洛很受触动。   是啊,他是叶娉婷拣的,而苏媚是他拣的。叶娉婷拣他,抛他,弃他,太伤一个男人的颜面,而苏媚被他所拣,他拣她,造化她,成就她,太长一个男人的面子。   他若是许仙,也选青蛇。   下午的戏是青蛇挑逗法海的戏。和昨日晚花洛在荷池边看到的一幕如出一辙。   法海坐在莲台上,定作一座不倒金身。   青蛇宽衣解带,百般缠绕,坏他百年修行。   这出戏是要脱衣的。是苏媚的第一场脱戏。   一开始她极不自在,要求清场,但场地是户外开放,清过,仍有好色者偷偷窥看。   花洛非常严苛,几乎又将她骂出眼泪来。   她一咬牙,又决意豁出去。   反正心已被伤透,干脆腐透,烂透,连根摘除,空出躯壳,海纳所有男人。   她把演法海的男演员当成白钰。   她脱光了衣服,走入莲池,明明一条青蛇,皮肤白得发光。她并不骨干,还稍显丰润,可恰似一枝莲藕,半身在淤泥里,半身在清池上。   她的身体太美,简直盖过叶娉婷的风头。   叶娉婷在一边一下子自感黯然失色。   她朝花洛看去,看到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迷惘的痴迷和眷恋。   如果某一天,她也对其他男人这样招展摇曳,他真能这样从容豁达么?   收工后,工作人员才把昨天苏媚给她的那枚戒指交给他。   他想,他可能是惹她误会了,所以她才一直神色憔悴,闷闷不乐。   奇怪,他竟然这样在意她的一心一念,一举一动。虽然片场他假装严苛,但是目光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他真爱上她了?   凌晨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反侧。   他太想她。想她的心,也想她的身体。怎么捱得过去。   脑袋一昏,他打了苏媚的电话。   “出来,我有事情找你。”   车震/荡   苏媚赴约。   虽然憎他,但也想他,想单独见他。   花洛打了出租车到苏媚酒店楼下,为避人耳目,让司机将车停到后门处。   苏媚刚洗完澡,未施脂粉,远远走来,夜风里浪起一阵沐浴乳的清香。   她上了出租车的后座。   花洛从车内观后镜里看她,她别着头,板着脸,似乎并不愿意见他。   “去哪儿?先生?”司机问他。   他塞了几张百元钞给司机,又将他从车内推出去。   “这车今晚借我一下,凌晨三点,你再这儿来取。”   他跟强盗似的抢了车子,跑出很远,一直跑到一个隐蔽的公园里。   一路上两人一语未发。   苏媚在车内坐得不耐烦,喊他停车,“停车!闷死了,我要下去!”   花洛停了车。苏媚推开车门下来,赌气得就要回去。   花洛也下车,向前急追几步,拉住她的手,粗鲁地将她丢回后座。   关起车门,两人又被困在一座又小又窄的笼里,一寸又急又燥的欲里。   花洛不由分说地压身上去,激烈地吻她。   苏媚脑子一热,只顾热烈回应。   他今天吃了甜的,但嘴巴里是咸的,涩的,再不是最初的滋味,她并不好受。   想起这嘴巴也这样吻过叶娉婷,她心头便泛起一股腥味,好像有血汩汩地溢出来。难受极了。   她挣扎,奋力地推开他,顺手给他一记耳光。   “这算什么?偷情么?真是莫名其妙!”   花洛只想要她。心上,身上都有火在烧,当务之急,是及时救火。   “偷也好,抢也好……我太想你了,让我抱一下。”   他又压制她。   嘴巴啃上她的脖子,简直像个吸血鬼,她浑身的血液被吸走,苍白虚弱地像张纸。   她被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偷情苟合,一个只供泄/欲的见不得人的“婊/子”。   她对他又推,又抓,又挠,呼声都带着哭音。   “混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我不喜欢这样!”   他太怕失去她,所以不管不顾,先占为己有。   “现在什么也别说,我只想……我太想……求你了。”   他撕开她的衣服,也将她一层层撕开。   他将他的头埋进她的胸口,恨不能将也将她的心脏连根拔起,移栽到自己嘴中。   欲念那么壮,空间那么窄,他将她的腿搁到自己的肩上,折叠成一种扭曲而疼痛的姿态。   她被他压制地没有力气,她生于他的手心,熟于他的手心,他的手是她的天,即使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他将自己送进她的身体。   身呢?在她的体内遮天膨胀,野马无缰。   心呢?大概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枝繁叶茂,开枝散叶。   她太委屈。   可即使万般不情愿,她的身体依然不争气。   他一进去,她便立刻被剔骨抽筋,失去反抗,任凭揉捏。   他很强大,强大得令她无以颠覆。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施暴”的同时,她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孩子般的虚弱和悲伤。   她的手从挣扎变成缠绵,她软软地无力地缠着他的脖子,抚摸他的头发。   她那样爱他,爱到不忍心责恨,爱到只会一味地顺承和迎合。   他们满身是汗,似两尾脱水的鱼,快要渴死在这闷热的车厢里了。   她猜她的表情一定扭曲而痛苦。   欢愉到极致,痛苦到极致,姿态都是一样麻木的。   他射进她的身体里了。可她争持着不愿意高/潮。   是不想屈服吧。   他低头想去舔,被她一脚踹开。   她一语不发地草草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车门,将花洛拽出去。   她把他拽到隐蔽的草丛里,推到在地。不由分说地去解他刚系上的裤子。   花洛吃惊。她再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的羔羊了,她出息了,也狡黠了,眦睚必报。   对呢,她是青蛇呀。   苏媚俯身下去,用嘴咬住他。舌尖打转,似藤缠树,她缠一寸,他便又长一寸,立马又一株参天。   她的口技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他并未教过她这些呀?   但不是他,也有别人,天下男人那样多,她那样美,何患无夫?   是他教会她放下节烈,贞操,人尽可夫的。   会是白钰么?   他双手抓着地上的草,连根拔起,皮肤涨得又薄又脆,在路灯下能看到里边蜿蜒交错的血管。既快意又疼痛。   在他即将释放的当下,她却又突然捏住顶端,抬头笑问,“是我好……还是叶娉婷好?”   花洛一个翻身,又将她反制住。   也问,“那么是我好还是白钰好?”   苏媚一惊,他怎么知道她和白钰有瓜葛?他误会了,她和白钰没什么呀。   可嘴上偏倔强,说,“花先生,全天下的好男人可不止你一个。”   凭什么他可以同时拥有白蛇和青蛇,她却不能同时拥有法海和许仙呢。   拥有的男人越多,捧她的男人越多,她便越得以抬举自己,以让他弥足珍惜。   花洛松开她,坐下来。   他满身是汗,可脸色却有些发白,男人高/潮过后是最虚弱的。   他眼神放空发呆了一会,突然回头朝她微笑。   “嗯,其实白钰真的比我好太多了,他成熟稳重,而且全凭自己白手起家,资产百亿,而我呢,不过一个纨绔子弟,到现在都一事无成,是女人都会选他……”   苏媚从不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笑眼狼也会有这样自卑的时候。   可直到现在,在她心里,他还是最好的。   “我认识他不久,可确实是个富有魅力的男人,如果没有认识你在先,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他……”她意指她的心已先入为主,被他占据。   “他比我可靠多了,你要选他的话……我也祝福你。”可他却把她向他推。   苏媚有些火,说,“没有谁比谁好,只是你不愿意去争取,或者是不屑于争取……你已有一个叶娉婷。”   他不是不愿意去争,只是他亏欠白钰太多。   “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叶娉婷的事。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曾经很相爱……但是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跟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尽管……我老实说,我心里还有她,一时放不下……”   毕竟爱得那么深沉过。   “可我不会跟她再有瓜葛的,只是需要时间。”   这样坦诚相诉,她反而好受一些。   也许,她和叶娉婷,也没有谁比谁更好,只是她听风便是雨,也不愿意去争取。   “……那这段时间你何以对我这么冷漠,却和她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花洛叹一口气,说,“和她是为了电影的宣传,她是从桃色绯闻里摸打滚爬起来的老牌演员,不在乎这些东西……你不一样,你是个新人,在拿出好的作品之前最好少生事端,媒体最爱捕风捉影,绯闻很容易把你扼杀掉,你的所有心思都应该放在电影上,所以我才对你格外苛刻。我可以罩着你,但是如果太过明目张胆地保护你,反而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她现在才陡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疏远她原来是为保护她。   心里三分定,七分悬。   “……你爱我么?”她突然问他。   他回头,望定她,沉默良久,才答,“爱。”   他原以为他对她只会动身,却无奈也动了心。   “爱”这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最是诡诈。他道行那么深,还是被它折煞。   苏媚很窝心。有他这一句就够了。   “你说什么我都愿意信的……只是在你放下叶娉婷之前我不会爱你。”   要爱,也要尊严。   她整理好衣服,起身走,“马上就天亮了,回去吧。花大导演,我们以后还是别单独约会了,如你所说的,要被人发现,我怕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后悔,连这份定力都没有。但人一旦害上相思病,哪里还顾什么德行。   “对不起,是我不该。”   他又拉住她,问,“那么你呢,你爱白钰么?”   “等你什么时候不爱叶娉婷了,我也就不爱他了。”   她很潇洒,倒显得他落魄。   他们收拾好一切,又各守本分去了。以为神鬼不觉,但天地间唯有一个偷窥者——叶娉婷。   手段阴谋   第二天,主角叶娉婷突然身体有恙,和剧组请了假,没去拍戏。   花洛只好先拍苏媚的戏份。   趁剧组工作人员都倾巢而出之际,叶娉婷将自己包裹严实,溜出酒店,去找“老情人”白钰。   她和他通过电话,知道他也在C城。   她本是极端不愿意再同他见面的,但现在能降伏得了青蛇的也只有“法海”了。   白钰见到叶娉婷一点也不吃惊,他知道她会来找他。   他约她在水中楼阁见面。一张木桌,一壶龙井,一片荷池,两人相对。   天气热得出奇,可她心里冷得发抖。   “好久没见了啊,叶小姐,你还是那么漂亮,一点都没老。花洛却长大了,出息了。”   他看向荷池那头,剧组人员正在拍戏。   他的笑意味不明,她很冷,需要借热茶取暖。   “……你为什么会选我当主角的?”   “我是投资方,最关心的自然是票房,你是票房的保障。”   叶娉婷冷笑,“哼,恐怕你的用意不是这个吧?”   “那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们重续旧情呢?”他将目光牵回到叶娉婷身上。   “他是你弟弟!你不能这么对他!”她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连声音都发抖。   “对,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比任何人都爱他,所以才帮他找回旧爱,让你们重续前缘啊,不应该感谢我么?”   他的目光绵里藏针,几近残酷。   旧爱?旧的。陈年旧物,不复风光,已不能东山再起。   时间才是忘情药,回不去了。   她叹息,“我们回不去了……他已有新欢。”   “真遗憾。喜新厌旧是每个男人的缺点。我可帮不了你。”他摊手,不过是坐等上钩。   “不,你能帮我。你是投资商,只要你肯换角,把苏媚从他身边撤走……”   白钰单手托腮,笑看她,“我为什么要帮你,叶小姐,你身上已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她的眼神里有威逼的意味。   她发颤,这个男人是魔鬼。   她当时错看他,以为他对她一往情深,所以虽心系两船,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他,伤透了花洛,可得手后,他却立刻视她如草芥,冷酷相向,她无奈之下,心灰意冷,才委身嫁给外国富商。   他不过拿她当“刀”,借刀杀人,杀的是花洛。   他的真面目只有她一人识破,她从未将此事告知过花洛。他知道花洛爱他,敬他,珍惜他,她不忍他再受伤。   她现在唯有的筹码只是钱。   “你不是一直想控股我丈夫新能源上市公司的股份么?”   可他最不稀罕的也是钱。   他冷笑,说,“我要真想要那家破公司,五年前就可以并吞。叶小姐,你认识我这么久竟然还不了解我,钱对于我来讲是最没价值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作交换?只要你肯帮我……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只有花洛了,我什么都可以不争,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他……那个女人,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这部戏里让她盖过风头的话,我就完了。”   是啊,她还那样年轻,二十出头,最好的芳华,和他那样匹配。   而她呢,青春不复,已逐渐年老色衰,如若再爱驰恩绝,她的生活将陷入怎样糟糕的境地。   明争她已争不起,只能放暗箭。   白钰伸手捏起她的脸,拨过来,又拨过去,戏弄地端看了一番,说,“什么都肯?可惜,我对年近三十的女人已经没兴趣了。”   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人。即使她保养地再好,容颜未老,但年龄是不争的事实。   他们都喜欢苏媚,因为她尚且年轻。   对了,她偷听过花洛和苏媚的对话,苏媚说喜欢白钰,白钰也喜欢她。不管他是否又是出于游戏或者阴谋,苏媚是他的囊中物,以他的个性,是不会令自己的囊中之物转投他人的怀抱的。   她镇定,扳回自己的气势。   “白先生,实不相瞒,排挤苏媚并非完全是出于我的个人私欲,论其他关系不说,我首先一个演员,花洛的演员,所以一切还是会以大局和电影为重……可能你并不相信,昨天我看到花洛鬼鬼祟祟出去和苏媚约会,好奇跟过去,却发现他俩在公园里苟且寻欢……”她顿了顿,胸口很疼,继续说,“一个新人和导演这样乱来,要是传出去,不仅会毁坏导演的名声,还会令整个剧组蒙受非议和损失,到头来,最亏的可是你这个投资人。”   白钰脸上突有变色,虽一闪即逝,还是叫叶娉婷捕捉到了。   “他们要再这样黏下去,你不管不顾,要是爱得深了,你也知道花洛的脾气……”又煽风点火。   白钰突然哈哈大笑,说,“你要是早点有这股聪明劲儿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挖苦过后他又面不改色说,“排除异己的方法很多,硬是强扭,你也吃不到好果子,不如想想怎么让苏媚演不下去,又让花洛心甘情愿地换掉她……等时机熟的时候我再帮你推一把就天衣无缝了。”   叶娉婷细细想了想,顿然开悟。   白钰看了看手表,起身离开,说,“我还有事儿得走了。总之见到你很高兴,好像日子又不会无聊了。”   他走路带风,衣袂扇起一阵冷风,直钻叶娉婷心底。六月天,却寒过严冬。   叶娉婷也赶紧回去。   苏媚今天拍了床戏,青蛇与许仙的床戏。   时至端午,白蛇被许仙劝饮三杯雄黄酒,修行再高,也抵不过道法自然,终于显露原形,许仙被吓死过去,白蛇为救夫,同青蛇一起到昆仑山盗取灵芝草。   盗得灵芝草后白蛇被仙童阻路,便将灵芝草丢给青蛇,让她速速回去先救许仙,她与仙童应战。   青蛇拿灵芝草熬了药,喂于许仙喝,许仙醒来后的第一眼就见到一直守在床边的青蛇。   在他最虚弱之际,在一个凡人最虚弱之际,是最易被妖精侵身,侵心的。   青蛇将许仙扳倒,是蛇缠人。   像昨晚苏媚将花洛扳倒,似藤缠树。   她动之以情,是许仙还是花洛?谁是谁?谁在戏里,谁在戏外?   她分不清,只觉得内心无限的压抑和柔软。   “我和姐姐是不同的,对不对?”   青蛇骑坐在许仙身上,费力地扭。   一条冷血的蛇,在欢爱极乐之时也流下滚烫的汗,无异于一个疲软凡俗的女人。   许仙舒逸地呻吟,双手拽落帷幔,披了青蛇一身。似她方蜕下的皮,她还在蜕,还在蜕,从人蜕变成妖,从妖又蜕变成仙。   他这一生注定逃不过。   可在男人最虚弱柔软之际,还是不愿意松口抉择,到底谁比谁更好?到底爱谁多一点?   “我不容易感动,你要很爱我……”青蛇匍匐他耳畔说。   她的爱很霸道,很独占,别人分不了一杯羹。   演得太好。所有人都看得着迷。   见导演喊停,男演员赶紧将苏媚从身上推开,泼了自己一盆冷水。   他身下起了反应,怕假戏再做下去,会难以自持。   收工已是凌晨。   苏媚草草洗了澡,便上床睡觉了。   今天酒店床上有一股异香,苏媚也没多想,因为实在太累,就躺下去了。   夜半的时候感觉身子很痒,她难以安睡,挠了一晚上。   没睡够几个钟头,又被助理叫醒去拍戏。   昏昏沉沉地走到化妆室,化妆师给上妆。她的皮肤状态令化妆师很吃惊。   “呀,脸怎么这么红?”   苏媚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自拍戏以来,平均每天只够睡四个小时,实在是困极,她没把化妆师的话放进耳朵,一边化妆还一边小寐。   身上奇痒,仍不停挠。   “啊,也许是晚上太热了。”   直到天亮拍戏,她脱光衣服以后所有人都吓一跳。   “苏媚,你……你的身上怎么了?”花洛表情像见鬼。   她低头一看,自己都吓得惨叫起来。   她身上长满了一粒粒红色的小疹子,一夜之间,如春笋破土,遍身都是,活像一颗草莓。   换角   一场意外横祸,苏媚大慌失措。   花洛让助理递上毯子,将她裹起来,送她去医院。   花洛虽然很担心,拍摄未有中断。苏媚下,换叶娉婷上。   叶娉婷与苏媚擦身而过,冷眼一瞥,笑道,“苏小姐这些日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被不干不净的东西染上身了?”   苏媚没理她,急匆匆往医院赶。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皮肤病——急性荨麻疹。   医生说是由于皮肤过敏引起的,苏媚仔细回忆,并未接触过什么不干不净的致敏源——也许是那晚和花洛在草地上翻滚引起的。她的皮肤本身的极易过敏。   这种皮肤病大约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彻底康复。   这意味着她将有三个月的时间无法拍戏,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个圈子瞬息万变,一朝起,一朝落,蹉跎三月就等同是荒废三秋,她这座东山,未起就塌了。   她沮丧极了,甚至于绝望。   深夜,花洛还是抽空来看她了。   他裹得严严实实,未叫人发现,今天拍戏都有点魂不守舍,因一心牵挂她的病情。   苏媚见到他,更是百感心中,蒙头就哭起来。   她实在不愿意让他见到她这副丑样子。   “出去!我全身都烂了,丑死了,不能拍戏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花洛做到她床边,双手隔着被子轻轻在她身上抚摸,像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咪。   等她哭声小了一些,他才掀开她的被子看她。   还笑说,“不丑啊,挺可爱的,像颗可爱的草莓。”   苏媚狠狠瞪他一眼,又躲回去,“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毁了!一切都完了!”   一个以身体揽风头的脱星,要皮肤都烂了,还怎么脱。   “我听医生说了。不过是常见的皮肤病,好好休息就会好的。”他仍安慰她。   苏媚起身,恼怒地直面他,“你说得倒轻巧,大导演,可你不知道这病需要三个月才会好么?三个月?呵,一个大剧组愿意等一个小演员等三个月么?”   这确实令花洛感到很困扰。别说是三个月,剧组的拍摄一天也耗不起。每一天都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此耽搁,损失重大。   但他还是愿意想办法拖延。要少了青蛇,《白蛇》也无法独妍。   “没关系,我会先拍其他的戏。你乖乖休息,早点康复,我会等你继续拍。”   他伸手去安抚,被她躲开了。他们之间已有隔阂。   “你最好别碰我,我身上不干不净的,会传染给你。”   她是不愿意直视他,还是不敢直视他。   她全身都在烂,那么丑。他喜爱美玉无瑕,怎么会看得起现在的她。   “少对我这么不情不愿的,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出息了,就能顶上天了。”花洛实在窝火。   她也料定她自己逃不过他手心,插上翅膀也难逃。   “你又凭什么这副态度对我?我是你的谁?情/妇?演员?——现在是下班时间。”她也发火。   花洛知道她在为叶娉婷的事情记仇。   他服软,说,“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处理好的。”   苏媚笑,说,“时间?呵,我有的是。要多少?十天?半个月?一年?十年?一辈子,够不够?”   这妮子现在简直是个带刺的玫瑰,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花洛却突然捧过她的头,狠狠吻上她。   天,她都这个样子了,他还愿意吻她。   总是这样,他只要稍加辞色,她便立即动容。   她眼神里变得柔和,心情也渐渐平复。   他松开她,目中无限柔软,“我不会让你等这么久的……等这部戏完了,我就让她回去。”   “你真对她这样残忍?”其实苏媚心中是隐隐窃喜的。   “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既然不会有结果就早些结束吧,对她,对我都好。”   三个人的爱情,总有一个会被负。苏媚幸运,被他翼翼小心地保全。虽知道他心中藕断丝连,但苏媚愿意去争。   她说,“我只要你明白,你是她拣的,而我是你拣的……你拣了我就不能抛掉我。”   花洛点头允诺,见窗外月亮正圆,便说,“我可对月亮发誓。”   “不信,不信。月亮盈缺难定,变幻莫测,最不可信。”她可不喜欢月亮。   花洛想了想,为讨她欢心,拿了桌上的苹果,用水果刀在苹果上雕下一块心形的果肉,然后变魔术式的从自己的心口捉出魂魄,将它附身到果肉上,又把果肉喂给苏媚吃。   “呐,现在我的心都让你吃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他又使这种腻死人的花招。   可苏媚还是个道行不深的妖,总易被凡人的糖衣炮弹蒙骗。   她将他的“心”咬烂,嚼碎,狠狠吞咽。多安心啊。   她仍有些疑虑,问,“你真愿意为我一个人耽搁拍摄进程么?”   “要少了青蛇,《白蛇》也没意思了。”他说。   她又探他,“世上‘青蛇’多的是,不是唯我一人。”   “青蛇是多,可能成妖的却只有你一个。”   这妖,实在是百年难得。不是她,谁能演得了呢。   这晚,花洛陪了她整整一晚,到天亮才回去。殷勤献尽,才总算夺回她的芳心。   接下来的整整一月,拍的都是叶娉婷和其他人的戏份。   但主角之二不在,多有不便,只能拍叶娉婷的单人戏,她与青蛇一起的戏份都无法拍摄。   时间一长,众人都有怨言,叶娉婷更是耍起脾气。   “你还非得她不可了?全剧组就为她一人耽搁,且不提损失,你身为一个导演,以小失大,为一个小演员延误整个剧组的工作,你叫别人怎么想?这样抬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她有些什么呢?”   她摇着扇子,天气真热,人心又浮,再加上对花洛的怨与对苏媚的憎,火气直上。   “这戏没她拍不了,青蛇也是主角。”   原来在他心中,她们的低位早已平等,不对,是苏媚远胜于她,不然花洛何苦为苏媚这样蹉跎她。   “好,那么你准备等她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十年?一辈子?!   他心里也焦急。   叶娉婷还煽风,说,“再说了,你看她当时那副吓人的样子,这病即使好了,要一不慎落了疤痕,还怎么演脱戏?”   花洛也不由得发火,“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演好你的戏就行了。”   印象中,花洛从未对她如此冷面相向。   她心里一屈,哭道,“我都是为你好!你早晚要被她祸害死!”   然后就蹬着高跟鞋走开了。   之后又拖延半个月,剧组内忧严重,谣言四起。   外患也随之而来。   花洛接到投资方的施压电话。投资人虽然是白钰,但是白钰的影视投资公司有不少其他的股东一起参股,而且项目的具体跟进也交给专人负责,他只管最终收益,不过问具体事情。   投资方说如果再拖延拍摄进程,他们有可能撤资,一切损失由剧组自行承担。   花洛打了白钰很多电话,也一直未通,秘书说他人去了国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内忧外患,简直没有退路,逼不得已之下,花洛只好考虑换角。   反正来日方长,苏媚还有很多的戏可以拍,还有很多可以走红的机会。   花洛又到医院探病,他神色凝重,苏媚就知道准又出意外。   她在医院呆得太久,身心都锈了,而剧组和演员都是高速转动的机器,怎等得了她一颗生锈的螺丝钉。   他在她床边又是倒茶,又是削果皮,献一番殷勤后才说正事。   他缓缓开口道,“我来跟你说一个不好的消息……你可能要错过这部戏了,只能再等下一部……”   一场意外,前途尽毁。   她心情跌落谷底,不想听他解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保护不了她。   她的男人保护不了她。   她只沙着嗓子说,“我昨晚没睡好,头很疼,什么都听不进去。”   花洛原也想解释。但解释无用,他护不了她。   他愧疚而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说,“我会一直呆在中国拍戏的,何安把她作品的影视改编版权全给了我,下一部戏我想拍《川岛芳子》,再下一部是《诱僧》,我们还有很多的戏可以拍,还有很多的机会……”   她听不进去,头嗡嗡作响。只觉得兵败如山倒,耳边一片废墟,轰隆隆地倒塌。   “我知道的,我明天就收拾回去了。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下。”   求婚   花洛原安排助理送苏媚回去。但是助理到了医院时,苏媚已经上了白钰的车。   白钰看她脸上的疹子,并不吃惊,只平静问,“怎么弄的?”   倒是苏媚,不堪让他见到自己的丑,只别过头去独看一边风景,说,“老天弄的。”   人各有命,老天存心不让她吃这碗饭,所以才平白无故生出这场意外。   “看来是过敏。不是什么大碍,我的私家医生对皮肤病方面很有研究,回去让他替你瞧瞧。”白钰说。   苏媚泄气说,“瞧好了又能怎么样?我都已经被剧组开除了。”   “拍戏辛苦,正好好好休息。”白钰劝慰。   苏媚苦笑,“是啊,好好休息……他说还有下一部戏,下一部是什么时候?间隔多久?女人美丽日短,急景凋年,这么等待下去……我的人生也就完了。”   “我以为他很器重你。”   “器重?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可替换的太多。只要红花不易,旁边的绿叶多一片少一片又何妨。”   “你可不是一般的绿叶。”白钰笑道,“你这绿叶是带刺儿的,一不慎,红花的脸儿都得叫你划破。所以我早说了你不适合这圈子。”   他非但不鼓励,反而火上添油,苏媚更来气,说,“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什么?”   “做我白钰的太太。”他迷人微笑,“可不比当女明星差。”   苏媚在气头上,直想踹门下车。   “白先生,如果你对我好是另有意图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你在我身上看不到任何回报。”   白钰拉住她,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事我会替你出头的。”   “你能帮我?”苏媚做回椅上,可仍有疑虑,“凭什么?”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导演再有能耐,也不过是那个推磨的小鬼。”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这样的男人真是神通广大。   他又说,“你先去我那儿把病养好吧,病养好了我再送你回剧组。”   苏媚完全相信他的能耐,便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回他家了。   白钰单独空出一栋房子给她住,还有专医和专人伺候。   她喜欢这个庄园,像世外桃源一样,在这儿生活又精致又舒心。   早上可浇花灌水,练练瑜伽,打打高尔夫,中午日烈,可躺在花架下小憩,下午佣人会摆上各色茶点和杂志,伺候她用下午茶,傍晚游泳池中水温不冷不热,温度适宜,游泳最好。   晚上,庄园里会亮起很多彩灯,偶尔也见烟火漫天,很是浪漫,也是个开舞会的好地方。但白钰似乎不喜欢热闹,这么大的庄园,除却佣人外很少有人造访。   白钰不喜热闹是因太过自我防备,热闹中乱象杂生,易招小人。只有面对苏媚时,他才如此随性和放松。   外人极少能见到他卷着裤腿浇花的随意样,更极少见到他被恶作剧后追着女人到处嬉戏的情境。   苏媚也喜欢白钰。   他对她照顾太好,不仅赋予她物质上的一切,还会亲手喂她喝水吃饭,跑腿购物,简直似个无微不至的执事。   苏媚也想过,要是真当他太太,也是幸福至极的事,可她心中仍有花洛,一日不见,思念愈壮,她仍总觉得闷闷不乐,好像是只被关在城堡里的金丝雀。   直到一月后的一天——   苏媚刚躺在床上,准备翻几页杂志就睡觉,白钰进来,报告好消息。   “你明天就可以回剧组了。”   苏媚一惊,挪开杂志看向他,“你是说我能回去演戏了?还能演青蛇么?”   白钰点头,“一切照旧。”   她乐得从床上蹦起来,差点儿没把整个人都挂到白钰身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蛇》的投资人是我。”   苏媚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   “真神奇……你从来也没和我说过。”   白钰笑说,“投资人的本分只是投钱,没必要和演员有瓜葛。”   “但你为什么又愿意为我出面?”   “你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演员,我能从你身上赚到。”   其实更多是出于私欲,他给她一切,为她出头,无非是好让她一次次欠他,最终以身相报。   “我之前并不知道你被开除的事,是花洛自作主张,不过他身为导演,也应当为大局着想。”   是啊,大局。她对于花洛而言无非只是局中一颗走棋,太无关紧要。   而白钰虽在局外,却稳操棋盘。这种靠山比花洛大得太多。   “你为我这样融通,损失很大吧?”   “光是耽搁的费用,就损失掉五百万。现在青蛇一角已有人顶替,戏也拍得差不多了,你回去的话势必要将那替身者的戏份全部剪切掉,再重拍一遍,这样算来,大概还会失掉一千多万。”白钰面上无关痛痒。   可苏媚心头却心惊肉跳,她的身价无非才十万,这一生病,就害他损失这么多,她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   “为我……值得么?”   白钰突然从她身后抱住她,在她耳畔吹热气,“值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花洛能为你做到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他做不到的事情我能替你做到……现在知道许仙和法海哪一个好了吧?”   许仙多情风流,脚踩两船,却不过凡夫之力;而法海心无旁骛,精诚所至,却是无边法力。   哪一个好?但凡是女人都会喜欢法海吧。   她心上无限的感动和柔软。   窗外月色正好,他静静从身后抱着她站了很久,他不起誓,不嬉皮笑脸,也不花言巧语,但是每一句话却都掷地有声,字字穿心,令她踏实不疑。   一会,他松开她,说,“晚上有个舞会,一起去吧。”   “……好,可是没有礼服。”   “这个还用你操心么。”   他一个响指,佣人送进来一套礼服,是一套红色的香奈儿高级定制晚礼服。   这世上拥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的不只花洛一人。   苏媚换上它,对镜一照,真是眼光四射。好像不需开口问,魔镜也会告诉她,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白钰还绅士地替她整理裙下摆。   “这会可真像白太太了。”   “……我还未答应你。”她心头犹豫不定,但其实最后一条防线也已经告危。   只要是女人,都经不住这样的糖衣炮弹。   “待会你会答应的。”他胸有成竹。   还有更大的“甜蜜陷阱”在等着她。   他将胳膊伸给她,她挽上他的手,一起去了舞会。   上流社会的舞会奢华至极。   苏媚和白钰下车后人群便让开一条道,目光灼烈,无数摄像灯闪烁,真像是过红地毯。   当白钰的女人,大概会比明星更风光。   苏媚只管挽着他,端着姿态,目中没什么人,但她知道她是被看着的。   很多人窃窃议论。白钰从前参加舞会是极少带女伴的,这次的女伴还如此风姿绰约,真是天造地设。   白钰搂着苏媚跳华尔兹。   几次练习,她的舞步已经娴熟。   她在地上跳,步步作态,步步优雅,犹似在他手上跳——终逃不过他方寸掌心。   “这儿就有很多名导演,要我介绍你认识么?”白钰说。   “啊……不用,我想先演好这部戏。”   “说到底,还是放不下你的大导演啊。”   他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   “我很喜欢这部戏,仅此而已。”   是真喜欢还是不甘心呢?剧中青蛇和白蛇都还没分个高低,她怎可就此自甘败北。   音乐停。   舞会中央出现一颗夺目的9.5克拉的车矢菊蓝宝石戒指。   原来舞会的真正的意图在于拍卖。   车矢菊蓝宝石戒指的拥有者秦华珍夫人介绍说,这颗蓝宝石五十年是她丈夫亲自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喀什米尔地带开采的,喜马拉雅山脉上白雪皑皑,天气情况恶劣,她丈夫为开采这颗蓝宝石还险些丧了命,后来他把宝石送给秦华珍夫人作为定情信物,一带就是四十年。   现在车矢菊蓝宝石已全面停止开采,存世甚少,价值太高。   秦华珍夫人原先一直舍不得拍卖宝石,但是丈夫年老逝世,她也时日不多,故想将宝石拍卖给有缘人。   很多人竞拍这颗宝石,但最后白钰以一千五百四十二万三千七百美元的价格夺得。   旁观的苏媚简直目瞪口呆,她知道这男人有钱,却没想到这么有钱,为一颗石头竟能豪掷千万美元。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白钰拿到宝石以后却转身将宝石带在她的手指上。   然后又握起她的手,绅士地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说,“当我的白太太好么?”   有一刻,全场鸦雀无声。然后掌声,喝彩声,灯光声四起。   苏媚被簇拥在中间,一下子被捧到天上,脑中一片空白,五内百感交杂。   白钰的目光灼灼,身上的灯光灼灼,他像一团巨大的火,吸引着她这只蛾子,全不由己地扑上去,扑上去……   所有人都在怂恿,不容她多想,也来不及她多想,她争分夺秒,莽撞冲动地答应他了。   在女人最感动之际,也是最虚弱柔软之际,最难抵谎言侵略。   白苏欢爱   苏媚在舞会上喝得很醉,是被白钰用公主抱抱回去的。   他叫下人替她换下礼服,用热毛巾擦洗脸,又亲自喂她喝了一杯解酒药,准备离开房间。   昏睡中的苏媚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脚,说,“别走了,一起睡吧。”   她的意识仍是清醒的。   他那房间那么大,一个人,确实太冷了。   他脱掉衣服,睡上她的床。她侧卧着,由他从身后抱上。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一股淡淡的冷香夹着淡淡的酒香。   他握起她的手,轻轻摩擦着她指上的戒指,问,“喜欢么?”   “喜欢。”   他将手伸到她的后背,解开她的胸罩,手又绕到前边去,罩住她的胸。   他轻轻地揉,似抚摸一对羽翼刚丰的雏鸟。   “开心么?”   “开心。”   白钰却笑,说,“你骗不到我,你心里还有人,不过我不着急。”   他的手掌那么大,连天都能遮,何况是她一颗小小的促狭的心脏。   她什么都瞒不过他,有点窒息。   她突然转身,生气问,“白先生还希望‘白太太’心里有人?”   “你要是下定心当我的太太,心里就不能有人,不然我的气量很小,难保不会杀了他。”   他的目光在月下很冷,冷得苏媚心里有些哆嗦。   但这山她靠定了。   男人喜欢被“吊胃口”,但吊太久也容易使人厌倦,反得不偿失。   她得抓住他,在这月圆花好的当下,又快又很地吃定他。   这全是花洛所教,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派上用场。   她像一头桀骜的幼兽一样突然凶狠地咬住他的嘴,从舌头开始,要将他一寸寸嚼烂,生吞。   白钰先是不慌不乱地逢迎,待她乏力松口,他一个翻身压身上去,占据主导。   他连接吻都很绅士。苏媚感到放松。   他的舌头上残留着红酒的香味,满嘴的唾液都带了酒的甜味,汩汩地一直灌到她的心底。   舌头那么缠,那么绵,好像也逮了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地往嗓子口扯。   他的大手继续在她的胸口遮天,一下松一下紧地揉。   她的乳/房胀得愈发丰满,手心也容不满,便往指缝里出墙,似一夜昙花,恨不能倾尽今夜。   她想,她可能活不过明天,不如好好怒放。   她伸长手,胡乱地撕扯他的衣服。   撕掉,全部都撕掉。法海被扒掉金漆,不过也只是个男人。   白钰帮着她一起撕自己的衣服。   她摸到他的皮肤,像大理石一样光滑结实,丝丝透凉。   她实在爱不释手,从后背摸到前胸。   一个男人的皮肤,做/爱中的男人的皮肤,怎么会这么凉?   但底下很热,即使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它似团火焰,不断喷吐热气,遇了冷,便在她腿间湿上一大片。   苏媚狡猾地又想去抓他的裆。   白钰警觉又利落地将她翻身,继续压制。   他开始吻她的背,沿着脊骨一路直下,一边吻,一边脱去她的内裤。   他将嘴唇埋进她的股间,深沉而虔诚的,似亲吻一件珍宝。   六月酷暑,外头不知旱了多久,她身上却泛起洪涝,就快被淹死过去。   欲窒息之时,白钰又将她翻身过来,她猛地大喘一口气,拖出长长的颤抖的尾音。   白钰面上,身上潮红,他褪掉自己的底裤。   苏媚半闭着眼,偷看他高高竖起的欲/望,真伟岸,好像一个独立的呼吸着的生命。   它很饿,急等充饥。   但他是绅士,用餐时也讲足礼仪,有条不乱。   他拿出避/孕套,套上去,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   然后他展开她的腿,送进去,一滑到底,全无阻隔。   苏媚惊喘一声,魂飞天外。   白钰那样壮,根深蒂固,似参天的树。   她那么深,九曲羊肠,不知尽头。   他舒逸粗重地喘息,气息化雾,在她身上降下一场急雨。   她潮湿发霉,成一团糊,一团泥,一团散沙,从他指缝游走。   白钰停格半秒,又忽而深深一顶,直抵尽头。   苏媚似一下子被抽空,灵魂抛甩虚空,她慌乱虚弱地攀住白钰的脖子,下意识地一声呼叫 “放过我吧——花洛——”   白钰一下子僵住,面色由红转黑。   他也不道破,不撤退,只是突然加力,极尽粗暴似的发泄。   苏媚吃疼,想推开他,却被他勒住脖子,几乎快断气。   昏沉中看到他,极像是个黑面的无常,来索她的命。   罢了,死了就死了,她不再反抗,由着他施虐。   白钰身如跑马,易放难收,托着她一起往悬崖奔去,下一步,也不知是极乐还是末日……   很久,直等天色已经开始发白时他才疲倦地从她身上下来。   他躺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喘着气说,“我是当真的。不要背叛我。”   喘气声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未感到如此虚弱和软弱过,好像被生生地抽掉一根肋骨——也只有这个女人,会成为他拿放不是的软肋。   这夜白钰睡得很沉,直到九点才起床。   睁眼没看到苏媚在身旁,他惊坐起来,却发现她站在窗口,吹着风。   她身穿一身红色睡裙,发如黑缎,随风飘洒,美极了。   她撑开手掌,放在阳光下,指上的车矢菊蓝宝石散发着如梦如幻的光芒,真像是梦。   白钰起床,从身后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说,“谢谢你……对不起。”   “是我得谢谢你。这样一颗蓝宝石,能换得多少女人的贞操。”   “在你面前,什么宝石都不值钱。”   她没有转身面对他,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昨晚的一切真是出乎意料。   白钰将她扳转过来,强迫她看向他,说,“你后悔了?”   她顿了顿,笑说,“没什么好后悔的,你让我很快乐,谢谢你。”   她有什么资格后悔,后悔给谁看,没人稀罕她的后悔。   “……你说今天要送我回剧组的。”   “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回导演身边?”白钰不悦。   “我只是想拍戏。你不放心的话大可叫人盯紧了。”   “心上的事儿再高明的侦探也盯不住。”他怎么能放心她。   一个在做/爱时还念念不忘旧情人的女人,叫人怎么放心?   苏媚撒起娇,搂住他的脖子说,“怎么这样爱吃醋了?还是不自信了?难道你觉得还能有比你更富有更迷人的男士?”   白钰笑了,说,“呵,我可不会被你的好话蒙蔽……赶紧穿衣吃早餐,我这就送你过去。”   兄弟相争   休息室里,花洛见到报纸了。头条便是:T.O.P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白钰豪掷千万美元买下车矢菊蓝宝石赠送爱人,舞会现场浪漫求婚,“白太太”喜极应婚。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花洛心口一下子被堵上,快要窒息。他用手使劲地揪胸口,但里头是一团胡扯蛮缠的麻,揪不开。   他扔下报纸,颓废地仰躺在躺椅上,大口喘气。   也娉婷过来,将报纸捡起放回桌上,然后将手抚向他的胸口,揉散他心头郁结。   “洛,不要生气了,人各有命……她的命很好,能傍上白钰那样的男人。”   花洛闭门小憩一会,睁开眼,面上又若无其事。   他握上叶娉婷的手,说,“本来拍摄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但是她回来了……既然是投资方的要求,就只能再辛苦你一阵子了。”   “我没关系。倒是你,都瘦一圈了。”叶娉婷笑说。   她很窝心。她不怕苏媚风头占尽,只要她是白钰的,她便逃不过,就不会再同她抢花洛了。   这一出计使得可真妙。   有人来敲门。   “花导演,白钰先生要见您。”   现在白钰是他心上一颗刺儿,一动便扎得生疼。   叶娉婷打开门,外边站着白钰和苏媚。   四人对峙,八目相视,一番错综迷离,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花洛甚至不敢面对他们。   白钰牵着苏媚,径自贴到他的面前来了。   “洛洛,我把你的演员带来了。”   花洛看向他们相扣的指间,一枚绝艳的蓝宝石熠熠发光,衬得她愈发得艳光四射,而白钰春风得意,只有他,似个落魄的败寇,就想逃。   他看向苏媚,看得很伤。   苏媚也不敢看他,好像愧对于他,与白钰相扣的手心满是汗,挣也不是,握也不是。   “她现在是我的‘白太太’,你好好照顾你‘嫂子’。”   嫂子?苏媚也吃惊,何来这样的称呼?   白钰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一直忘了告诉你,花洛是我弟弟,我很爱护他。”   缘分真是无常。   尴尬相视许久,花洛才平复好情绪,挂上那万年不落的微笑。   他伸手同她握手,说,“你好,苏小姐……不,白太太……欢迎回来。”   苏媚犹豫片刻,才伸出手和他相握。   她的手没什么力道,在他手心拖着不走。他力气很大,紧握着不松手。   良久,苏媚才挣脱开,奉上礼节性的微笑,说,“花导演,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咫尺眼前,心却相距天涯。   花洛的脸色惨白似一张薄纸。   白钰关心地伸手抚摸他的头,说,“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不舒服么?”   花洛甩开他的手,一会又握上,拽着往外拖。   “哥,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花洛将白钰拖到一个凉亭里,又甩开。   只剩二人,无人窥见,他的情绪才得以释放。   “为什么非得是她?你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选择……为什么总非得是我身边的女人?”   白钰整了整被他扯乱的袖子,说,“这就是缘分啊,老天真爱捉弄人。”   “……你不能把她让给我么?”花洛甚至低声下气。   白钰冷笑,说,“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玩具,名分,家产,甚至是父亲。就这个女人不能让,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不信你,你给不了她幸福。”   叶娉婷的前车之鉴,让他仍心有怨恨。   “你凭什么肯定?我哪样不比你?”他太占上风了。   “是,你什么都比我好,但是你心也比我狠……你当时是怎么对待娉婷的?”   “这样的事情不会在苏媚身上重蹈覆辙。当时我也已经尽了本分,满足了她想要的一切,只是缘分已尽,不能强求。”他推卸地干净,“我也觉得抱歉,所以为了表示弥补,我才又把叶娉婷给送回来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和她的缘分好像也快尽了嘛。”   是啊,缘分已尽,他对苏媚思念愈浓,对叶娉婷的感情便越薄。也不尽是缘分使然,也许只是因不易得手的东西尤显珍贵,一旦得手,也就不那么稀罕了。   “哥,摔碎了的镜子再重圆,还是有裂缝的……”也许这不过是借口。   白钰揭破他,说,“破镜不难重圆,只是你心有旁骛,贪念太多,总觉得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或许,他比他更了解他自己。   他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带给苏媚幸福。   他看着荷池,兀自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问,“你真的爱她么?”   “你真的爱她么?”他再三确认。   “我从来不做口头承诺。”   “……她也爱你么。”他仍似不甘心。   “我向来不强迫人。”   你情我愿,心甘情愿。   天气热得快烤焦,可花洛心上在飞雪。   他暗自挣扎很久,才似鼓足勇气,说,“那么……祝福你们。”   他成全他们,一方面他不喜欢强求,另一方面他欠白钰太多,不想和他再争抢。   “谢谢。”   花洛看向他,目中有杀意。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伤害她的话我会杀了你。”   “我会记住你的忠告的。”白钰笑说。   花洛悠悠叹出一口气,好像身子一下子被抽空,很疲倦,就想回去休息。   白钰还拉住他,拥抱他,说,“不要恨我,洛洛。”   花洛佯装轻松地笑,说,“恨谁也不会恨你……哥哥幸福就好了。”   “我要去澳门出差一个月,你替我照顾好她。”   “……好。”   休息室内,两个女人还在争锋对峙。   “苏小姐,恭喜你了,不过一月未见,就当上了白太太。那个位置不知道是多少女人奋斗一辈子都抢不来的,你真有本事。”   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谢谢。各凭本事,你不也和导演相好上了么。”苏媚也冷脸回她。   “不如你有远见,直接傍了投资商。导演权利再大,还得听投资商的,这次你缺戏那么久都还能让你回来,下一部戏就能顺理成章地当上女主角了吧。”她句句带血。   “能走捷径自然是好的。女演员的青春很短暂啊,急景凋年,一晃即逝,要是等到二十八九,三十的再当主演,脱光了也没人看了。”   她往她身上瞥去一样,意在指她年老色衰。   她最大的武器便是年龄,整整小她十岁。   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白钰是,花洛大概也是。   叶娉婷急着往镜子里瞧去,索性岁月无痕,她与她看起来仍差不多一般大。   她对镜拢了拢头发,说,“是啊,你很年轻,很对男人的口味,男人都喜欢拣着年轻的来,白钰尤其是,他最喜欢图那股新鲜味儿……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不会老,不然你这‘白太太’的位置也坐不安稳,总有比你更年轻的来抢。”   苏媚从未想过要“稳坐江山”,甚至不稀罕那个位置。不过是一时负气,车到山前却已不能回头。   “我没想过要当一辈子的‘白太太’,男人靠得住一时靠不住一世,何必那么贪心。”她故意地摆弄了一番指上的戒指,说,“光这颗戒指,就够我吃几辈子的了,我很知足了。”   她不仅比她年轻,还比她冷酷。   叶娉婷变换一番强调说,“你和白钰果真是很般配呢,一样冷酷的人……我祝福你们,你也祝福我和花洛吧。”   提到花洛便戳到苏媚痛觉,她脸色明显有变。   “我和他相识相爱差不多八年了,虽然之中有种种误会,但终归还是彼此最心上的人。你不了解洛,他虽然面上轻浮不羁,但是对待感情很单纯,很容易受伤……谢谢你放过他。”   放过?花洛比她高明那么多,何须她放过?   是他放不过她。即使她现在移情他处,他还是阴魂不散地驻在她心里,像一枚无可救药的毒瘤,一挠就破,一抓就烂。   “不该是你们放过我么?我对你们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必急着跟我秀恩爱!”   苏媚愤愤地离开休息室,到头来还是她占了下风。   白钰同她说要去澳门出差一个月。   他为她新安排好了一切。酒店是五星级的总统套房,接送车是兰博基尼,助理有三,一个负责她的日程工作,一个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还有一个保护她的安全。   她的待遇不比一线明星差。   这番派头又使得剧组内谣言乱传。   都说苏媚真本事,又勾搭导演,又勾搭投资商,为成名不择手段,不知廉耻。   这些她都当成是过耳风,不加理会。   但一日在走廊上听到擦身而过的女配角的非议。   “她现在的派头可大了,一个还没入流的小明星整得跟一线大牌一样。”   “还不是全靠男人。听说她傍上了这部戏的投资商,就是那个很有名的T.O.P集团的董事长,年轻富有又很英俊,难怪呢……”   听到这里她都可一笑了之。   可这些女人偏还戳她的痛处。   “她为了成名什么脸皮都不要了,听说不止傍投资商,最开始为了得到这个角色还勾引花导演了,就在叶姐眼皮底下勾引……”   “是啊,太过分了,谁不知道叶姐和花导演是一对的,相爱很多年了,她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我要是叶姐,非扇她耳光不可。”   话刚落,她就挨了苏媚的耳光。   她捂住脸,目瞪口呆。以为讲得够轻,没想到她是全听见的。   “你去医院瞧瞧,需要多少医疗费,我十倍支付给你……但是下一次要再乱嚼舌根,就不止是一个耳光那么客气了。”   这一幕正好被身后的花洛瞧见。   他很寒心,他没想到她恃宠而骄,变得这样飞扬跋扈。   挨打的女配角见势跑去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   “花导,我不过是说了句不中听的,说苏姐演技还需提升,苏姐就发火打我……”   一堆人都可为她作证。   苏媚势单力薄,看花洛的眼神就知道他相信谣言,他很失望,她也寒心,不屑于争辩。   “是我打的,医疗费我会支付的。”   她转身走。   “苏小姐,请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谈。”他语气客气得近乎陌生。   她转头,也客气地问,“导演有工作交代?”   “……是。”   花洛把她约到外头公园里,郑重其事。   他背朝着她,几乎不敢看她,看得到触不到的感觉太疼了。   “白太太……”他念出这个词时气息都在发抖,“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谈谈。”   “有话就直说好了,你我都忙。”她以为他甚至不愿意回头看她。   “请把你那一身阔绰的行头全部都撤掉,包括酒店,车子和助理。”   “……我用我自己的钱,没花剧组一分经费,凭什么让我撤?”   “这些东西和你现在的地位并不相配……”   “地位?我现在的地位是白钰的‘太太’。”   她又强调刺激他。   他转过身,有些激动,但面上竭力不露痕迹。   “可你在我的剧组,就只是演员,是我选中的演员……这还只是你第一部戏,你还只是个新人,连三线都挤不上,这样奢侈铺张的排场很容易令你蒙上尘埃,惹人非议。”   这些不是她要求来的,是白钰主动安排的。   她从来不懂拒绝白钰的殷勤。为什么要拒绝?花洛说过,女人本质都一样,差的无非是包装。   苏媚冷笑,说,“这些不是你教我的么?花导演,用自己的美色来获得男人物质上的馈赠。”   “也许我后悔了。”谁让他爱上她。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花导演。”   “别这样……我不止是你的导演……”   不止是导演?还是什么?她期待他说出口,可出口的不是她想听的答案。   “……我哥让我照顾你……”   她心又凉上大半截,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她,如果真在意,他会去争,去抢,去偷,可他什么都没有,只对她相敬如宾,客套得近乎陌生。   “照顾我的人多了。”   她变得那么远,他怕触不到,突然冲动地抱住她,说,“别用你的刺扎我,真的很疼。”   他的怀抱好熟悉啊,她差点又不争气地溺死过去。   她奋力地挣脱开他,说,“花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这样子让人看到了又得惹人非议了,又得说我插足你和叶娉婷之间,不要脸地勾引你。”   也许他们之间的隔阂就只是一个“叶娉婷”。   “我和她真的不再有什么了……”   “曾有过什么就够了。”她甚至开始变得无理取闹。   “但你不能要求我将过去都抹掉,这很无理。”   “我没有这么要求过,花先生,如果你真爱过她,就不应该抹掉,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她喘了口气,平静下来,说,“请你们继续相爱吧,不必掩饰,我祝福你们……好了,谈话至此,请别再占用我的休息时间。”   她决绝地转身走。   夜风很冷,像刀子一样直指人心,他在风里一直站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咳我可怜的花,当然白少我也爱,越来越爱的赶脚PS:后面出现的空章节是由于前面文章修改过,本来删减过章节,然后要入V的话需要把前边的空章节挪掉,所以章节都挪上去就出现空了PS:看V的孩子们真心感谢你们TOT,努力将小花君洗白   安眠药中毒   花洛近来晚上一直失眠。   看看时钟,已是凌晨三点,六点就得起床赶排最后几场戏。如果再不好好休息,他怕自己会神经衰弱,更加没有办法赶拍摄进度了。   他拿了几粒安眠药吞下,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一阵,还是无法睡着。便不耐烦地抓了一大把吞下去了。   他终于睡过去,可好像是死过去,呼吸越来越慢,空气越来越薄,快要窒息,他感到身体在不断抽搐,一身的冷汗将床单也濡湿,可就是睁不开眼。   他伸长手,在虚空里胡乱挥动,企图呐喊求救。可没有一个人听得到,没有一个人救他。   绝望之际,突然有一双柔软如绢的手覆上他的额头,轻轻地抚摸,似一个母亲抚摸一个惊梦中的婴儿。   他安静下来,得以睁开眼睛,视线模糊,眼前一团青绿,不知是青皮的蛇,还是青衣的妖。   他努力地看清,是苏媚呀。   她好像刚下戏,还穿着一身戏服,手是凉的,血是凉的,面孔也是凉的。   “醒了呀,许仙,睡得香么?姐姐为你去昆仑山盗灵芝,现在还被困在仙童那儿呢。”她一手执一把扇子,为他扇去身上冷汗,一手温柔地抚摸他细致的面孔。   她大概还没出戏呢。   花洛很虚弱,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只得深深地看定她。   “我早料到你是诈死的,男人为试探女人的真心,不惜以‘死’骗得女人赴汤蹈火,以满足自己被‘爱’的虚荣。姐姐可真傻,在人间修炼上千年,连这点诡计都还瞧不透。”   她目中一番青绿波痕,若有情,却是无情。   “她将灵芝丢与我,叫我先拿来给你,自己却生死未卜,太傻……我本想将灵芝独自吞了,好增加千年道行,与她并驾齐驱,可……”她狡黠一笑,“可又想,如若叫你吃了,会更有趣儿,你因此得长生不老,永远是翩翩少年,婀娜绰约,而姐姐呢,一日比一日老,美人迟暮,风烛残年,倒时看你是否还能情深不寿,守着他天长地久……男人一旦薄幸,便得不老华容,女人一旦多情,是妖也易老。”   她拿来灵芝,嚼进嘴里,嚼成一团软泥,然后喂进花洛的嘴中。   喂完后,舌头还留恋在他口中,缠绵一番后才舍得离开。   太苦,苦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抽搐。   苏媚见他反而痛苦,便将手伸进他的衣服中,轻揉他的胸口,为他推散心头郁结。   “你这病看来连灵芝都救不得了,是心病,从根就开始烂了。”   她扒开他的衣服,俯□,用长长的舌头替他揉。   也不知是治病还是戏弄,那舌头没个正经儿,在他胸口一圈一圈地打着圈,洒一地带毒的涎液。   他呼吸愈发急促,全身不动如死,只有身下那东西一直不安分地乱动。   苏媚抬起头来,舌头卷着嘴边的唾液,又问,“相公,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是我好还是姐姐好?你要我还是要姐姐?”   男人心中的千年疑难,解不开,理越乱。   “许仙,你这个负心汉!去死吧!你不配我和姐姐去爱!”   在他□萌动之际,苏媚又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对着他的胸口狠狠的剖下去——   眼前溅开一片血光,天昏地暗。   又不知死了多久,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   他挣扎着醒来,黑暗褪尽,面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在医院。   床边坐着“白蛇”,没有青蛇。   原来是一场梦啊。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   叶娉婷见他醒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说,“洛,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医生说你安眠药中毒,再差几个小时就危险了。”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苏媚。很失落。   他仍然对叶娉婷微笑,说,“抱歉,让你担心了,没事呢,就是睡不着觉一下子吃多了安眠药。”   “那种药怎么可以乱吃呢?会吃出人命的……要是睡不着觉的话我可以给你唱个歌……”   叶娉婷知道花洛是为什么人牵肠挂肚,寝室难安。   她在他面前绝口不提苏媚,虽然苏媚来过,也哭过。但独处时她要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不搀一点杂念。   她付诸全部的柔情。   “我记得你最喜欢听我唱老上海的歌了,你说你就是看了《夜上海风月情事》那部戏,听了我的歌以后才爱上我的,还记得么?”   她勾起他的回忆。   人在虚弱的时候也是最易动情的时候。   “嗯……记得,那部戏里你换了好多套旗袍。”   “我是因为你,所以才喜欢上穿旗袍的……你那时还以为唱歌的是替身是么?我没告诉过你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   “嗯……你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优点。”   她实在是完美,可得手的完璧不敌难得的碎玉,人心总不知满足。   “可惜‘等闲变却故人心’,优点再多,你也看不到我的好了。”她一双桃花眼又润湿了。   似三月的细雨,笼他的心很黏很稠。   他变了心,他愧对于她。   他伸手抚去她的眼泪,说,“我看得到,一直都看得到……”   叶娉婷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花为悦己者容,如果欣赏的人都变了心,花开得再艳又有什么意义呢。”   叶娉婷唱起歌。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是一条心……”   眼波流转,似一池湖,悠悠荡着他心。   是呀,只有她还是和他在一条心上的,而苏媚的心呢,陌路殊途,早不知何处。   为什么非得是青蛇,而不是白蛇呢。   偷来的,抢来的,拣来的终归不是自己的,得手也不安心,何必遭这趟罪。   她既然不在乎他,他又何须在意她呢。死缠烂打,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还是他“花洛”么。   唱完歌,叶娉婷又喂他吃她亲手做的莲藕红枣汤。   她说,“是我借了酒店的厨房亲手做的,莲藕是刚叫人从杭州西湖的荷池里采来的……你好久没吃东西,一定饿了。”   她一口一口地为他吃,还细心地用手绢替他插嘴,似个无微不至的贤妻。   他听话地收受她的殷勤。   她知道他爱吃甜,放了很多糖,莲藕入口是甜,嚼烂了入肚是苦,苦不堪言。   叶娉婷面上的笑容却很甜,愈是令花洛愧疚。   他之前竟然还想把她赶回加拿大去,他怎么能做这么残酷的事情。   情之所至,他倾身拥抱她,说,“对不起,娉婷,我不该那么对你。”   叶娉婷拥着他,笑着哭着,连连摇头,“你不用道歉,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你怎样对我我都毫无怨言,只求不要让我离开你。”   花洛拥得紧了。   叶娉婷知道他的心在化,便抓得时机,说,“洛,我们重新开始好么?……你只有我了。”   是啊,他只有她了。   苏媚是白钰的,他们两情相悦,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不管他心如刀割,肝肠寸断,生死由命。   他只有她了——他得抓紧她。   他点头,“好,重新开始。”   苏媚站在病房外,从未合的缝隙里窥得一切。   她手上正提着很多刚买来的甜品。   她来过,坐在花洛床边哭过。他皱眉,她用手温柔地抚平他脸上痛苦的褶皱,他气喘,她又温柔地揉开他胸口郁结的气。   可小青再好,终不如正妻素贞。   医院走廊的风很冷,她裹紧衣服,逃似的离开。   晚上,苏媚一个人到公园散心。越想越屈,坐在亭上哭起来。   白钰打来电话。   她赶紧擦干眼泪,接起电话。   “晚上好,白太太。”白钰说。   “不好。”苏媚回他,声音里还明显有颤音。   “不好?谁欺负我的白太太了?”白钰声音里满是宠溺。   这番心思怎能与他说。   她撒谎,“我想你,见不到你,所以不好。”   “我真是受宠若惊啊。”白钰不全信。   苏媚生气,“不信算了!”   她挂掉电话。   没过一会,白钰又打来。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真是想我想急了,好像不让你见上一面的话你一晚上都不会好过。”   “……你能过来么?”她需要找一个人安慰,“就现在、立刻、马上!”   她知道他的时间宝贵,却还故意刁难他。   女人总是借“刁难”男人来抬举自己。   但这难不倒白钰,只要是苏媚想要的,就是摘天上的星星也不难。   “给我三小时。”   “三小时足以消磨我的热情,我已不想见你。”   “那么一个半小时,你在原地等。”他挂了电话。   苏媚在原地等了一个半小时候,白钰果然出现。   他身上有些凌乱,因焦急赶路,西装外套脱了,领带有些松散,但路灯下,面如冠玉,依然帅极了。   他看了看手表,笑说,“提前十分钟。”   他为她简直无所不能。   苏媚心上触动,鼻子一酸,扑身上去。   白钰张开双手,接住她。   他的臂弯又温暖又坚固,真似铜墙铁壁,密不透风,也逃不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本来是要给花洗白的,这张写着写着就……其实也不怪花啦,生病醒来第一眼没见到苏媚,他心里也会失落,觉得苏媚也不爱他,不关心她,失落柔弱时叶娉婷付诸柔情,所以就觉得干脆这样吧而且现在苏媚是他哥的女人,他爱他哥大家不要讨厌他了,花其实挺可怜的~以前被伤那么深,现在又重蹈覆辙~话说,我也很爱小白,这样的男人,强大,富有,果断,温柔……嘿,谢谢支持V章的各位   白钰的伤   苏媚整个人都挂在白钰身上,不愿意下来。   一会,他听到她的抽泣声。   他放她下来,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说,“怎么?又是想我想的?”   “不信啊?”   白钰笑,说,“你说的我就信。”   又问,“花洛没有好好照顾你么?”   一提花落,她心内更加凄楚。   还犟嘴说,“他对我好极了,哪里敢不好好照顾我?不然你这投资人能叫他好过么。”   “就是我不想让他好过,怕你也不忍心。”他还是瞅得出她的心思的。   苏媚转过脸去,欲盖弥彰,“胡说。我是你‘太太’,一切向你,我同他再无关系,只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   “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那……你爱我么?”   她又深深地望定他,在一个男人那里得不到的东西要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加倍地补偿回来。   她的眼睛漂亮极了,好像天上的月,三分满,七分缺,一半烂漫,一半狡黠。   他的心都在化。   “我从来不做口头承诺。”他说。   她也不喜欢口头承诺。承诺太“贱”,不值分文。如花洛,前一句说爱她,后一步便移情他恋。   “那做给我看……”她又出难题,“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我就信你。”   这简直难于登天,可依然难不倒白钰。   他几乎不用多想,说,“这不难,等我。”   他走去湖边,脱掉鞋子,撩高裤腿,走入湖中。弯腰,双手捧起一滩水,对着月亮定格许久,手心出现一轮月的倒影。   他真的捞着月亮了。   认真的男人真可爱。   苏媚笑了,尽管嘴上说,“骗小孩子的把戏啊。”   但她心情真的好很多。   白钰三个小时候又必须得走,因为明早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回忆。   他们去附近酒店开了房间,抓住时机,争分夺秒,干柴烈火。   为节省时间,澡都是一块洗的。   白钰脱掉衣服时苏媚发现他小腹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上一次□时她并没有发现,黑灯瞎火,以为他光滑如玉。   她吓一跳,问,“这个刀疤哪儿来的?是动过手术么?”   “为花洛挨的。”他风轻云淡说,“我们的父亲是个资本家,很有钱,小时候我和他出去玩时碰到绑架的,我替他挨了一刀,差点死了。”   苏媚动容,说,“你对他真好。”   又疑问道,“但我一直奇怪,你们是兄弟可却不是同一个姓。”   “对,我们是同一个父亲,却不是同一个女人生的。他妈是父亲的婚外恋,是法国国会议员,很漂亮,很有能耐,但也很有心计,我母亲就是因她而被父亲赶出家门的,后来一直漂泊无定,孤苦无依,我跟她一直满中国得到处摆地摊……”白钰眉头紧锁,往事重提,伤痛又复。   “你也被赶出来了么?”   “我是自愿走的,就随了母亲的姓……后来母亲靠摆地摊起步发家,但是事业刚稳步时她劳累过度,得了癌症,死了。”   白钰不愿意再说下去,虽极力隐藏,但苏媚看得到他的眼眶是红的。   她的心也被揪着疼,说,“对不起,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白钰换了一口气,笑道,“没关系,过去了。”   “可你为什么还对花洛那样好?他母亲这么对你们?”   “我对他好只是想让他欠我更多。人情难负,总有还回来的时候。”   这次他争得苏媚,也多半是出于花洛对他的愧疚。   苏媚轻轻抚摸那道疤痕,用泡沫揉搓了一下,擦不掉,一辈子在那儿。   她是心疼这个男人的。   她想让他开心一点儿,蹲身去衔。   白钰制止她,说,“别,去床上。”   他拿了干毛巾擦干她的身体,然后抱着将她放到床上。   他在□之前会把环境整理得很舒适,空调什么温度,灯光什么亮度,床单什么厚度,避孕套什么牌子,都有讲究。   等一切安妥,他才有条不紊地上床。   他没有花洛那么多的花样和不管不顾,但他细致坦诚,充满风度。   他俯身下去,身那么阔,遮天蔽日,苏媚眼前全黑一片,她突然有些窒息,用力一翻身,将白钰反压在身下。   她不着急动,用手将额前的头发抹开,然后细细地抚摸他的脸。   她从没如此仔细地看过他的脸。   真好看,这两兄弟长得真有些相像,不过他成熟一些,也沧桑一些,虽然总是儒雅微笑,但眉头微锁,愁心烦事大概也只能诉于自己听。   他眼睛的颜色比花洛深一些,皮肤稍黑一些,面部轮廓更硬朗一些。   “你以前有过女人么?”苏媚问。   “有过。”白钰如实答。   “还记得她么?还会再出现么?”   “不会。只剩你一个了。”   比来比去,这个男人不比花洛差呀,也许更好,不用偷,不用抢,他就在她身边,就在她囊中,多安心。   她亲吻下去。吻他的发,吻他的眉头,吻他的眼睛,吻她的鼻子,然后停在他嘴上,像蜻蜓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点。   “你要很爱我,要非常非常多的爱。”   白钰依旧不允诺,抬起头咬住她的嘴。   温柔亲吻一阵,力度太小,她仍不满足,便大力地在他嘴里兴风作浪,她的舌头好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在他口里咕咚咕咚地饮水。如饮琼浆玉液。   他要被这个女人杀死过去。   快断气时她才放过他。舌头往下,在他脖子上扫,扫过他焦渴滚动的喉结,扫到锁骨。   他不习惯在□时讲很多话,只闭着眼享受。   舌头继续扫到他的胸口,蘸着唾沫画画,画的什么?自己也看不清。大概是一道符,能就此降住他一生。   她见他很享受,便又生“歹念”,想戏弄一下。   牙齿忽然咬住他的乳/头,轻轻一扯,真有点疼。   他好像生气了,睁开眼将她反镇压。   一条小小蛇妖,在佛祖头上动土,真不想活。   在她毫无防备之际,白钰便挺身进去了,使了点蛮力。   好像一下子被冲上浪尖,她晕了。为迎合他,不自觉地将腿张大一些,再张大一些。   他出入无阻,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勤。可总不知底,她的心还是沉得那么深。   她晕晕乎乎,听到水声“啪嗒啪嗒”地在耳边响,她在倾盆的雨里酥烂,烂成一片沼泽。   他的嘴和他的手仍不住地从她的胸口陷进去,咬到他的心脏了。   她感到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出去,空出一副躯壳,极大限度地容纳他,任他揉捏摆布,不成方圆。   她怎能就这样被他征服?   不对,她不能被他征服,她要征服他。   她用力用双手推倒他,然后从他身下爬起来,骑坐上去。变被动为主攻。   一坐到底,他在她体内愈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她喜欢这种姿态,以便于看清男人享受的表情。   她双手撑在他的胸上,动得很快,不能放缓节奏,虽然很累。   白钰抓着床单,脖子后仰,头都掉出床沿,一直垂到地上。   现在是什么时间?有什么会议?要做什么?他被冲昏了头,全不记得。   苏媚觉得很渴,越动越渴,便在他的脖子上一口咬下去,咬出一点血印,将他全身的神经都封住。   白钰又被激恼,将她从身上推开,教她摆出“跪趴”的姿态,从后边入。   他长驱直入,一点不拖泥带水,好像长矛穿身,她是一个战俘,被悬于半空,攀不到一根浮草。   他向前推,她往后退,契合无缝,互不放过。   身心皆空,没有花洛,没有叶娉婷,没有凡间杂事,唯有□,唯有极乐。   腿间落一场杏色烟雨,她听着雨声安睡过去。   再醒来时床侧空了,她急得到处找,白钰却从卫生间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看看手表,该离开了。   他过来,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我得回去了,还有一场重要会议。”   苏媚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发笑,“你脖子上的罪证,怎么和别人交代?”   “我就说是蚊子咬的。”   “哪有这么大的蚊子?”   “发情的母蚊子。”他还有时间寻他玩笑。   “诶,你——讨厌!”   他又对着她的嘴啄了一口,说,“我会好好留着这个印记的,身价千万美元的母蚊子的签名,这世上绝无仅有了。”   只有他把她当成宝,赋予她无限的财富和荣耀。   她何苦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忠玉”而去苦追那捉摸不定的“浪瓦”。   她苏媚要做一个聪明的务实的女人。   她抱住他,说,“让我一辈子当你的女人好不好?你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你,我们会很相爱,很相爱。”   白钰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说,“好。”   ……   次日是最后一场戏——水漫金山。   不过一夜,满盘萧索,极目之处都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上浮尸森森——都是和尚的尸体。   白蛇跪在法海面前,将刚出生的孩子双手举过头顶,递于他。   “师傅,素贞罪有应得,甘愿被镇压雷锋塔底,但我儿初来人世,很是无辜,请放他一条生路。我甘愿被镇压。”   法海双手合十,闭门痛心地念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拿出孟钵,收住她,拿到雷锋塔底下去了。   唯有懦弱求生的许仙,在海上挣扎许久,终于攀得小青的脚,攀得最后一根浮木。   “小青,救救我,救救我!”   “许仙,姐姐她被法海收服了。”   “人各有命,娘子既是妖,终逃不过天命,我会时常思念她的——请你救救我。”   这样一个“痴情种”,伪装了一辈子,连妖也错看他。   青蛇将许仙从海里揪起,问他,“许仙,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姐姐?’”   生死关头,他却还在犹豫。   青蛇愤恨,提起捡朝他胸口猛刺下去,就此了断一切。然后随着法海西去紫竹林修行了。   从此,万年俱净。许仙和白蛇大可作对亡命鸳鸯,而青蛇心中再无许仙,也无白蛇,一心向佛,一心向法海。   戏终——   花洛终于喘下一口气,心口很疼,好像小青那把剑是直刺他心里的。   一切都了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先生是有悲伤过去的孩子,但是和花洛其实感情不错,是又爱又恨那种白苏现在听甜美,后头一定要使劲虐一虐汗,我咋的发现我在继续抹黑我花,他妈都被我抹黑了,还能继续白回来么,望天   苏媚走红   《白蛇》杀青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花洛又换上了他的那身红风衣,依旧耀眼,只是消瘦了一些。   苏媚侧目看着他,有些失神。   记者喊了她两遍后她才回过神。   “苏媚小姐,请问作为新人,你第一次演‘脱/戏’是什么感受?”   那些记者的话筒几乎整个塞进她的嘴里——这是在香港的电影上。   她还是不习惯面对诸多摄像头和闪光灯。   “啊……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像平常做的那样就行。”   “这么说苏媚小姐是完全的本色出演啰,看来你日常经验就很丰富呢。”记者的笑容里不怀好意。   然后又八卦到白钰身上。   “听说你和电影的投资商白钰先生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他还不惜重金拍下价值千万美元的戒指送给你,你是因为他的关系才能出演女二号的么?”   苏媚很尴尬,她并不想回答记者关于私人的问题。   花洛抢过话筒,替她解围,“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媚小姐和白先生私下是很好的朋友,在拍戏之前就认识,但是白先生很看重投资回报率,不会因为是朋友就冒然邀请苏小姐演戏,毕竟她还是个新人。白先生指定的是叶娉婷小姐,而苏媚小姐是我看中并且邀请的,我觉得她很迷人,很适合演青蛇。”   回答得一无破绽,他旁边主演叶娉婷的脸色并不好看。   记者便又借机将话题转移到他和苏媚的绯闻上。   “原来是花导演‘看中’的,剧组在拍摄期间就一直爆出你和苏媚小姐的绯闻,若不是真有其事?”   叶娉婷也来解围,说,“花导演才不是这种人呢,只是他人特别温柔,有时候对女演员多关照一些就容易闹出绯闻。”   是啊,在电影拍摄和宣传活动中花洛依然对她“爱护”有加,但十分的陌生和礼套,只因受了他哥的嘱托。   记者便又将问题绕到叶娉婷和花洛的绯闻上。   叶娉婷乐此不疲地回答,态度暧昧不明,引人遐想。   苏媚在一旁无所事事,只觉得叶娉婷的笑声异常刺耳。   好一阵子,记者又问花洛,“花导演,如果你是许仙,你会选白蛇还是青蛇呢?”   苏媚心头突然紧了一下,目光绕过身旁的男主,又绕过叶娉婷,看向他。   这么久了,她竟对他还有所期待。   花洛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旬白蛇’。”   她心蓦得往下一沉,被石头压上。   “为什么?”记者刨根问底。   “我想,青蛇可能爱的是法海,而白蛇爱的只有许仙一人。”   在“爱”与“被爱”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被爱”,可以一面软弱地逃避,一面自私地享受。   话题终究又绕回他和叶娉婷的绯闻上。   苏媚心头很闷,闷得快窒息,举目都是黑压压的摄像头和刺眼的闪光灯。   她极无聊地低头玩弄起手上的戒指。   车矢菊蓝宝石的光芒太耀眼,令现场一切灯光都黯然失色。   话筒便又齐刷刷地全部对准她。   “苏媚小姐,这戒指就是白先生送你的那枚戒指么?你还说和白先生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么?”   苏媚故意抬起手,亮出戒指,说,“谁说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花导演会错意了。我和白钰,我们彼此相爱,相互尊重,坦坦荡荡。”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像一把刀子插入花洛心底——他对她一直未了断过。   虽然答应叶娉婷重新开始,可他几乎没有碰过她。   虽然答应自己忘掉苏媚,只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可他还是藕断丝连,欲断难断。   采访冗长得似块裹脚布,又臭又长。   原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春风得意的,但采访下来以后,面色都有难看。于是便早早回去酒店休息。   ……   未久,电影在香港成功上映。   意料之中,反响太好,首日票房就突破5300万港元,力压同时期的几部大导演的商业大片,在当今萎靡不举的香港□片市场中异军突起,迎来了又一阵三级热。   首映第一天后,网上关于影片的消息铺天盖地,荣登各大搜索引擎,门户网站和微博的热门排行榜。   苏媚也是上了网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风头已经盖过叶娉婷。   白蛇只被许仙一人独爱,而青蛇竟意外地受万千凡夫追捧。   她太美,太特别。在起初拍摄过程时还未有这么大的震撼力,但当电影的后期制作全部完成后,出现在荧屏上的青蛇实在是美轮美奂。   叶娉婷虽是老牌艳星,拥有票房号召力,之前的隐退和复出传闻也做尽噱头,但终究是万年不变的一副老面孔,已叫人看腻。   而且白蛇和许仙的爱情已过于老掉牙,虽被何安创新加工,但还是八九不离十,反观青蛇,许仙和法海之间的纠葛,标新立异,更加出彩。   而且苏媚是个完全的新人,忽然杀进的一匹黑马,她的面孔是新鲜的,肉体是新鲜的,观众对于她的欲望也是新鲜的。   叶娉婷败得一塌糊涂。   但她也不过多计较,复出的本意本就不是为了出名,而是为了花洛,如今她已得花洛,还求什么呢。   苏媚时常浏览网站和微博,她很享受别人的赞美和垂涎。一夜成名的虚荣感极大得填补了爱情带给她的缺憾。   得不到爱,得到名也是好的。   于是她提起精神,积极地配合宣传。她要自己的眼里完全只有摄像头和闪光灯,没有花洛。   几日后的庆功宴上,花洛笑得很开心,但也喝得很醉。   苏媚看着他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地离开宴会厅。   她有些忐忑,也跟着出去。   花洛是上厕所去的,但是却走错了门,进了女厕所。   苏媚进去时看到他在洗手台上呕吐了一阵,然后靠着洗手台瘫坐下来,半生半死。   他仪态失尽,令苏媚实在不忍目睹。   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她靠近他,看到他面上黏黏糊糊的全是湿的,她突然于心不忍,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浸了水,替他擦干净脸上的呕吐残渣。   然后她拽着他起来,“喂,起来!太难看了!你一个导演……要叫人看到了多不好!”   可费力拽了好一阵子还是拽不起来,他太沉。   苏媚只好打电话给助理,让他把他带出去。自己先抽身离开,以防落人把柄。   回到酒店后,苏媚洗了个澡,身心疲倦,很早就准备睡。   但夜半有人来敲门。   开门,竟然是花洛。他来将丝巾还给她。但兴许醉翁之意不在此。   “我洗过了,还给你。”   “不过一条丝巾,扔了也罢。”苏媚要关门。   他的手指夹在门缝里了,夹出淤血,她又只得将门打开,接了丝巾,说,“谢谢。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但门被他掰开了,他像一只无赖的苍蝇一样,见缝就钻进去。   进去后他随手将门一关,两个人又面面相觑,被困在一座笼里。   “出去!我不想见你!”苏媚推他,可他不动如山,站定在她眼前。   他不由分说,突然抱紧她。臂似枷锁,箍得很紧。   她要窒息。   “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不放……放了你就飞了,再也回不来了……”他胡乱醉语,嘴在她颈窝间不停地蹭。   “花导演,请你放尊重一点!”   她不想再跟她纠纠缠缠,就只想快刀斩乱麻。尽管心上仍是千丝万缕,藕断丝连。   他借酒壮胆,耍无赖,存心不放过她。   “你……无赖!”   是啊,他够无赖,无赖地在甜品店里碰到她,无赖的一手造化她,无赖地让她演电影,无赖地捧红她,又无赖地将她让给白钰,无赖地只能独自饮醉,失态地在厕所又吐又哭……   现在也正好无赖地乘机耍酒疯,狠狠欺负她。   他将她压在门上。吻像急雨一样落下。   她防不胜防。他狼吞虎咽,啃得很用力,手还一直将她的睡衣往上撩。   她用手抓他,打他,被他拽住手腕,按在门上。   她好像一寸蛇皮,被他头三寸,尾三寸钉住,一动不能动。   他在她嘴巴里忽然尝到一点咸味,是她的眼泪。他才得以清醒了一些。   睁开眼,见她哭了。   她愤愤地瞪着他,咒道,“你无耻!我是你嫂子,要让白钰知道了会恨死你的!”   嫂子?多揪心的称呼。   心上有万千蚂蚁在啃,里边一篇血肉模糊,也只有醉了的时候他才不需要强颜欢笑,才不需要压抑自己对她的思念。   他身子瘫软下来。   苏媚寻机想逃,手腕还是被他桎梏着,他一把甩,将她甩到床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我真是在一个劲地抹黑花啊~望天~会白回来的,会白回来的~   只做朋友   花洛压身下去,昏天暗地,怎么逃得过。   但他身子突然一倾,侧躺下去,只从身后抱着她。   “我知道的,你是我嫂子……我知道的,你喜欢白钰,他也喜欢你,你们彼此相爱……我怎么能再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就当我醉了,让我耍一次无赖,这样抱着你就好……抱着就好……”   他兀自呢喃着,沉沉睡过去。   苏媚没推开他,由着他,一夜未合眼。   她想了一整夜。当不成爱人,当成知己也是好的。至少还可以坦诚相见,坦然牵挂。   一夜恶梦,醒来后头依然很疼,眼前递来一瓶热牛奶——是苏媚。   “你昨晚喝醉酒跑错房间了,喝杯热牛奶暖暖胃吧。”她温柔微笑。   花洛记不得她有多久没对他这样微笑过了。   他一时间有些发愣。   苏媚在他床边坐下,亲自把牛奶塞到他的手里,说,“喝完了赶紧回去吧,不然让那些八卦记者看到了又要乱写了。”   花洛听话地喝了几口热奶,胃一下子暖和许多。   “谢谢……昨晚对不起……”   “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和‘对不起’。”   “朋友?”这身份令他不知应对。   “嗯,我想过了……我们还是朋友。以后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都还是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况且你和白钰,你们兄弟两的感情这么好,我这个做嫂子的也不能对你太见外了呀……”她眼神中还有挣扎,不敢直视他。   整杯热奶入喉,却在腹中结冰。他握着空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沉默很久,他奉上明朗微笑,说,“好啊……还是朋友。”   宣传空档期间,白玉邀请花洛和叶娉婷去他家中做客。   自然,女主人是苏媚。   佣人准备了一大桌佳肴,苏媚还嫌不够,便去厨房做甜点——花洛喜欢吃甜点。   她听到客厅里白钰和花洛在闲聊家常,不时有叶娉婷的笑声穿插其中。   她一直心不在焉,直等饼干烤焦了都没发现。   一会又听叶娉婷说,“在下一部新片上映的时候,我准备和媒体公布我和花洛的恋情,一方面可以为新片炒作,另一方面我们都已经厌烦这样遮遮掩掩的了,既然两情相悦,有什么不能告知天下的。洛,你说是么?”   又听到花洛笑说,“嗯,不过我现在的人气可比主演高多了,要是得此‘噩耗’,我怕到时候会有一批女粉丝会自杀诶。”   “干脆你们两合演一部戏吧。我来投资。”白钰也牵线。   “嗯,不错的主意。”花洛答应。   可叶娉婷不答应,“好是好的,但是到时候我怕我见不得他和其他女主卿卿我我的场面,虽然是假戏,但也叫人膈应。”   “那拍《诱僧》吧,我委屈一下,演静一和尚,静一和尚一生中就只有红萼公主一个女人,要出轨也难。”   花洛一生中就只有叶娉婷了,他们情投意合,打情骂俏,顾不得隔墙有耳,隔墙有伤心人。   原来她还是放不下,还是无法豁达。   她呆站着出神,那一锅草莓银耳雪梨甜汤烧糊,滚烫的汤水一直往外溅。   苏媚回过神,赶紧用毛巾裹住锅柄,想端开锅。但手一抖,锅翻掉,全洒在灶上,她又手忙脚乱地拿毛巾去扑火,没想竟烧起来。   她吓傻了,叫起来。   众人闻声赶来。   见此情况,白钰冷静地将苏媚拉过来护在怀中,又叫佣人赶紧扑火。   噼里啪啦奋战一阵,火被扑灭,但苏媚魂未归体,两眼失神。   “不要怕,没事了。”白钰摸着苏媚的头安抚。   花洛也很担心她,但白钰把她保护得太好,不需他担心,也无需他插足。   好一会,苏媚才回过神,她人在白钰怀里,视线却聚在花洛身上。眼睛里有盈盈水光。   花洛极力不露出担心之意,只搂过一起跟来的叶娉婷的肩膀,玩笑道,“嫂子这顿饭做得可真惊心动魄,得来不易,更得用心地品尝了。”   苏媚心里屈,发脾气,“是我太笨,连一点甜品都做不好!”   她推开白钰,擦过花洛的肩膀,独自上楼去。   白钰也跟上去。见苏媚正在换衣服。   白钰从身后搂上他,说,“还在生气呢?”   “没。我能生谁的气?只能怪自己笨。”语气里明显还在赌气。   “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动手呢。”   “白先生,我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做饭做家务不是理之当然的么?”   “平时也没见得你为我做呢,今天是花洛来了,你才亲自下厨的吧?他喜欢吃甜点。”什么都瞒不过他。   “没有的事,我心里只有你。他是你弟弟,当然要好好招待。”谎话连自己也心虚。   白钰笑说,“你现在想有点什么事儿也不能了。他和叶娉婷看来完全是重归于好了。”   男人变心如变脸,真不可信。她谁都不能信。   “是,我也很高兴,我祝福他们。”   她换了衣服,重新收拾好面容,下楼去。   饭菜已有些凉,叶娉婷和白钰吃着较为舒心,可花洛和苏媚嚼菜却如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白钰无微不至,一直为苏媚夹菜,吃鱼还替她剃掉鱼骨。   叶娉婷连连艳羡,说,“钰哥可真温柔呀。既然这么相爱就早点把婚事给办了。”   花洛一惊,也差点噎着。   苏媚却说,“我才二十,还要演电影,不准备这么早结婚。”   “结婚和事业并不冲突。”叶娉婷说。   “叶姐姐,你是行内人,应当知道艺人要结了婚对于人气的冲击力是很大的,我现在人气正盛,怎能这么盲目?”   她全不顾虑一旁白钰的感受。   叶娉婷继续点火,“你现在既然已是钰哥的爱人,身价千万,还抛头露面得攒那点人气做什么,多辛苦。”   又转向白钰,“钰哥你也不着急?”   白钰却平静道,“我一切随她,她喜欢就好。”   花洛虽然心里酸,但其实也挺窝心。看得出白钰对苏媚很真心。   饭后,白钰约花洛去打网球。   花洛自以为已是网球高手,可却始终不是白钰的对手。   白钰什么都比花洛好,身高,体能,学识,修养,还有女人缘。   既生瑜何生亮。他第一次有同白钰一较胜负的欲望。   他打得十分卖力,可还是节节败退。   一场下来,体力透支,四肢发软,只能退到一旁休息。   白钰递给他一块毛巾和一瓶水,说,“体能这么差,该多锻炼身体了。”   “休息十分钟再来。”   “别勉为其难。”白钰话里有点挖苦的意味。   “我是认真的……我,总得有一样东西要赢过哥哥。”   “你赢不了。”白钰笑,“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没有一点抗磨难的能力,怎么赢?”   是啊,花洛是温室里的花,一点未经受过风雨,而白钰是路边的杂草,一路磕磕碰碰地成长过来。   “……我到现在还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的你已经还了。谢谢你把她给我,抵过一切。”   “不是我给的,是她自愿爱你。”   “我很荣幸。”但白钰知道苏媚的心还在花洛身上。   “你要对她好。”花洛再三叮嘱。   “我会的。”   然后话题转到拍戏的事。   “这次电影真不错,原来就想回个本儿,但现在看来已大大超过预期。”   “唯一遗憾的是,内地市场没办法打开。”   “不能正规公映的话可以以发行DVD的方式走一些地下渠道,反正也不指望在内地赚钱,但可以扩大名气,能在后续的影片中获得回报。”   “嗯。”   白钰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很看好你,我会是你长期的投资者。”   “谢谢。”   “谢什么?这是生意,图回报的。”   白钰看向不远处正在为狗狗洗澡的苏媚,说,“下一部戏让她做主演吧。”   ……   晚上温存过后,苏媚靠在白钰怀里,和他谈正事。   “我觉得我该从这儿搬出去了。”   白钰也不吃惊,问,“怎么?腻烦了?”   “不是……只是电影上映以来,突然很多人关注我,在家门口也碰到记者,我觉得搬出去会好一些,少一些非议。”   “非议?你不是在采访上大胆承认和我的关系了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想让别人误以为我是借你上位的,离远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这只是一半原因,还有另一半原因是她不想当他的金丝雀,她还很青春,她的世界很大。她没有那么爱他。   “你想好了?”   “嗯,想了很久。”她在他嘴上啄了一口,“当然,我还是爱你的。只是在爱你的同时我也爱我的事业。”   白钰一切由她,说,“好,随你。明天带你去看房子。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把你家门的钥匙留一把给我。”   “当然,白太太家的钥匙白先生自然得有一把。”   一会,想起来还有一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最近不少娱乐公司找我签约……”但她都没冒然答应。   “一签约就得受制于人,拍什么电影,接什么广告,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有人管着,你这种不服管的性格可签不了。这样吧,我给你开个独立工作室,工作行程都可由你自行安排。”白钰说。   他总是细心为她安排好一切,将她保护如温室的花朵。   感激之情无法言表,苏媚抱着他狂亲。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不光是你们了,我都想换主角,小白太好,又温柔,又绅士,有钱有度量,而且无所不应,最关键是非常民主,从不搞强迫那套,不过,他偶尔会腹黑搞心计~谢谢看V留言的各位……>_<,爱你们孩子们,留言超过二十五个字送积分哦~>_<   红得太快   作者有话要说:诶,我这亲妈最近心都碎了,真的很心疼花洛……这章不管是洗白也好,还是出于本意也好,我洛终于又可爱回来了一点……有个孩子说的对,自从开始纠葛以后,花失去之前妖孽的魅力了,他这种人应该是连受伤也妖孽和可爱着的,我这亲娘会尽力将他的形象挽救回来的~TOT,以上“口口”部分为和谐的,姑娘们留邮箱吧~发乃们邮箱,总共715字,和口字相等字数大家好像对他的偏见真的太深了~TOT,伤心死了   第二日,白钰就为苏媚在郊区买了一套别墅,依山傍水,环境极好。还配有佣人,保安,司机,管家,一应俱全。   她成名得也太突然,即使配上大号墨镜,用口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上街时还是被不少人认出,追着她要签名。   家门口也时常有粉丝和媒体记者蹲点。   自然,人怕出名猪怕壮,网络上不好的谣言绯闻也随之而来,有说她靠潜规则卖肉上位,也有说她之前当二奶被富翁包养,更有说她性格恶劣,自视清高,和叶娉婷素来不和,在剧组就大打出手,还靠后台关系来欺压同剧组的配角。   这些她都可一笑了过。反正她自认不是一个什么干净的人,谣言何妨,又不能当饭吃,成了名,赚了钱,享尽了风头,这才是硬理。   她一边享受成名带来的虚荣,一边嫌憎。   心情好时还愿意接受几个采访,签几个名,心情不好时便黑脸相向,目中没什么人。   还有多个剧组想找她合作,都被她一一推掉了,她现在只想演花洛的戏。她只愿意在他面前脱衣服,而且他捧红她,她也应该回报他。   第二部戏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了。还是何安女士的剧本《诱僧》。   讲的是唐代初年,李世民为争夺王位炮制血腥惨案,深知内情的将军石彦生被红萼公主救出,削发为僧,却无法割断情缘,于是衍生一段令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   叶娉婷拿到剧本后粗略地翻看了几遍,兴致很浓。   可花洛却告诉她一个不尽人意的消息。   “你演青绶夫人。”   青绶夫人?叶娉婷不记得剧本中有这号人物呀。又将剧本从后往前翻看了一遍,原来是有的,不过出现很晚,而且只是红萼公主的替身—— 一个李世民派来刺杀静一和尚的间谍。   青绶夫人虽有着同红萼公主一样半分不差的容貌,但终究不过是她的替身。   她同花洛相识相爱那么久,现在苏媚一朝插足,她竟沦为了替身。   不悦之色写在脸上。   “是投资商指定的。”花洛,也为自己推脱。   其实他乐意让苏媚演主角。   “是啊,导演腿再粗也拧不过投资商的胳膊,她命真好。”   花洛哄她,“呐,其实我更喜欢青绶夫人呢,因为这个人物本身更具多重性,她即是个间谍,以国为先,以杀静一为己任,但同时也深爱这静一,所以在这种不可磨合的矛盾中反复挣扎,使得这个角色更具塑造力。相反,红萼公主的性格和设定就单薄多了,就是个单纯为爱的小女人。”   叶娉婷听着觉得言之有物,反正什么黑的到了他嘴里都能变白的。也就消气儿了。   “其实我也不在乎什么主角配角的,早不争这风头了,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不是有一句话么?主角是拿来用的,配角才是拿来爱的。”他继续哄她。   “如果得不到你的爱,即使得到了天下人的爱,我也不快乐。”   世上男人千千万万,她却非他不可。   其实她一直还是不快乐,花洛虽然答应重新开始,可心仍不在她身上,他几乎没让她再碰过,总借口疲倦或者忙碌。   今晚她特地换了一身勾人的情/趣内衣,一身白纱薄如轻烟,风光尽现。   她坐上床,替趴在床上的花洛按摩背部。   手上却没半分力道,就像一个鸡毛掸子在拂,撩一下,拨一下,最好在他身上点火。   “休息了数月,这身上都长回肉来了。”   “啊,克洛伊甜点屋的甜品吃多了,长胖了。”   他闭着眼,昏昏沉沉地就想睡。   叶娉婷见撩不起火,便俯身将胸贴上去,前胸贴着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   “洛,你想我么?”她将嘴贴到他的耳畔,轻轻吐气,“不如我们……”   “我白天刚去健身房了,现在做不了运动,好累啊。”   “你要觉得累,就躺着,让我来。”   “……可我家小弟也觉得累……”他翻过身,说,“看,它睡到现在还没起来,真不中用……看来明儿得看男科去了。”   他起身,抱着枕头往书房跑。   “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找何安女士谈修改剧本的事呢。”   叶娉婷气得脸都绿了。   进去书房一会,他又出来把电视机也抱走,说,“晚间动画频道还有《喜羊羊》啊,都好久没看了……不过时间再久,灰大狼也没把懒羊羊吃掉,不是不能,是舍不得吧……”   然后将书房门一关,万籁俱静。   看的不是动画片,是电影的DVD。   电影里的青蛇,一身绿皮,却是他心上一根红绳,剪不断,理还乱。   一幕荧屏如一条楚河,分界两边,虽能隔岸相望,心却已经陌路殊途。   他反复地看青蛇和法海在荷池中寻欢的那一段。   她身如长绳,捆着法海,就如她当初捆着许仙。   今夜,她大概正缠绕着白钰,就如她当初缠绕着她。   越看越痛,他关上电影,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睡不着,怎么会这么想她,简直快疯了。   得不到,想象也无罪。在无人知,无人晓的夜里,大可无耻吧,放浪吧,下作吧,反正明日一拾掇,又是个良人。   他幻想他还拥有她。   他喜欢她灵巧的舌头,带着甜腻的蜜汁,在他的舌头上,牙齿上,口腔四壁里轻轻地舔。   这滋味胜过任何甜品店的甜品。   她的舌头永远吃不够,她是只贪吃的猫。   她又开始咬他的脖子,他的锁骨,他的胸,他的腹,然后突然发狠地衔住他的要害。   好像似被连根拔起,他措手不及,身子往上一拱,双手赶紧攀住沙发,以落地扎根。   她的舌头可以伸展地很长很软,像红绳一样在他的欲火上一圈一圈地绕。   她勒得越紧,他膨胀得越大,受不了,就快在她嘴里炸裂。   她怎么变得这样坏?学艺太精,连他都被征服。   就快炸裂之际,她突然松了口,手指游戏似得掐住他顶端,不让他射。   他硬得快成化石,全身的血液都在皮肤外头渗,身体胀得似个茧,里头有很多的妖魔鬼怪在蠢蠢欲动。   他简直快走火入魔,拔住她的头发,将自己又送进她的嘴里去。   狠狠地撞击,几乎要折断在她的嘴里。   他如此快活,忘掉一切,卑劣地享受。   快活就呻吟吧,快活就颤抖吧,快活就下流吧,快活就放浪吧。   他扬长脖子,一声长吟,她嘴里蓄了一池的春水。   她囫囵吞咽下去,身上还是旱,旱不可耐。   她不放过他,骑坐上去。   他又东山再起了,气势如虹,几欲顶穿身上这个小女人。   她的吟叫声美极了,艳过窗外夜莺的歌唱。   她双手撑在他胸上,用力,用力,抵死较劲,抵死互不放过。   可她终究是个妖,道行再浅,要吃定一个男人还是易如反掌。   她掏空他的精气,愈夜愈是艳光四射。   他终于无力瘫软,虚如薄纸,窗外夜风一吹,便卷了过去。   再睁眼间,身上的苏媚已如云烟般消散,伸手也捉不住,摸不透。   ——不过是一场梦啊。   不过只在自己的手心翻滚,手上一池污浊,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   天亮了,阳光正好。精心拾掇,又是个君子。   真的忘了吧,散了吧。   对镜演练很久不见的笑容,他还是从前的花洛,潇洒的,漫不经心的花洛。   等筹备完善,开始拍戏的时候又已是冬天。   化妆师正在为演员化妆。   苏媚昨夜晚睡,困意渐起,放眼室外是一片白雪,很醒神。   她在雪地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花洛。   他正在和几个孩子玩雪仗。   他们在山林中拍摄,那几个孩子是附近人家的,突然闯入,花洛不但没驱赶,而且还像个大孩子似的和他们玩闹起来。   苏媚又见他脸上明媚艳丽的笑容,莫不是真的烟消云散,他彻底放下她了?   她太喜欢见他这样明艳动人又人畜无害的笑了,若如初见。   若这能放下,倒也两全了。可苏媚却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心里有些空。   造型师替她做好红萼的造型。   在镜子前照照,总觉得不对胃口。   她不由得烦躁,对化妆师发脾气。她现在是主角,身价大涨,够格耍大牌。   弄得不愉快,化妆师竟气哭起来,愤愤离开。   花洛进来,拦住正委屈的化妆师,叫她摊开手,然后把一把糖放在她手上,说,“附近孩子送的,等吃完了再回来,心情肯定就好了。”   化妆师见着手中的糖果,其实气已经消了一半,导演太体贴人。   她想立刻回来化妆,花洛说,“让我来吧,我对红萼比较了解,女人果然不如男人了解女人。”   女人只会为难女人。   苏媚正想起身,花洛就将她按在坐位上,为她化妆。   他笑说,“和剧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很重要,牌再大,如果得罪了造型师,你就算是貌美如花,她也可能会公报私仇,把你弄成老巫婆。”   “造型师可以随便换吧,主演可不容易换。”她愈发傲气。   花洛为她画上眉,说,“这个圈子很小,圈内人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明星的口碑很重要,要是总和剧组内的人闹矛盾,以后去了别的剧组发展也不会顺利。”   他画得极温柔。   笑眼似水,笼着她的眼。   她心内也很柔软,说,“我不准备去别的剧组,我只想拍你的电影。”   “人往高处走,有好的你就去吧。况且,如果主演一直是同一张老面孔,我这个导演也会腻味啊,会失去灵感的。”他依旧没心没肺地和她开玩笑。   她想起他第一次为她化妆的样子,也是这样温柔和美好,一切只若初见。   她心里没有恨了。   画完了妆,又觉得戏服不适,便又去换衣服。   可她还是穿不好古代女人的衣服。繁繁复复,褶褶叠叠,就如女人的心。何苦凡事化繁,自寻煎熬呢。   有人在身后帮她整衣服,回头,是花洛。   他记得他第一次为她穿衣服的样子。   纱裙拂过他的手,质地极其轻柔,似一缕烟,萦绕指间,却始终觉得抓不住。   穿完了衣服,在镜子前端看。   “红萼”的打扮是十分放浪的,一袭轻薄透明纱罗,外披水红披风,袒胸露乳,里边不穿内衣。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斜插一根金步摇,金步摇不步自摇。   大唐的公主向来都是放浪形骸,似妓/女却不似贵族。   可惜身后的“静一”呢,似已顿破红尘,不为所惑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纯洁而动情的。   剧组事故   苏媚和花洛的关系似乎变得单纯而友好。   人前是导演和演员,人后是朋友——单纯朋友。   日子过得很安宁。   苏媚继续享受着白钰的溺爱。有时候觉得可以很爱他,空闲的时候为他洗洗衣,做做饭,拉着在商场风生水起,回家在床上翻云覆雨。   她好像很幸福。   她看到花洛也很幸福。叶娉婷对他很好,他也对叶娉婷很好。   他又变回以前的那个花洛,总是笑眼弯弯,说些没正经的玩笑话。   他们彼此假装很快乐——但也许只是假装。   《诱僧》拍摄得还算顺利,只是拍最后一场戏时叶娉婷坠马,受了伤,断了两根肋骨。   还好这并不妨碍电影的杀青。最后一幕骑马的镜头由替身演员代替了。   叶娉婷没有出息宣传活动,但媒体记者好像也不需要她,他们最关注的还是苏媚。   花洛有时候也会缺席宣传活动,在医院照顾叶娉婷。   没他在的时候,苏媚一个人面对诸多摄像头总觉得很没安全感。   《诱僧》的票房又破了纪录。   苏媚的身价水涨船高,她红得发紫,但也黑得发臭,八卦记者和网友对她的评价都是毁大过于誉。   尤其是网友,她不知道他们缘何会对她有这样大的仇恨。   他们在论坛,在微博肆意谩骂,粗口连篇,骂她是“婊/子”,是“小三”,是“整容货”,甚至还有网友恶意PS她的艳照,以证实她在出道前就是个靠卖肉拍片的A/V女优。   她甚至不能在人前放肆地哭,放肆地笑,一切都易落人把柄。   也只有白钰能够毫无所求地包容她,体恤她,宠溺她。   所以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很喜欢“作弄”一本正经的白钰。   那日,她就将网友PS的裸照设置成了他的电脑桌面。   白钰打开电脑工作时起初真有些吃惊,但即刻又一笑了之。   “PS的水平还差些,连胸口这颗痣都没P上去。”   他对她的身体太熟悉了,她身上有几颗痣,在什么部位他都一清二楚。   “诶,精明的男人一点都没幽默感。你就不能假装大吃一惊,然后生气地质问我么?”苏媚实在是无聊透了。   白钰笑,说,“实在是这赝品太劣质了,我都不好意思装蠢。”   “可是现在这种赝品漫天飞,很多人都信以为真。白先生你这么有钱,难道不应该替你的太太封住那些无聊暴民的嘴么?”   “中国现在约有14亿暴民,再有钱也封不过来。”   他将电脑桌面替换成她和他的照片,然后开始认真工作。   他喜欢到她屋子里工作,尽管她很多时候很吵很闹,让他安心不下来,但他喜欢她陪伴的时光。   “哦?原来还有白先生做不到的事呀?”   “不是做不到,要看值不值得去做。注意你的人很多,但在意你的人很少,在意你的人相信你就够了。”   在他心中,白太太永远是最美。   这个男人不会过多甜言蜜语,不会油腔滑调耍尽花头,可就是让她打从心里信任他。   可她却并不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女人,她心里时常很负疚。   白钰认真工作,苏媚则退到一边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无聊的韩国泡沫剧。   电视中的女人哭哭啼啼,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白钰的键盘啪嗒啪嗒地响。   她觉得无聊透顶,瞧瞧走到他身后,拔了他的电源线。   电脑屏幕一黑,数万字的企划书存稿消失无踪。   白钰皱眉道,“调皮的白太太,你闯了大祸了,这份企划书很重要,明天上午的股东大会上要用到。”   可语气里并没有苛责的意味。   苏媚并不知错,说,“我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你就只知道工作,天长地久,也觉得乏味……”   “你想做点什么?”   “你能陪我做的事情无非也就是花钱,花钱,花钱,实在缺乏浪漫。”   他实在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   白钰暂且停下手中的工作,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腿上,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对银戒指,说,“这对银戒指是我从古玩店里买回来的,有一个很凄美的故事,是在抗战年间,一个红军战士和她夫人的定情信物,刚结婚后战士就参加抗日战争了,后来死在战场上。他想让战友将戒指带回去给她夫人,但长胖了,戒指拔不下来,他就把整个手指都割了让战友带回去,然后夫人就一直守着那截断指,等指头烂了,化成了骨,戒指才落下来……不值钱,但觉得很有意义。”   戒指已弯曲变形,上头有斑斑污渍,很难看,但听了故事后苏媚心头很动容。   “给我戴,我喜欢。”   白钰“小气”地拿回去,又收进口袋里了。   “现在不能给你,等你答应我求婚的时候送给你。”   求婚?结婚?也不知何年马月,她心里没有个准数,并不确定就是这个男人。   “不给就算了。”苏媚要从他腿上下去。   他依然搂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太太,我现在这么努力工作是想赚更多的钱,要赚够十辈子够花的钱,然后我们买一座小岛,在岛上建一座庄园,养很多狗,很多猫,十辈子都在那里过。”   苏媚被这番话感动哭了,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十辈子都求不来,她哪里还能辜负。   也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出于冲动,她搂着他,说,“我拍完下一部戏后就答应你的求婚!”   他笑着在她鼻子上轻轻捏一把,然后把她从腿上放下,说,“好了,现在我得努力工作了,因为你的捣蛋,我今晚可能要通宵工作,将企划方案赶出来,所以宵夜就拜托你了。”   “嗯,好。”   第三部戏顺利开拍,是《川岛芳子》,苏媚是主演芳子。   而叶娉婷意外地没有参加这部戏的拍摄。当日她复出主要是为辅佐花洛,但现花洛如日中天,她也就慢慢地洗尽铅华,少淌这趟浑水了。   《川岛芳子》讲的是民国年间的一个绝色间谍川岛芳子,她原先是大清肃亲王的第14个格格,清王朝灭亡后,一部分王族势力逃散各地,寻机复辟。肃亲王与日本浪人川岛浪速一谈即合,准备依靠日本势力复兴清室,于是将自己的女儿赠予川岛浪速做义女,将他培养成为一名杰出的间谍,挑拨中日两方关系,以实现满洲国复辟之大举。   川岛芳子一生中也经历过很多男人,他的义父川岛浪速,日本并联队少尉山家亨,中国清查委员云开……   电影就围绕川岛芳子的男女“小爱”和国之“大爱”之间展开。   川岛芳子亦男亦女,亦正亦邪,身上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魔性。她适合苏媚。   当初这部作品面世时就曾遭受过很多非议,很多人认为何安女士故意美化汉奸川岛芳子,有反动之嫌,所以作品上市数月后也就被禁销了。   花洛在准备拍这部影片时也思虑过很多,但他是真的喜欢这部作品,但想反正也是在香港上映,不受国内监管,香港的政治言论相对开放,应该没有多大的关系,就拍了。   这部戏投资是最大的,因为里边有很多的战争场面,为求逼真效果,所用的都是真枪实弹。炸药所用是真的军用TNT炸药,带有弹片。   当然安全工作做得非常好,配备了五十多个烟火组,让演员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剧中原先的爆炸戏都是由替身代替苏媚完成的。但是棉纱厂那场爆炸戏,苏媚坚持自己完成。   她是个敬业称职的演员。   花洛也甘不住寂寞,说,“那么我就先替凯恩先生(男主演)好了。”   剧组人员吃惊,男主角也赶忙担当起,说,“不用了,导演,我可以自己来,不用担心的。”   “我又不是担心你才想当替身的。”花洛回他,“只是导演做久了真的也很想试试演戏的感觉嘛,好像很刺激又好玩的样子。”   这导演简直是顽童,永远一副玩心未泯的样子。   剧组任有疑虑。   花洛说,“放心啦,我不会把自己的脸路出来抢主演的风头的,反正只拍个模糊的侧面和背影,正好我和凯恩先生的身材体格也相像。”   工作人员只能依他。   可苏媚心头却惴惴不安,眼皮子一直在跳。   和花洛一起进去拍摄厂房时,苏媚小声问他,“你真是为了好玩才做替身的么?不怕危险。”   “我不放心你,要死一起死。”他风轻云淡地笑。   没有她的日子,真有些活腻。   苏媚低下头去,怕看他的眼她会动情,“说什么傻话,会顺利拍完的。”   烟火师谨慎细心地教了他们很多遍走位和时间控制的问题,这样危险的戏需要工作人员和演员在时间和走为上做到精确无误的配合才能安全完成,一点都不容马虎。   他们先演练了很多遍,不出问题才正式开拍。   烟火师在拍摄厂子内装了三个炸点,人跑过一个炸点,火药组就按一个炸点,时间要控制的分毫不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花洛信任他们,他们是专业的烟火师。   可苏媚总觉得心跳得厉害,仿佛有种生离死别的错觉,她突然情不自禁地握了握花洛的手,说,“要一起活着。”   拍摄厂子里很多灰,她的眼眶有点发红。   花洛笑笑,说,“不用担心,我在你的身后,请放松地勇敢地跑吧。”   “嗯!”   她点头,握过的手心出了汗。   工作人员在拍摄厂房外都各就各位,副导演开拍。   “Action!”   苏媚和花洛开始奔跑,紧记着烟火师教的走位,死命地奔跑。   炸药在身后爆炸,火苗冲出一人多高,她感觉后背发烫,发梢有点被烧焦。但她不害怕,花洛就在她身后。   他能保护她。   顺利跑过两个炸点,场外工作人员松下一口气。   苏媚想,要是能活着跑出厂外,她想牵住花洛的手。   可跑最后一个炸点时,人还没跑过去,身后一个火浪夹杂着弹片冲了上来——烟火师提前按了炸点。   背部和头发似要烧起来,太烫,太疼了。   苏媚断定是出了意外,她大慌失措,回过头找花洛。   她看到花洛后背着了火,他冲着她吼,“不要回头!跑!”   然后他飞扑上来,将她扑倒在地,死死地护在身下。   他们被火浪冲出十米多远,一直冲到拍摄厂房外。   安静了,她睁开眼睛,看不到阳光,只看到漫天的尘烟,似战后的景象。   而花洛护在她的身上,不动如死。   她心惊肉跳,颤抖着摇晃他,他一点没有知觉,后背的衣服都破了,很烫,血肉都是模糊的。   他死了么?他死了!   晴天劈裂,天都塌下来了。   她抱紧他,撕心裂肺地痛哭,“花洛!洛!洛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好心痛,收藏一直掉,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到底是哪里写得不对了,掉收似掉肉啊~难道把花洗白回来以后大家都不要看了么~乃们到底是有多恨他呀,TOT哭死去,本来这张就写得很心痛   病危   苏媚眼前一黑,只觉得天空裂成无数的碎片,纷纷落落,将她埋葬。   再睁开眼时已是当日晚上,视线仍然无法聚焦,眼前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白的墙壁,白的天花板,白的窗帘,白的被套,还有身穿白衣服的女人。   不知身在何处,在人间还是在天堂。   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太太……太太……”   她努力聚起破散的魂,视线聚焦,眼前出现一张男人的脸。   是白钰啊。他眉头轻锁,紧握着她的手,很担心。   可她希望醒来见到的不是他,是花洛。   花洛在哪儿?   她焦急地四下里张望,都找不到他。   头疼得快要炸裂,爆炸一幕又在脑中重演,记忆零零碎碎,她记得,她和花洛在厂房里奔跑,突然火光四起将他们围困,穷途末路之际花洛用身体护住她,他们被冲出十米多远,她安全了,可是花洛倒在她身上再也起不来了——他死了呀?!   她陡然惊坐起来,眼泪一直簌簌地往下落。   白钰将手揉进她的发丛中,梳着她的乱发,说,“医生说只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多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花洛呢?花洛人呢?”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白钰伸回手,神色黯然,说,“他在手术室。”   苏媚一愣,十万火急地下床,冲出病房。   外头有一堆记者围堵着,闪光灯似那时冲天的火光一样令她心有余悸,她像失了方向的野马一样乱冲乱撞。   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她没有出路,和花洛遥遥两隔——也许阴阳两隔。   她快疯了。无望之际,竟夺过一个八卦记者的相机狠狠地砸在地上。   “人都快死了还采访什么?!你们的心是铁做的么?他快死了!他就要死了!如果现在不去见他的话我怕见不到了……求你们了……”   她声音颤抖,眼眶通红,人比灯影瘦。   记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柔弱的一面。   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他们主动为她让开一条道。   她跑到手术室,看到叶娉婷守在手术室外。   她靠着墙,抱着胳膊,失魂落魄,浑身在发抖,一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她见到苏媚,才仿佛魂归附体,面色一下子转红转赤,十分可怕。   “花洛怎么了?他受伤严重么?会死么?”她焦急地问。   可叶娉婷不由分说地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我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但是……你最好祈祷他没事,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跟你同归于尽的!”   苏媚没有还手,是她害了他!她自责得要死,借别人的手打自己倒也痛快一些。   “是我害了他……”   他要是有三长两短——他怎能有三长两短?   叶娉婷突然示软,说,“求你放过他吧,苏小姐……你已经有白钰了,何苦还来纠缠他……白钰以前把他伤得那么深,现在你又来伤他,他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怨,你们要这么对待他……”   她说不下去,一口气哽在喉咙口,难上难下,喘不过来。   苏媚痛哭,“我已经放过他了,是他放不过我!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是他放不过她,他对她依旧柔情似水,至死不渝,令她仍魂牵梦绕,欲断难断。   “求你离开他吧,你会为他带来灾难,令他始终不快乐……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爱他的话,就请放他自由吧。”她几乎祈求她。   她即便真是他的灾星,也轮不到叶娉婷来出头。   她算什么东西?——她的情敌,她的眼中钉。一切都是因她,她和花洛才会闹成这般田地。   可她现在没有力气同她来吵,她只想静等花洛的消息。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做什么,我不是花洛的谁,你也不是她的谁。”   叶娉婷正想开口,苏媚又喝止她。   “闭嘴。你要真为他好的话就耐心等待吧……给他一点安静的时间。”   叶娉婷闭了嘴,安静守候,大气不敢出,只怕惊扰梦中人。   一会,走廊内想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苏媚抬头看到白钰走来。   他面不改色,好像并不知道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他的弟弟。   他牵起她的手,说,“醒了的话就和我回家吧,你需要休息,医院不是个休息的地方。”   苏媚甩开他的手,说,“白先生,你真的不明白情况么?手术室里面躺着的是你的弟弟!就为了休息……怎么能这么冷血地弃他于不顾!”   她其实知道白钰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为花洛挨过刀子,腹部那刀疤至今依然触目惊心,他只是过于冷沉,任何担忧都不会显露于脸上。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发脾气,当下所有人都在指着她,也唯有白钰能由着她撒气了。   “担心无济于事。我请了国内最好的烧伤科和创伤科专家,他们明天就会来医院替花洛治疗。”   她错怪他,道歉,“抱歉……我只是……他都是为了我……”   她语无伦次,解释不了什么。   白钰眼中终于有些受伤的意味,但一闪即逝。   他说,“你想做的事情我勉强不了你,你要是喜欢待在医院的话就待着吧。我让护士整理出一个干净的VIP病房,并让森普辛太太(菲佣)来照顾你……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   “谢谢。”   白钰转身离开。   医院走廊又窄又长,他和苏媚的距离又越拉越远。   直到第二天凌晨,医生出来,他说,“伤者的情况不容乐观,烧伤倒不严重,只在背部一块,严重的是弹片,炸药的弹片穿到心脏里了,只取出一块大的弹片,估计还有两片小的留在体内了,暂时取不出来……”   医生还愤愤指责,“真是太胡来了!拍戏怎么能用真弹药?!简直是拿命在拍!”   但仍然有希望。   医生安慰说,“等专家来了再看看,还是有希望的,不要担心。”   然后未过多久,又看到一堆外来人马匆匆忙忙地往手术室赶,大概就是白钰请来的专家。   直到中午,花洛才被从手术室内推出来,推往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弹片都已经取出来了,但还没渡过危险期,还得看关键的十二小时。   苏媚追着手术车跑。   她看不清花洛,他被一群白衣的“勾魂小鬼”押送着,走过医院长廊,似走过长长黄泉路,进了重症监护室,将门一关,似阴阳相隔。   他在鬼门关内受尽折磨,她在人间失魂落魄。   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等”,坐等天命。   她得留着力气等,所以还是出去吃了点东西,还给叶娉婷带了一些回来。   叶娉婷不吃,她就冷漠地将食物倒进了垃圾桶。   以为至少还有希望。   可噩耗又从天而降,下午四点,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要家属签字。   希望尽毁,两个女人都几乎晕厥过去。   叶娉婷完全崩溃,将病危通知书撕得粉碎,甩了医生一脸。   而苏媚一语不发,在冰冷的地上瘫坐下来,魂魄已被小鬼勾走,空余一副躯壳,承载着她和花洛的种种回忆。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生离死别这种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命运啊,你的名字是无常。   叶娉婷已经哭晕过去了,被送进了另一个病房。   很久,她才怔怔地起来,平静地对医生说,“他的家人还在法国,不能这么快赶过来,能晚一些再签么?”   护士体恤地点头。   她又说,“让我最后见他一面,我保证不吵醒他。”   护士答应。   她换上无菌服,带上口罩,走进重症监护室。   从病房到他床边的剧烈很近,可她却感觉尤其远,不足十米,却似走尽十年路。   花洛全身都缠满绷带,身上插满管子,心电图已快趋于平线。   他面上已无半点血色,比纸还薄,似风一吹,就会成灰,成烬。   可他眼角仍遗留微笑。   这个笨蛋,他觉得能为苏媚死很幸福是么?   苏媚胸口很疼很疼,她狠狠拽着自己的胸口,恨不能将里头煎熬着的心脏拽出来踩烂扔掉。   她用力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几乎将他的指骨都揉碎,似握住海上最后一根浮木,尽管是枯的,尽管是浮的,尽管即将灰飞烟灭,但至少还抓住过。   “傻瓜啊。你想用这种方式换我的原谅么?代价太大了……不值得……”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蹭,眼泪在他手心逆流。   “你说要死一起死。你有勇气,可我做不到……我没那么爱你,你死了我也会好好活着,继续拍电影,继续走红,然后嫁给白钰,当全世界都羡慕的女人……”   “你这一辈子都放不过我了,惹上你真是个大麻烦,我想你肯定还是会阴魂不散地继续折磨我……怎么那么讨厌……”   他一定会阴魂不散地继续驻扎她的心里,一辈子,几辈子,让她永世不得安宁。   她说了很多很多冷酷绝情的话,好割断他最后的思念,让他安心地轮回转世,不再所累。   可最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痛哭。   “花洛,我爱你,我很爱你,我很爱很爱你!”   “如果你醒来,我们不要有叶娉婷了,也没有白钰,所有的错都原谅,就一起卑劣无耻地爱下去,活下去……求你醒过来啊!洛,不要丢下我!你走了我怎么活下去……”   花洛的眼角突然湿了。他的手指动了,然后心电图开始回升。   死神也被爱感化。他放过花洛了。   苏媚又惊又喜,赶忙喊医生,“医生!他醒过来了!他活过来了!”   白钰就站在重症病房门外看,她胸口很闷,口袋里有根雪茄,但是不宜在医院里抽,他捏在手里断成两截,似一截干苦发黑的愁肠。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真让他死了……咳……这样看来,接下来可能虐的就是白~白少我也很爱的,但是言情嘛,总是需要虐来虐去的,不虐这个就虐那个,我好像没虐女主的习惯,都喜欢虐男的其实大家大可也把白少当成男主,戏份差不多如果苏媚真辜负白少,他腹黑本性又会出来,本来就是一批狠戾的狼,不是温柔体贴的小绵羊   白苏分手   花洛活过来了,是个奇迹。   但很长时间里,他只能依靠呼吸机呼吸。   他的脸部没有收到伤害,但是背部烧伤,进行了植皮,虽然恢复良好,还是有一些疤痕增生。   他的皮肤曾光滑如玉,如今有了瑕疵,很叫人心痛。   《川岛芳子》的拍摄还在继续,由副导演继续指导。   苏媚收拾起悲伤的心情,继续回去演电影了。   这次意外事故令整个剧组都胆颤心惊,为了安全起见,副导演将军用火药替换成了普通火药。   爆炸和枪击场面苏媚依然决定亲自上阵。   她太敬业,不吃不喝不睡地演戏。很少回家,几乎有两个月时间没见过白钰,一得点空闲就去医院看花洛。   她每次来都会提大堆甜品,不管他能不能吃。   她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讲很多话。   她变得温婉而柔和,不再有刺,她记得他说过她的刺刺伤了他,他已经够痛,她不能让他更痛。   花洛安静地听她唠叨,重病初愈后更似铅华落尽,笑眼宁静美好得似个初生的婴儿。   回去时,苏媚又在医院走廊碰到叶娉婷。   她们永远剑拔弩张,无法言和。   “现在花洛好了,你还来医院做什么?真是个白日阴魂,你不弄死他你就不甘心是么?”叶娉婷攻击。   苏媚摘下墨镜,反击,“对,我这辈子还非得缠上他了……忘了告诉你,叶小姐,花洛我要回来了,不管他是不是你的东西,我都要定了。”   生离死别后她才知道他有多珍贵。   她可以没脸没皮,没心没肺,就是不能没有他;可以去偷,去抢,去争,去夺,就是非得得到他。   叶娉婷脸色铁青,她知道苏媚一旦下定决心去争,她必定不战而败。   花洛的心里就一直只有她。   “你……你还要不要脸?!你已经有白钰了……她对你有多好?你忍心么?!”她很害怕,没有一点胜算,只能搬出白钰,希望她还有一点爱他之心。   苏媚淡然笑道,“白钰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牢你费心,你要觉得没有底气,大可使出任何手段——反正花洛是我的。”   她离去。趾高气扬,贪得无厌。   叶娉婷真恨她,恨得全身发抖。   ……   白钰已快有两个月没见到苏媚,他知道能在片场或医院找到她,但他只等她自己回来。   他留着苏媚家门的钥匙。   工作再忙,他也总隔三差五地来她这儿小坐,看看她还差些什么,还需要些什么。   他总不停地往她家里搬东西,有时候是家具,有时候是盆栽植物,有时候是保姆,有时候是车子。   正如苏媚所说的,他唯能为她做的事情,只是花钱,花钱,不停地花钱。   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正缺些什么,需要些什么。   但钱是他唯一的资本。   如果没有钱,她会跟他么?   遇到苏媚以后,他其实没那么自信了,也没那么潇洒了,患得患失,总觉得拥有得不够。   一个人在她家里总觉得很空,很冷。   他问保姆,“暖气坏了么?明天找人来修一下。”   “先生,暖气是好的,昨天才刚有人过来检修过。”   他看看保姆,只着一件单薄的春装,并不冷——暖气也没坏。   也许是他老了。三十三岁的年纪了,终比不得花洛那样的二十五六的芳华。   花洛还足够年轻呢,有足够的心思去浪漫造作,有足够的能量去劫难历险,死而后生。   可他呢,万一倒下去的话也许就再也起不来了。   摸着那枚还未赠送出去的银戒指,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害怕输过。   第二天,他去医院看花洛。   花洛康复得很好,已经能起身了,胃口也很好,能吃下大袋的甜食。   白钰拿纸巾帮他擦嘴角的奶酪,说,“看来只要人间还有甜品在的一天,你就舍不得让阎王老子勾走魂。”   “是啊。从鬼门关走过一遭才知道人间有多好,那里的小鬼要饿了的话就只能吃腐尸内脏,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一颗糖果,于是就悄悄溜回来了。”   他永远有心情开玩笑。   大病初愈,气色很好,大概也是因为苏媚关爱很多。   反之,白钰脸上却有些疲态。   “对了,哥,我受伤的事情没告诉爸爸吧?我不想让他担心。”   “嗯。我本来是想告诉他的,但是他不接我电话。”   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好。   花洛安慰他,“也许是爸爸正忙,我也好久没接到过他的电话……”   白钰扯了扯嘴角,说,“他永远在忙,不过……早已无关紧要了。”   扯开话题,他说,“我看到叶娉婷,为你的事她憔悴了很多。”   “嗯,辛苦她了。等我出院了,我会天天炖鸡汤犒劳她的。”   “……你们一直就这样下去么?貌合形离的。”   他扯到他心里那团结不散的麻。   “我会找个机会和她说……我想她回去加拿大……”   “终于腻烦了?”   他不否认,说,“我想了很久,对不住她,但人心都是卑劣的,哥……如今时过境迁,破镜真的难圆了,与其这样拖着相互煎熬,不如短痛吧。”   其实他知道并非是时过境迁,只是花洛见异思迁,痴心难复。   花洛的痴心付在他的女人身上,他遭受威胁。   “你的感情问题和我无关。”他揉揉他的发,给他出其不意地一击,说,“好好养病……病好了正好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他和谁?   花洛吃惊,其实已有所料。   “呀,哥要结婚了么?和……谁?”   “苏媚。”   虽然明知,但亲耳证实,还似如同晴天霹雳。   弹片伤过的心脏又疼得厉害。   可他笑容不落,说,“怎么这么……着急?”   “着急么?认识已有一年半,我一向讲究效率,以免夜长梦多。”   其实已经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了。   “那么……她答应了么?”   “我不强迫人。她很开心,说这部电影杀青后就答应。”   她竟然答应他的求婚了?   可为什么这些天她为什么还一直口口声声地说爱他,爱他却嫁作他人妇。   不如不给他希望,不如没让他活过来。   他能说些什么,唯有祝福。   强颜欢笑,说,“恭喜你们。”   他很闷,难以呼吸,又需借助呼吸器。   “哥,我会好好养病的,一定准时参加你们的婚礼……现在你先回去吧,我昨晚都没睡好,现在很困呢。”   “好。空了再来看你。”   白钰离开医院。   其实心里很悬,他没打过这种不确定的仗,天易算,命易算,女人心却最是难算。   在晚上便得印证。   这日晚,白钰还是待在苏媚家中等她。   他看到窗台上的盆栽枯了,便去花园里摘了一些鲜花,自己插花。   摆弄了好一阵都弄不好,他从没浪费如此多的时间在一件无聊之极的小事上,也许是心头浮躁,才连一件小事也无能。   时钟敲过凌晨一点,苏媚才姗姗回来。   他听到她的脚步声,但没回头看她,依然摆弄着盆栽。   苏媚贴到他的后背,探过头去,问,“在做什么?这么专心?”   “是盆栽。原来放在窗台上的枯了,我从花园里摘了几朵花,想插上去,可一直插不好。鲜花一旦在一块土壤上生根成长,换了土壤便难再活了,也不是环境原因,只是先来后到的时机问题——它们只认最初扎根的土地。”   他话中有话,转过身,问她,“要是最先遇到你的是我该多好……可好的总是先让他遇到……”   她还未开口,白钰就似已经察觉。   她不敢开口了,便先拖延。   “先生还没吃过饭吧?我去给你做,要吃什么?”   “下一碗面,再放一个荷包蛋。”   苏媚亲自下好面,亲自端出来。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他吃得很干净,连汤汁也喝完,喝汤时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真是难以想象一个贵族绅士会如此失去餐桌礼节。   但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这样。   他的生活很随意,他的要求真不多。他也许只是想当她平凡的“夫”,可金钱偏偏让他变得不平凡,最简单的幸福也难得。   “真想一辈子吃到你做的面。”   一辈子?她跟不了他一辈子,她要和他断送于此。   她已铁石心肠,下定决心,当断即断。   她终于开口,说,“戏拍完了。”   “我知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对一直未赠送出去的银戒指,送给她,说,“答应嫁给我么?白太太。”   窗外月光很亮,他的面容也英俊而明亮,心可鉴日月。   但她在阴影里,心头万般鬼祟,晦明不定。   她不是没有一点触动,但是绝不能动摇,心头乱麻揪扯太久,是时候挥刀立断了。   她非但没有接过那对银戒指,还把自己手上一直带着的车矢菊蓝宝石也摘下来,还给他,说,“对不起,我不答应。”   虽已有预料,但还是措手不及。他差些就失态了,手紧紧握住戒指盒,强迫自己冷定下来。   不过数秒,他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面貌。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她决意狠心到底,说,“没有理由。善变是女人的本性。”   白钰笑了,说,“这个理由很好,我能接受。”   他慢慢地将戒指收起,放回口袋中。   苏媚起身,说,“那么我得离开这儿了,你给我的一切我都还给你……谢谢你的照顾。”   有一样东西她还不了,她盗了他的心。   她不止是狠决,简直是恶毒。反正三人爱情,总有一人被负。   “你真想好了?”白钰仍给她机会。   可她不稀罕机会,“是的,再三思虑过。”   “好吧……好吧……”他仍只是笑,“要走就走吧,但愿你不会后悔,苏小姐。”   语气虽然平淡,但隐隐有威逼的意味。   苏媚转身走了,不那么洒脱。   她走了,抽走这屋子里的大半空气。   他很难呼吸,抓着胸口撕心裂肺。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难堪,赶紧关上灯,疲倦地瘫坐下来,抽搐、发抖、呻吟,显尽一切人前从未展露的丑态。   实在疼得不堪忍受,他起身翻抽屉,翻出一瓶药,抓了一把就往肚子里吞。   辛普森太太见到了,赶紧跑进来夺过他手中的药。   “白先生,您不能吃这个药,这个是我的心脏病药,不能吃呀!”   “心脏病药不是正好治心疼么。”   “可是我不记得您有心脏病呀!您得去看医生,不能胡乱吃药,乱吃会中毒的!”   白钰退后几步,往床上一栽,僵硬如死。   “辛普森太太,你告诉我,药和毒有什么区别?……亲人和仇人有什么区别?……女人和小人有什么区别?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喜欢白少的孩子们得有心理准备……写得作者我也很心疼啊~坚强强大得男人在心疼的时候更惹人怜惜啊~我白少TOT~不过三人爱情,是总有一人被负的~   饿了吃你   苏媚再去病房探病时不见花洛,只见护士。   护士说,“花洛先生说待在病房里闷,要出去散散步,应该在后花园。”   “没人陪着么?”   “他不让人陪。不过没什么关系,他康复很好,已经完全可以自如行动了。”护士一脸轻松。   苏媚却生气责问,“他才刚康复,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到处乱跑?万一又出什么事……”   她放下花,水果和甜点,赶紧去后花园找他。   四处都找不到,她眼皮子直跳。   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在一个浅池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往水深处走,越走越深,背影在她眼里越缩越小。   苏媚一下子揪起心,尚未明状况,就冲动地甩掉高跟鞋,跑向池子,赤脚趟入水中,追上去抱住花洛,将他往岸上拖。   “花洛,你疯了?!快点上去!”   花洛冷不丁吓一跳,“苏媚?怎……怎么了?”   “你来水里做什么?!很危险!你会没命的!”   她太过于担心他,简直有点神经衰弱。   那场灾难还历历在目,一想起花洛被困火中,四面穷途的样子,她的心仍一下一下地抽着疼。   失而复得,弥足珍贵,她一点不能让他再遭受危险。   原来她是担心他的安危,他心里温暖,但见着她紧张较真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可爱,便又想捉弄一把。   “啊,反正我都已经毁容了,大好年华却遭此横祸,容颜尽毁,男人憎,女人嫌,这样悲惨地活着倒不如……”   “说什么胡话?!不过是背上一点伤,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她拥他很紧,恐他似鱼漏网,沉翻水底,“就算全世界都嫌弃你,我也不会嫌弃你!”   白玉即便有了瑕疵,在她心中还是至上的宝贝。   原只是玩笑话,但听苏媚这番话,他心中却无尽伤感。就算不嫌弃,她也快做他人妇,从此各自安好,再不能藕断丝连了。   岸上的小女孩戳破他的谎言。   “哥哥,找到没有呀?不要只顾着和漂亮姐姐玩了。”小女孩嘟着嘴,有些不耐烦。   她下午独自一人从病房里偷溜出来玩,在花园里碰到花洛,两人见面就很投缘,花洛童心未泯,和她玩起游戏。   她用一块石头变魔术给花洛看,是刚从电视里学来的魔术。她将石头变没,然后让花洛去找,如果花洛找到了,她就送一个香吻给他,如果找不到,他就得让她在脸上画上一只乌龟王八,十分损人。   前几次都叫花洛找到了,小女孩送了很多个香吻,觉得很吃亏,便出难题。   她将石头丢入池中,那石头长相十分普通,掉进一堆鹅卵石里边无法分辨。   花洛较真地在池子里找了一下午,本来身体就不是特别好,一下午劳累下来,十分疲乏。但他看小女孩乐此不疲,他便陪她玩到尽兴。   他很喜欢和孩子玩。   “找什么?”苏媚疑惑。   花洛眼看瞒不过,只好如实交代,“啊,是在找“魔法石”,小公主被老巫婆捉走了,王子要解救小公主必须要找到月亮湖里面封印千年的魔法石……可一直找不到,也许我不是公主命中注定的王子。“   岸上的“小公主”太喜欢花洛即兴而编的童话,兴致又来,就在上边鼓劲。   “我亲爱的王子殿下,你要加油找魔法石哦,公主会永远等你的!”   然后横眼冷对苏媚,说,“要加油把老巫婆打倒哦!”   原来不过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亏她这样紧张,却还被当成拆散鸳鸯的“老巫婆”。   苏媚实在有些生气,推了一把花洛。   “真是胡闹!不管你了!”   她走上岸,独自坐在长椅上生闷气,就等花洛过来安慰。   花洛在池中磨叽了一阵,终于捞得“魔法石”,深得小公主放心。小公主为表爱意,又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被突然找来的家长领着回去了。   花洛这才闲出时间,过来安慰苏媚。   苏媚还假装生气,说,“怎么?英雄救完美了,终于有时间理我这个老巫婆了?”   “哦,原来是吃醋了,真不害臊呀,这么大了还跟那么个小孩争风吃醋。”花洛还戏弄她。   “谁吃醋了?”她神色别扭,俨然是在吃醋,“我不过是担心你……你身体不好,还这样跟小孩胡闹……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自从这次出事以后,我总是很害怕,害怕再失去你。”   “没关系的,我一切都好。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等我出院了就去祈祷上香,祈祷菩萨给我十七八个媳妇做补偿,我的余生会很幸福的。”   “喂,你这个死性不改的花花公子!”即使是玩笑话,苏媚也生气,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他,他怎么可以再幻想有别人。   “再花心也花不到你身上了……白太太……”   夜灯下,花洛的眉目柔和而伤感。   “怎么又这么叫我?”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你和哥哥不是快结婚了么?我会好好养病,尽早出院,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晚间起雾,他的笑眼被笼上一层薄薄湿气,“我祝福你们。”   他哪里得来的消息?莫不是白钰告诉他的?   “不,我现在不属于白了,已完全是自由身,别再叫我白太太。”   花洛吃惊,“你和哥哥?……”   “分手了。”她心里仍有愧疚。   “为什么?”   “我见异思迁,心有他人。”   她看他很深,那“他人”便是他。   花洛知道,却还避开她的目光,说,“你不该那样对他,他对你很好。”   “可三人爱情,总有一人被负,不是他,就是我……洛,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失去自我,所以只能辜负他。”她双手蒙脸,其实也很痛苦,“我愿意在别的地方遭受报应。”   其实花洛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卑劣的窃喜,他以命相博,终于换来她的全心全意。   但他不能伤害白钰,他欠他那么多。   “冲动是魔鬼,会毁掉一切。你该好好想想……好了,我该回去休息了,护士小姐大概很着急。”   他转身。   他才是魔鬼,他勾走她的魂魄,令她失去理智,没法做到不冲动。   她又冲动地追上去,拉住他,冲动地堵住他的嘴。   有多久没接吻了?她太想念他嘴唇的味道,药中带着甜味,但愿苦尽甘来。   他挣扎,然后放弃,不能自主。   很久很久,苏媚松开,捧着他的脸说,“你不能再把我推给任何人,我也不会再把你让给任何人……如果这样是卑劣的话就让我们一起遭受惩罚,你说过的,‘要死一起死’,与其痛苦地分开活着,不如快乐地相守至死。”   是啊,他不能再让了。反正总有一人被负,不如自私卑鄙一回吧。   他这次能活着从鬼门关过来全是因为她,如果再失去她,人世两别无异于阴阳两隔,他要怎么活。   他没有答话,只用力将她扣到自己的怀里,恨不能将她的血肉扣进自己的心肝肺腑里。   他热烈地吻她,粗鲁地咬她,在她嘴里造另一场劫难,腥风血雨,惊涛骇浪。他们是兜在一张网上的鱼,要死就一起死吧。   ……   回去病房休息。   苏媚细心为花洛垫上靠枕,盖好被子,削好苹果,备好甜点,然后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真似个贤妻。相处和美。   但到了看电视时间,两人却幼稚地发生“争执”,苏媚要看时尚频道,花洛却非得看动画片,一块遥控板被争得“上天遁地”,最后砸在了推门进来的护士小姐头上。   花洛赶紧钻进背子里,蒙头装睡。   苏媚百口莫辩,真想拿枕头直接捂死他。   护士很生气,说,“苏小姐,病人需要休养,您可以回去了。”   她下驱赶令,苏媚依依不舍。   花洛又从被子里钻出脑袋,说,“护士小姐,你今天就让她留在这儿吧。”   “不行,会打扰到您休息。”   “可是我好久没洗澡,积了很多泥,我需要有人帮我擦洗身体。”   “这也是我们护士的职责,我为您准备。”   “可是下面也得擦诶,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   护士脸红,她确实也不好意思,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啊,她是我太太。”他厚颜无耻,就这样将她归为己有。   从白姓变为花姓,这“花名”大概一辈子洗不净了。但她很幸福。   “好吧,我给您准备热水。”   护士出去准备热水。   花洛勾勾她的小指,说,“我今晚不想让你走。”   苏媚还在为“太太”那个称呼心跳不已,几乎脸红,说,“那我便不走。”   初恋般的美好。   一会护士端来了水,苏媚将病房门锁上,为花洛擦洗身体。   她要脱他的衣服,但花洛不让,说,“我自己来吧,让你洗我会害羞的。”   “都看过多少遍了还害羞啊?”苏媚才不信他突然这么正经羞涩。   “……我不想让你看到身上的伤,很丑。”   他终于也会有自卑的时候,越爱她就越不容自己在她心中有半点瑕疵。   “我不嫌弃。你不是说我是你太太么?妻不嫌夫丑。”   她怎能嫌弃他,他一切伤痕为她所造。   花洛便只得由着她脱衣服。   苏媚慢慢地为他脱衣服,似极为艰难,她脱一层,他的眉头便锁一层,似蜕皮,光鲜画皮之下是血肉模糊的肉体。   她看到他的背时很触目惊心,很多增生性疤痕。   她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用毛巾捂住嘴,可还是让花洛听到。   他想拉起衣服挡上,可又被苏媚脱下,她从身后抱住他,“没关系的,让我看吧,不用觉得自卑……”   她的前胸紧贴着他后背的疤痕,那疤痕似一道道刀痕,也画进他的心里。   “很丑吧?我还没拿镜子照过,怕自己也吓到。”   “不丑,其实挺好看的……”   她轻轻地触摸那些疤痕,它们蜿蜒曲折,好像是一道道解不透的符咒,就此封印她一生。   “好像符,也许还能保平安呢,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   她又用热毛巾轻轻地擦,手在颤抖。   花洛好像突然想到个点子,开心起来,说,“我知道怎么样美化它们了。”   “咦?”   “有一种纹身艺术叫做‘割肉纹身’,就是直接用刀子雕刻掉身上的肉,刻出想要的图案。恢复以后那些割过的伤痕会形成增生性疤痕,疤痕也能展示出完美的图案。我要在背上刻一朵漂亮的大莲花!”   苏媚拿起枕头狠狠拍下去,“笨蛋!还嫌肉掉得不够多啊!”   擦洗完身体以后已经是深夜了。   苏媚拉出旁边的陪护病床,准备睡。   可花洛拉她和他一起睡。   “陪我一起睡。”   “我不喜欢你床上的药味。”苏媚怕碰伤他。   “我半夜会饿。”   “医院不提供夜宵。”   “饿了可以吃你。”   果然,这家伙的狼尾巴又露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木有觉得,渣花开始变萌花了……其实他骨子里有一些很可爱的小性格,有点像孩子~其实虽然嘴上理论很足,但是没多少心计我虽然自诩是各位角色的亲妈,但每阶段都在黑人,前阶段是黑花,这阶段黑苏,下阶段可能是黑白了白少开始要报复社会了,TOT,腹黑起来吧!大BOSS下章有肉……有肉求评……   叶娉婷自杀   花洛非拉苏媚一起在他病床上躺下。   苏媚没辙,知道笑眼狼不怀好意,但还是自愿羊入虎口。   她脱掉外套,钻入他的被窝里。   他细心将被子掖好,盖好,手臂将她搂得很紧,不漏一点风。   他很久不说话,只看着她,眼睛是月牙弯弯,将她倒影。   “喂,看够了没有啊?”她脸红。   “没看够,怎么也看不够。”   “没看够也得睡觉了,你明儿早上不是还得做检查么。”   苏媚丢一个枕头捂住他的脸。   他将枕头丢开,继续看她,“可是我饿了,睡不着。”   “说了医院不提供夜宵了。”她知“虎狼”之心。   “说了想吃你了啊。”   花洛的手已经不安分地伸进她的衣服里了。   苏媚其实很想和他亲热,但是知身体不好,不宜运动。   她制止他,“你现在是病人,要乱吃东西会吃坏身体的。”   “可是不吃东西怎么能有体力早点康复呢。”   食色性也。   他想她太久,省心惧饥,若再不解馋,怕会饿死过去。   不由她抗拒,他翻身压上她的身。   “别了,洛,你的身体未痊愈……”她为他着想。   “呐,轻一点,开一半火力就够了。”他非吃不可。   他又痴痴地与她相视很久,将手指揉进她黑密的长发中,指似玉梳,被长发绕指。   然后他开始从她的额稍吻,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下巴……吻地很轻很轻,很细很细,只似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吻过她的眼睛时,她的睫毛染了一层水珠,是咸的。   他用舌头将那些水珠卷起,它们似断线的珠玉一样落进他的心底,掷地有声。   从此她若不哭,他流再多的血也甘愿。   他启开她的嘴,探进去,与她的舌头抵死缠绕,并蒂成莲。   他脱她的衣服,不要和她有一点阻隔,不要衣服,不要伪装,不要皮囊,不要人心隔肚皮。   皮肤好滑啊,像奶酪。   他在她胸口啄了一口,还有甜味。   他爱不释嘴,舌头打成卷,将她胸口那一粒小小的粉红的珠玉卷起又放下。   他曾告诉过她:男人到了床上,像个孩子一样勇猛,无惧,肆无忌惮,任性妄为……他没办法再保全一个成年人的理性和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笑,原来他造就她,无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痛得也甘愿。   舌头在她小腹上流连,她呼吸急促,身体微微打皱。   身体黏滑湿润,一直在膨胀。   床太小,身体太胀,容不下。花洛扯掉身上的被子,他们坦诚地□地相对。   她突然又不敢看他的眼睛。   任凭她在别的男人那里怎样兴风作浪,她也没法在他这儿造次。   他停下,从头到脚将她观赏地很透。   “皮肤好像更白了呢,也更滑了……”   手还在她身上撩,似撩一层丝,方才浣起,即刻却又滑过去了。   她变得那样美,他相比却觉得自卑。   她狡猾地往他胯间偷看一眼,蒙上脸,玩笑说,“你好像变小了……”   然后又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继续偷看。   花洛捉过她的手,让她握上自己的欲望。   “再好的刀,久不磨也会生锈的……它憋太久了,把自己都憋萎了。”   他需要一个磨刀人,她是他的“磨刀人”。   “我才不信你,我看你身经百炼,不是我,也有叶娉婷……”她还记怨在心。   “自打她回来以后我就没有碰过她,也许你不信。”   她握着他,拇指在头上擦了擦,说,“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谎话连篇我也信。”   花洛在她手心又胀大一寸,全身着了火。   “诶,你可变得越来越坏了。”   苏媚笑,“都是你教坏的。我要不坏,你能爱么?”   她要不坏,轻易叫人得手,他还会为她这般赴汤蹈火?   她的手绕着他的欲火,轻轻摩擦,他越长越大,连手指都包不住。   明明还没怎么运动,他就已经细汗涔涔了。   他动情的时候实在太漂亮了,从头粉红到脚,脖子上间或有几根细小的青筋,在灯下,可以看到他蜿蜒在薄薄皮肤下的红色的血管。   一个男人,怎能这么漂亮。   她还想继续,直到他一泄如注。   可花洛偏不叫她得逞,他急迫地捉开她的手,展开她的腿进去。   她已经湿得不可收拾。   他进去后她即刻将他紧紧密裹,他如久旱后突逢一场春雨,太畅快了。   他绷直身体,脖子后仰,呻吟声自喉底溢出,呼吸遇冷化雾,落在眼睛里,眼眸立刻一片迷离。   停顿了一下,他才开始动。   他还在她体内继续膨胀,枝繁叶茂,她多想他能落地发芽,生根结果——真想要有他的孩子。   他到了她的尽头处,那里脆弱敏感,太易失控。   他轻轻一压,她身体骤颤,春水四溢,被浪卷高。   思绪漂游很久,她几乎聚不起四散的魂魄,星眸朦胧,看他那么近,那么远,似镜中月,水中花,捉不住。   她慌乱地攀住他的脖子将他抓得死紧,恐他离去,急呼,“洛啊!——”   ……   几日后,苏媚再来探病,刚推开病房门,叶娉婷就哭着从里边跑出来。   她看到苏媚,停下脚步,恶狠狠瞪她,通红的眼中有杀意。   “这下你满意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心安理得!”   然后蹬着高跟鞋跑了。   苏媚其实已有些意料,她进去病房,看到花洛面有愁色。   “你终于舍得把她辜负了?”她心里了然。   “辜负一时好过辜负一生。”花洛说。   苏媚心里挺同情叶娉婷。   “那也总得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我让她回加拿大去了,她有很多财产,能过上优质富足的生活,平生再不想见自然也不会思念了。”   “你知道的,女人一向贪婪,光有钱还不够。”   就像她,没钱的时候觉得钱财是唯一,有了钱,却远不知足,还想要有爱。   “至少能活下去。”   不然,一直这样纠纠缠缠下去,他不确定他们都能安然无事地活一辈子。   “她要是自杀了呢?”   花洛心头一惊,随即笑着否认,说,“她没那么脆弱。”   可是当日晚,叶娉婷真在家中割腕了。   所幸没自杀成功,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院。   报纸上消息漫天飞,但花洛在医院很封闭,苏媚没让一张报纸流到他的手上。   去医院看叶娉婷的除了一些圈内客套人士,几乎没有什么真心实意的亲朋好友——也许白钰是唯一。   多日不见,他的面容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不过仍然很整洁。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学会聪明,比苏媚差远了。”他开口便不忘粉刺。   再提起苏媚,她简直咬牙切齿,腕上的伤口又开始疼。   “你又能聪明到哪里去?这么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竟然被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玩了,说出去你可比我丢人多了。”她反讽回去。   白钰面上不动,只笑,“谁玩谁还不一定,没见过猫怎么玩老鼠的么?得手后并不着急一口吞掉,只欲擒故纵,让老鼠张牙舞爪地撒泼,自以为得势,然后慢慢地玩死它,再直接用舌头一口一口地舔掉它身上的肉。”   叶娉婷心里有些发冷。   白钰同苏媚在一起时叶娉婷明显觉得他变得温和了,但现在,往日的那股狠戾劲似乎又回来了。   叶娉婷不再和他互挖伤口,只黯然叹息,说,“花洛他没看到报纸么?”   她割腕也许并非是为了真死,只为了博取花洛的同情和愧疚。   但同情和愧疚能变成爱么?   “也许假装看不到——眼不见为净。”白钰继续激她。   “他真那么绝情?”   “他很多情,但痴心有限,只能付诸一人。在新欢和旧爱之间,哪个男人都会选择新欢。”   “我到底哪一点不如她?”   “你老了。”他不留情面地踩她的痛脚。   她似被一语点醒,赶紧让护士拿来镜子,照了又照。   呀,她好像真的老了。卸了妆后,黑眼圈有些严重,皮肤有些暗沉失色,细细看,眼底已有些浅淡的细纹,真的老了。   她老了,所以任凭她怎般情深意浓,也再不能擒获他的心了。   男人终归肤浅,只看外表。   她恨恨地把镜子砸了。   “我就不信她苏媚不会老!”   她蒙脸痛哭,“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那么爱他……”   “不甘心就自杀么?自杀了岂不是正好成全他们。花洛也许能有点儿愧疚,但时间一久,自然烟消云散,他们还是相爱到老,白首不离。”   “别说了,别说了……让我休息一会吧。”   白钰说,“中国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回去加拿大休息吧。”   “你也让我回去?”这与他何干?   “朋友一场,也不忍见你这样落魄,你安心去加拿大,等着我把花洛给你送回来吧。”   白钰眼里的笑意晦疑莫测。   叶娉婷不解,说,“你是说你能让他回心转意?”   “我不能令他回心转意,但能令苏媚忘恩负义。她是我的女人,没人抢得了。”   花洛看到叶娉婷自杀的新闻时已经是事发一周后。   他焦急打苏媚的电话,但打不通,又打了她经纪人的电话,经纪人说她康复良好,心情也有所平复,已准备回去加拿大了——飞机正是当晚的航班。   花洛赶去机场见她最后一面。   他原只想远远躲着看她平安无事地离别,但终究还是被叶娉婷发现。   她也还在犹豫,在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希望最后见他一面。   “既然来了,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她能坦然面对他,他却不能正眼见她。   “我觉得很抱歉,我一直以为你很坚强,你自杀的消息我是今天早上才得知的。”   叶娉婷还是不忍心恨他,甚至连怪他都不能,爱得太过于卑微,一切都是自找。   她笑笑说,“狗仔记者的新闻你也相信啊……不过是不小心用剪刀伤到手了,包扎了一下就好了。”   花洛还是能看到她袖中隐约露出的受伤的手腕。   “对不起……”除了道歉他一无所能。   “没关系,我也想通了。”叶娉婷笑着,眼中却有累,“中国不适合休息,我还是回加拿大休息吧。反正你现在飞黄腾达了,我的许诺也完成了。”   “我希望你过得很好。”   “我会的……我会好好在加拿大……等你回来。”   最后一句意味未明。   她“潇洒”地走了,飞机起飞,一切好像尘埃落定,平静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一切不平静了依照小白的性格,肯定不能这么轻易让别人抢走自己的女人的,哈哈~苏苏同学最近被人讨厌了,其实我想说一下,娱乐圈的女人真没几个干净的,她其实还挺真实的,渣就渣了,也不会当白莲花小白兔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是因成名太容易,需要好好虐一下,会虐她的,经历过风波以后才知道分寸~   电影禁播   在春天结束之前,花洛完全康复出院了。   在记者会上,记者问得最多的还是花洛、苏媚、白钰和叶娉婷之间错综复杂的四角恋情。   花洛什么都没答,只牵起苏媚的手,秀给记者看。   “传闻很多,但你们亲眼所见的只有这次不是么?”   好像一下子名正言顺,能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   苏媚也笑脸回应记者,“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很幸福。希望以后不要打扰我么的私生活,只关心我们的作品就行了。”   绯闻尘埃落定,记者将话题转到《川岛芳子》上。   他们将舆论导向“爱国主义”问题上。   因为《川岛芳子》这部戏极大的美化了中日汉/奸川岛芳子,而从某种层面上黑化了当时的GCD。   这令一部分“爱国”记者问的时候甚至有些义愤填膺,咄咄逼人。   花洛只回答,“我的电影多数是以刻画女性个体,讲述儿女情长为主的,只是爱情剧,如果有一些政/治问题,也是为了反映故事发生大背景,衬托并且丰满人物形象而服务的,没有刻意……再则,我虽然出生和成长都在法国,但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我很爱中国。”   ……   花洛再加入剧组工作时电影已经拍摄完了,只剩一些后期。   副导演的拍摄虽然有一些不尽人意,但是索性苏媚演得很出彩,没令整部剧大打折扣。   花洛很认真地投入到后期的制作工作之中。   等整剧都完成后,剧组拍卖掉了很多道具和戏服。   苏媚有些舍不得川岛芳子的那身日本军装,因为实在英姿飒爽,便想再穿着拍照片留作纪念,还硬让花洛也穿上川岛芳子义父川岛浪速的和服,两人合影拍照。   她说,“要是川岛浪速有你这么好看的话,我也就委身求全了。”   剧中,川岛浪速强/奸了川岛芳子,导致芳子人格骤变。   “但芳子若就这么服软的话,也成不了民国第一艳蝶了……也许只会下嫁给一个凡夫,在日本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要是那个凡夫有钱有势的话,嫁给他庸碌过一生倒也是美满的事,女人何苦那样奔波劳累,操心什么国家大事,真是自找不痛快,最后还落得个间谍汉奸的骂名。”她为芳子有些不值。   “所以这就是川岛芳子和苏媚的区别。”   “那我好还是她好?”苏媚总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较高下,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   花洛假作认真思考一番,回答,“自然是她好,她太稀罕了,民国只此一人,无数男士都争先抢之……而你呢,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要你……”   “你……讨厌!”   其实得他一人的爱已经足以。   期间他也见过白钰。   白钰似对他无所怨恨,依旧对他虚寒问暖。   “伤好了么?心口还疼么?这些天公事很忙,所以没去医院看你。”   “没事了,谢谢哥哥关心。”   白钰虽不提苏媚的事情,但花洛知道他对苏媚很介怀,他对他嘴上是暖的,但眼神里是冷的。   “对了,苏媚……”   花洛才刚开头,白钰即刻打断他,说,“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反正让给你的东西还少么?”   花洛知道他怨恨在心。   “并不是因为哥哥的“出让”才……“   “那么是你自己争得的,你有出息了。”   他的话总让花洛不是滋味,但所幸似乎没毁掉兄弟情分,他要能撒气,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也是好的。   白钰不愿意过多提苏媚,只将话题绕到电影上。   “电影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制作完了,下星期就投送到香港电影局审批。”   “网络媒体上已经出现不少非议了,戏还没播呢,我不希望一些“政/治问题”对电影的上映和收益有任何影响。“   “在香港上映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香港的审检尺度很宽松。而且现在媒体和网友也只是捕风捉影,真正看到电影后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   之后,电影送到香港电影检查处审查了。   初审顺利通过,但到了二审,即被告知不能播放。因电影中含有大量政/治元素和“反/动”思想。   当头霹雳。   原先在电影拍摄之前就已经将大纲和剧本递交电检处审查,当时并未指出这些问题,顺利获得了拍摄许可证,在具体的电影拍摄中还删减了一些政/治元素,怎么还会禁播呢。   花洛十万火急地赶去香港,同电检处的审查人员交涉。   交涉数月,依然未果。   开始电检处答应,只要电影删减掉一些他们指定的镜头后就予以播放,但删减完后依然无法通过。   电检处的态度很坚决,虽然香港对于电影审批尺度较为宽松,但毕竟还是属中国所有,影片折射的政/治问题和隐含思想还是需复合中国规则。   花洛实在有些心力交瘁。   他求助于白钰,白钰在电影圈内认识不少高官,也许可以走后门解决这事。   他是投资者,对于电影的禁播自然很愤怒。但是关乎到利益问题,还是量力而行,去了香港一趟后,回来给花洛的反馈结果是,电影局答应复审,但是日期不定。   同时他也以投资人的客观身份给予花洛忠告,如果电影的最终结果还是禁播,这次的损失就由他承担,但他不会再做下一次投资的打算,并且不会支付余下部分未付清的演员片酬和工作人员工资。   这其实相当于是无期徒刑。唯有的办法只能等。   但慢慢的,“外患”问题日益严重。   电影虽然没有公映,但是居然出现很多盗版碟,在网络上大肆流传。而人云亦云,影片的“政治罪名”也越来越大,大部分网络看过盗版《川岛芳子》后就表示很愤怒,他们指出,影片极大美化了罪恶滔天的中日汉奸川岛芳子,立场亲日,而且影片中有很多中国官员倾慕川岛芳子并且与她发生关系的桥段,通过一些□恶心的镜头侮辱了GCD,他们也支持禁播该影片。   同时,那张花洛和苏媚玩着拍的“川岛浪速和川岛芳子”的照片也无辜在网上广为流传,花洛和苏媚几乎被扣上“汉奸”的罪名。   花洛不想回应网上的任何谣言。   但一出门,还是很多记者逮着他“逼问”。   花洛无奈又气氛之下,用英语回答记者,“Sorry, I don't know that politic is such a sensitive topic in China, and rumors fly at the speed of god.……However, in British, everyone breaths of democracy and freedom.(对不起,我不知道政/治问题在中国会这么敏感,而且人们这么爱偏信传言……在英国,一切都很民主……)   之后这句话又被不良媒体和网友大做文章。   看到论坛上的一系列评论如下:   “切,在中国拽什么英文啊,身为英国佬很有优越感是么?最烦这种跑来中国圈钱,圈完了高贵冷艳,瞧不起中国的2B导演了!”   “死汉奸!滚出中国吧!”   “他连当‘汉奸’都不够格吧,一个英国佬,我看他是英国间谍还差不多,借拍电影来污蔑中国,捧小日本!”   “品行都不端正的导演能拍出好东西么,听说这人私生活就很混乱,和女演员搞完了和男演员也搞,是个双插头……那个苏媚正好和他半斤八两凑成一对,赶紧滚出中国去英国恩爱结婚吧,别来祸害中国人的眼球了!”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外患问题严重的情况下,内忧也接踵而来。   电影不能放映,投资没有回报,投资人拒绝支付其余为付清的演员片酬和员工工资。日久,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不耐烦,来讨要报酬。   花洛只好拿出个人资产,支付他们的报酬。   他个人的流动资产并不多,支付完其他人的报酬后,就只能拖欠苏媚的了。   “抱歉,你的片酬可能暂时支付不了了,能拖欠一阵子么?”   苏媚知道他很辛苦,也知道他面临的危机,十分理解。   “没关系,我的还不就是你的么。”   她见他很累,便让他去床上躺下,替他脱了衣服和鞋子,帮他按摩。   花洛闭目休息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睁开眼,说,“我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好像是有人设好的局,我们正一步一步地往里头陷。”   苏媚吃惊,问,“真会有人刻意陷害么?出于什么目的?”   “人心叵测,电影圈很黑暗。”   “我能帮你些什么?”她好像什么都帮不了。   花洛翻过身,搂住她,笑说,“你啊,什么都不用做,每天负责喂饱我就好了。”   话中有话。   苏媚一个粉拳砸下去,假装生气说,“你真讨厌啊,总没正经。我才没闲工夫天天喂你,我还得自己挣口粮,演电影呢。”   花洛突然消极地问,“要是哪一天我拍不了电影了,你怎么办?”   “导演又不止你一个。”   “呐,即使我真拍不了电影,也会把你介绍给一个好导演的,到时候你成了大明星,夫君我就只在幕后替你提提鞋,递递水什么的……”   “真到了那时,提鞋的人也多了,还轮不上你。”   “诶,那这样看来,我一无是处,你又不要我,我便只好回老家娶洋妞,生洋娃去了。”   “你敢?!”苏媚扯他的耳朵,已很有一副严妻的样子,“你可不能一无是处,自暴自弃,一定要成为享誉中外的大导演——我只跟大导演。”   她信他,没有过不去的坎。   花洛又闭门仔细沉思了一番,退而求其次,说,“如果一定不能在香港上映的话,那就只好去日本和欧美等地发行了,虽然中国电影只有中国观众看得懂……”   他对电影还是抱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本人很喜欢《川岛芳子》那部小说,大家有时间推荐看一下,当然小说是从女人的角度写的,有美化川岛芳子,过多部评论,大家有兴趣的话自己去看一下阴谋开始了……谁在从中作梗其实猜也猜得到吧,哈哈哈~打滚,卖萌求评~   苏媚陪白钰过生日   那日,苏媚去工作室,助理找她单独谈话,说明一个情况。   他说现在白先生那边已不再支付工作室员工的工资,言下之意,就是让苏媚支付这部分人的工资。   工作室很小,十来个人左右,但每月的日常开销都很可观。   苏媚尚未有危机意识,自己已有些积蓄,就爽快地答应了。当日就把上月的工资结清了。   她也不怪白钰,这在情理之中。   反正没有他,她相信自己照样也能风生水起。   下午,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备忘录,提醒她今天是白钰的生日。   原来答应过,生日陪他一起过的,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包包饺子,吃吃长寿面,然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但现在只能他一个人独自过生日了。   他也许还忙得满世界乱飞,忘了自己的生日,也许独自守着空房,黯然神伤。   她对不起他,也心疼他。   本想发一条祝福短信过去,但编辑完短信以后又犹豫,心一横又将它删除了。   她只打电话给辛普森太太。   “辛普森太太,我是苏媚。”   “噢,是太太呀,上帝呀,再次能听到您的声音可真好!”   辛普森太太也想念她,她待她不薄,苏媚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还是个好心肠的人。   “请别再叫我‘太太’了,我已经不是了。”   她现在是花太太,另属他人。   “……对了,白先生他过得怎么样?心情好么?”   “自从你走后,白先生似乎一直不开心,他那天还乱翻我的心脏病药吃来着,可吓死我了!”   苏媚吓一跳,“心脏病药?他有心脏病么?”   她怎么不知道。   “他说‘心疼’,可又不去医院看,真担心。”   心疼?是因她而疼的吧。   虽然愧疚,但尘埃落定,她不后悔。   “请你好好照顾他的身体……对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生日?上帝啊,我竟然忘了这个重要的日子,白先生也没告诉我……我得赶紧为他准备丰富大餐去了。”   “他不喜欢那些,你给他做一晚长寿面就好了。”   “长寿面是什么?”   辛普森太太是菲佣,并不知道中国的一些传统饮食文化。   苏媚于是就把长寿面的做法教给她,如果白钰不能快乐,她希望他至少也能得到健康,长命百岁。   但是如果失去快乐,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形同走肉,每天都是煎熬。   白钰看着眼前那碗长寿面,久久都没动筷子。   他心里很触动。问辛普森太太,“你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噢,是太太教我做的,要不是她提醒,我今天差点就忘了您的生日。”   她还记得他,不爱他,但还把他放在心里?   他还没吃一口面,心中却早已是百味交杂。   他打了苏媚的电话。   “苏小姐,你教辛普森太太做的长寿面一点都不好吃,她在里边放了咖喱。”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说,“你得告诉她,中国的面里只能放蒜末,不能放咖喱。”   “但辛普森太太晚上有事,请假回家了,你能否再过来帮我做一碗。”他的语气很柔软,似请求。   苏媚心也软,犹豫良久,答应他。   “好,我过来。你家?还是当时我住的地方?”   “你住的地方。房子我一直为你留着。”   苏媚便过去了。   她还留着那房子的钥匙,当时忘记把钥匙交换给白钰了,他也一直没换锁。   她推门进去,屋内没点灯,白钰背对着站在窗口,看着远处夜景,他的背影即使在黑夜里也发光发亮,只是尤显得萧索而落寞。   苏媚开了灯,说,“怎么没点灯?”   “开了灯以后,一切都能看得很清楚,看得到不想看的人,看不到想看的人。”   她也局促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靠近。   她心再狠,也不忍看着他落寞寂寥的背影。也许她曾爱过她,连自己都不经意。   “我给你去做面吧。”   她转身进了厨房。   一会儿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   他坐下来吃面,两人兜转一圈,终于又面面相对。   他瘦了一点,脸上的轮廓更分明了,眼神有些黯淡,但依然俊朗儒雅。   三十三岁的男人了,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谢谢。”他笑着向她答谢。   然后拿起筷子,将面捞起。   面很滑,总捞不住,苏媚给他支招。   “来,我教你。”   她拿过白钰的筷子,将筷子卷着面,绕了几圈,再递给他,说,“像这样就容易吃了。”   “谢谢。”他又一句道谢,很生疏。   面条杂乱缠绕,入肚却成一团解不开的麻。   白钰只顾吃面,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一时间,苏媚觉得很尴尬。   她起身要走,说,“那么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不打搅。”   “这么急着走?不能多留一会么?”   白钰才抬头,用纸巾擦擦嘴角的汤汁,依然没有抬头看她。   “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没事的话最好少相见。”   若不相见不相思。   “没有关系?”白钰冷笑一声,说,“我现在还是电影的投资人,你是我的演员。”   “电影并不顺利,这种合作关系也许也马上会结束。”   “你不需要我的帮忙么?”   “我需要,但是不能,我已经欠你够多……也许,你可以帮帮花洛,毕竟电影直接关乎着你的利益。”   苏媚总觉得白钰无所不能,这次电影上映危机,他若能出面肯定能平息一切干戈。   白钰苦笑,“那点收益对我而言是九牛一毛,现在香港电影市场不景气,我根本不指望他能替我赚大钱。”   “但没有合作关系,至少还有血缘关系……他是你弟弟,他现在心力交瘁……”   她不知道他也心里交瘁么?心里却只牵挂另一个人。   她打感情牌,但感情牌根本不能令他动容。   “血缘关系值多少钱?”   “白先生,你不能一切都以金钱来衡量。”   “我已经无偿为他做的够多,他也为我做得太多……太多了,把什么都拿走,最后连我的女人都抢走。”   苏媚顿住,他虽然面上若无其事,但心中还是有伤,有恨。   她实在没立场和他说这番话。   只说,“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白钰把汤水也喝完了,汤水很鲜,但入肚是苦的。   他仍意犹未尽,把空碗递给她,“请再给我做一碗面,本来说好一辈子的面就都在今晚吃了吧。”   苏媚不能拒绝他,也不忍拒绝他,又去做了面。   他又吃得很干净,腹中很撑,但心里是空的。   他突然问她,“吃了长寿面真能长寿么?”   “只是民间一种吉利的说法,人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的命运。”   “不快乐,要那么长寿有什么用?”   “我希望你快乐。”她打自肺腑地希望,“今天是你的生日,更应该快乐。”   “快乐需要多少钱,为什么我还买不到?”   他看向她。他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她,买不来快乐。   “你能找到一个中意的令你快乐的好女人的。”苏媚说。   “钱买来的女人么?”至今靠近他的女人多半都是觊觎他的财富。   “我也是你用钱买了的,白先生,我一直只在乎你的钱,所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最好当断即断,你不能被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这样耍弄还执迷不悟,会悔掉你一世的英明。”她不希望他对她再抱有任何希望。   可他似乎执迷不悟,说,“这房子我为你留着,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在有生之年肯定不会再踏足,你只能留着养蜘蛛了……抱歉,我真得走了。”   她决绝地起身走。   ……   电影的审批结果还是迟迟未下来,花洛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在一次酒会上正巧遇到一个日本电影投资人,他对《川岛芳子》很感兴趣,而且他有一个挚交就是川岛芳子义父川岛浪速的后人,一直想把川岛芳子的故事拍下来。   他也了解了现在该电影面临的一些难处,愿意投钱重新包装电影,然后电影可以以日片的形式参加今年这届的东京国际电影节,如若获得奖项,便可以迅速地打开日本电影市场。   日本电影市场份额比香港还大得多,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花洛再三思考,也争得白钰同意后决定与该电影投资人合作。   “如果香港实在无法发行的话就只能放弃香港市场了,再怎么样也得给投资商一个交代。”   虽然白钰口上说损失可以不计,但花洛是个导演,理当应该让投资方看到投资回报。   “但是如果以日片的名义发行日本市场,那些愤青网民会更加说三道四吧?”   苏媚有远虑。   花洛长长叹一口气,说,“顾不得了,清者终能自清,作为一名合格的导演,我首先得让我的投资商看到回报,才能让其他投资人也有信心对我日后的电影进行投资。”   “我最近也在网上看了不少留言,我总觉得奇怪,那些网民好像有组织有规模似的一批一批地谩骂,很多人根本没看过电影,将里面人物的身份都弄错……”   “也不排除有人雇水军的可能。”   他仔细地排除了一下能同期上映的影片,都构不成竞争关系。那么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把电影这事儿整得有点复杂了,但为了突出小白的腹黑~望天,他很坚信苏媚回会来,他会把一个人逼到山穷水尽然后再对她展开怀抱……这一对苦命鸳鸯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笑   电影节风波   花洛确定影片香港上映无望,便欣然接受日本投资人的投资。   他将副导演执导的后半部影片中的不尽人意之处又重新加工,力求精良无缺,然后提交东京电影节参赛。   然后他顺利接到电影主办方的获奖提名通知,投资人野田先生告诉他,《川岛芳子》有较大希望获得最佳电影奖和最佳编剧奖两项大奖。并被通知下月参加颁奖典礼。   野田先生能为他推波助澜。   他作为一个资深的电影投资人,和电影主办方方面的关系十分密切。   一切似乎顺风顺水……   闲时,白钰给国内知名导演贺玉森先生打了个电话。   贺玉森颇有些意外,“哦,是白先生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难道是准备送钱投资来了?”   贺玉森颇性子一向爽直,说话口无遮拦。   白钰笑,说,“你哪天要改了这拧脾气,改拍商业片,改向票房看齐的时候我自然愿意投钱了。”   贺玉森一直坚持只拍文艺片,多年来一直没改掉那副文人的破“气节”,从前好几次找过白钰做投资,但白钰都拒绝了,只因文艺片不卖座。   贺玉森破口就损,“他娘的,中国的电影就是被你这种唯利是图,眼界短浅的电影投资人给搞堕落的!老子还不稀罕你这点钱了,我自己投钱拍,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真正的电影做下去!我就不信了,一堆老鼠屎里面还淘不出一粒金子来!”   “贺先生,我不是什么电影人,只是个生意人,‘唯利是图’才是生意人该有的职业素养……”白钰也不生气,还是保持风度,儒雅地笑道,“听说你的电影在日本东京电影节上获得了三项大奖提名,本来以为中国文艺片的春天快来了,日后也考虑投资文艺片,可事不尽人意……老鼠屎太多的时候就算是金子也会被埋没的……”   “什么意思?我对咱中国的文艺片一向抱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获奖!”   贺玉森的新片历时三年才拍摄完成,自己卖了两套房产,投钱进去拍,这次三项大奖提名令他信心倍增,春风得意,还以为奖项会尘埃落定,但是事出意外……   “你知道《川岛芳子》这部电影么?”   “知道,不是你投拍的么?他娘的什么破烂影片,一个汉/奸娘们……”   “是我投拍的,不过现在注入了日本资金,我的股份也已被吸纳,现在它是一部日片,也会出现在下月的电影节颁奖典礼上……”   “什么?它也参赛,还没放映的电影不是不能参赛的么?”   “规则是人定的,也只是做给你们这些死守规则的老实人看的。你混迹电影圈这么多年,暗箱操作,暗分猪肉的电影奖之事还碰着少么?”   电话那头的贺玉森的脸色已经铁青。   “你知道它的日方投资人是谁么?是野田大夫,也是历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赞助者,还是这届的评委,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你的电影大概也只能空有一个提名,真正的大奖就无缘了,真可惜。不光是你,这次中国电影代表团大概都只能灰溜溜地去充一下场子,颗粒都收不到。我虽然唯利是图,但是中国电影的不公平待遇和没落对我日后的投资没有一点好处……”   话未说完,手机信号中断。   电话那边的贺玉森已经摔了电话。   ……   花洛带着苏媚一起出席电影节。   她的着装也是他为他准备的。是花洛姐姐亲手设计的一套青花瓷的礼裙。   花洛姐姐是英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也是一个中国迷,很喜欢中国风的服装设计。   这套青花瓷礼裙刚在英国展完一场时装秀,然后稍修改了一下尺寸,苏媚穿着很贴身。   在评奖开始之前,坐在观众席上时苏媚一直紧紧握着花洛的手,手心满是汗。她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知名电影节,生怕出错。   花洛处之泰然,很放松,嘴里还一直嚼着糖。   他为缓解苏媚的紧张,侧身在她耳畔说了一个黄/色笑话,惹得苏媚瞬间脸红,差些就一粉拳捶过去。   但确实放松了不少。   花洛突然又以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打量苏媚,说,“你还是穿起衣服比较好看。”   “咦?”苏媚以为他说的只是这衣服。   “也许这部电影会是一个转折点,不管它获不获奖,能不能在日本顺利公映……这部电影之后我不拍□片了。”   花洛望着耀眼的颁奖台,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作为主角站到那儿,接受电影奖上最高的殊荣。”   苏媚眼睛里一阵热,也许是灯光太刺眼。   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说,“我们会的。”   这时,同来参加颁奖仪式的贺玉森导演突然走过来,同花洛打招呼。   花洛认得他,他看过他不少文艺片,很喜欢,也很欣赏他,虽然知道他脾气不太好,主动来搭讪,却还黑着一张脸。   出于对老前辈的尊敬,他起身主动伸手和贺玉森握手。   “您好,前辈,能在这儿见到您可真荣幸。”   贺玉森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用一种不知意味的口吻说,“今天第一次见面,花导演可真是青年俊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种不中用的前浪怕就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吧。”   见他迟迟不伸手相握,花洛只好放下手。   “别这么说,要没有前浪开路,那容后浪前进呢。”   “是啊,现在的后浪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前浪辛苦开的直路不走,专爱走一些旁门左道,怪不得现在中国电影越来越没落!”   他针锋相对,花洛未明缘由。   依旧笑脸,“贺先生何来这么一说,现在中国电影正蒸蒸日上呢,这次受提名的中国电影也不少,观众对于华语片也都很看好。”   “哼,明摆着当我们是跑场的龙套,好热了场子叫一些三流的垃圾片来洒狗血!”贺玉森的脸越来越黑。   苏媚虽不知道他话中之意,但对他的语气很不舒服。   她起身,说,“贺老前辈,论辈分,这儿没人敢拿你当龙套,不过你这样为老不尊地专门过来叫板,满场跑地热场子,不是很有‘龙套’的自悟么?”   贺玉森脸黑得似包公,“你算什么东西?汉奸娘们……”   话没损完,花洛往他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还笑脸说,“您估计昨晚大蒜吃多了,吃颗糖能换换气味。”   贺玉森喉咙被糖卡上,上气不出,下气不接,赶紧招助理拿水去。   苏媚的心情被破坏,郁闷道,“这人怎么这样?存心找茬,一点没前辈的样子。”   “估计是挡了人的道儿了。”   一会颁奖典礼开始了,最佳电影奖花落《川岛芳子》,在花洛和苏媚还不及开心时却突然事发东窗,后边席位上以贺玉森为首的中国电影代表团突然大闹起来,质疑奖项的公平性,指出《川岛芳子》违规参赛,并且质疑它暗想操纵,走了后门,主办方安抚不成,中国电影代表团集体离场。   这种状况在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还史无前例,简直天大的丑闻。   花洛恍然间觉得兵败如山倒,瘫坐在座椅上。   他知道之前电影节都不容许未上映作品参赛,但这次却容许《川岛芳子》参赛,他以为是规则有变。虽然知道日方投资人野田先生和电影节主办方的关系,但是他坚信他的电影也是由多位国际电影人和观众投票选举出来的,并不存在着所谓的暗箱操纵。   ……   此次日本东京行十分的狼狈,回去中国后,各大媒体报纸和网络一直在声讨他。   昔日风光不过是一夜黄粱梦,他一下子成为一个旁门左道的“汉奸”导演。   虽然在苏媚面前,花洛仍然风轻云淡,嘻嘻哈哈,一点不显露失意之色,但是一到白钰面前,他便抑制不住地落魄起来。   借酒消愁,喝的是清酒,他从日本带来的。   “哥,我真不知道,我很用心地拍电影,很用心地去诠释和理解剧本中的角色,只是想把电影拍好,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添油加醋,乱传谣言……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在乎谣言的人,可这样的欲加之罪实在太重了……”   他喝醉了,只能向白钰倾诉。   白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说,“中国的电影场也如官场,你成名太快,挡了一些人的道了。你还是回去英国吧,中国不适合你,你有才华,不如拍一些好莱坞大片。而且在英国还有老头子罩着你。”   “我不甘心。我只想拍中国电影,我喜欢中国,可中国人好像并不喜欢我。”   他现在更不能回去,他有牵挂,他的女人是中国人,他的女人生根发芽在中国,他不能将她断根再移植。   “回去吧,再继续留在中国,执迷不悟的话你会走投无路的。”白钰唇角有笑意,但目光很冷,这一番话意味莫名。   花洛执迷不悟,“我不会回去的,我不能叫人见笑话……我答应过她的,要让她穿上衣服,风风光光地站到颁奖的舞台上……”   在他失魂落魄之际,也正是他东山再起之时。   他相信,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的麻雀不会再愿意屈身于屋檐,被“捧”惯了的女人也不会甘心再失宠受冷落。   一场耐力战,就看谁比谁金贵。   花洛不能回去英国,但现在他得回家,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牵挂。   他起身走,摇摇晃晃,下台阶时一个踉跄就倒下去,幸好被白钰接住。   他抱起他,送他回家。   苏媚在家里等了很久也不见花洛回来,打电话给他也一直未接,她不免担心。   等墙上时钟敲过深夜十二点,她才听到门铃声。   打开门,竟然是白钰。   作者有话要说:白少一旦黑起来跟炭一样……很可怕……不过腹黑的白少也闪闪亮得很动人~   白钰施虐   白钰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苏媚慌乱,就想关门,但见他抱着喝醉的花洛。   “花洛?他怎么了?”   白钰又见到她,也许送花洛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见她。   她穿着自己的睡衣,穿着花洛的大号人字拖,不施粉黛,一个居家的小女人。但“居”的不是白钰的家,是别人的家。   如今她是主,他是客,只陌生礼待。   他浅笑道,“他在我那儿喝醉了,我给送回来。”   苏媚知道,花洛虽面上无事,但终究还是很受伤。   她请白钰进屋。   白钰将花洛放到床上,还细心为他盖好被子。   他并不急着走,在花洛家中转了一圈。   花洛家里的灯光很明亮,亮得近乎能看到苏媚脸上那些细微柔软的绒毛。空间虽大,但因多了一个女人而变得拥挤而温暖。   他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屋子里的一切,一人一影,一桌一椅,一书一画都有“活着”的痕迹。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有“家”的感觉,忽然贪恋地不愿走。   “能给我泡杯咖啡么?”他对苏媚说。   客人想多留,主人却迫不及待地“逐客”。   “抱歉先生,已经打烊了,时间太晚,我想你该回去休息。”   “休息?我实在没地方可以休息……你知道,那个房子又冷又黑暗,它像一座空坟,怕一躺进去,明天就得见上帝了。”   他很轻松地说着,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得找一个有光的地方,虚度漫漫长夜……”   她知道她的离开对他的伤害很大,虽然这男人从来不将伤痛显露于色,可疗伤的最佳良药是“绝情”,时间会抚平一切。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又不知往哪儿看,明明在“自己”家中,却偏像做了贼似的不自在。   “我不觉得你的时间可以用来虚度,时间对于你一直很宝贵。”   “从前是很宝贵,因为我可以用时间来为我的女人赚十辈子的财富,但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连一辈子都显多余。”   她始终无法真对他那么狠心。   她说,“别提过去的事情了,白先生,它会让你始终不快乐,我希望你快乐,真心地希望……我帮你去泡咖啡吧。”   “……不用了,还是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媚看看墙上时钟,已经太晚。   “……现在太晚……”   “晚上的港口夜景很美。”   她记起他们初遇时的那个港口。   她没法拒绝他。   “好吧,我也需要散会心。”   在离开前,她还用热毛巾为花洛洗了脸,看他安然酣睡,她才放心去散心。   苏媚坐在白钰的车上,副驾座的位置,车窗全开,夜风很大,她的头发凌乱地随风乱舞,即使不施脂粉,她也是个妖精。   她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很久不说话。   “连散心也不专心啊,有心事么?还在想花洛的事吧?”   她不否认。   白钰打开音乐,是柔美的钢琴曲,在苏媚听来,却似四面而来的楚歌……她有种难安的忐忑,似深陷重围之中。   “我知道你帮不了他……”   她转头,看向他,说,“也许是不想帮他……你其实一直还怀恨在心,虽假装是个大度的绅士……”   这话似激恼白钰。   他突然用力一踩油门,车子向前飞奔,前边就是海,要冲入水中,他们必定沉尸海底,必死无疑。   苏媚很慌张,她摸不透白钰的意图。   她使命抓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他,可他似一匹脱缰的马,不见悬崖不落泪。   “喂,你疯了!快停下!停下啊!——”   她张大的嘴巴突然被他堵上。   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厚积那么久,终得发泄。   他的眼睛通红,嘴里有血腥的味道,他的舌头是带刺的荆棘,将她缠绕缠绕,陷进她的血肉里。   还未见海,浪已经在她嘴里翻涌,越涨越高,淹过她的头顶。   她使命得呼救,使命呼救,但还是越沉越深,像鱼一样翻白过去。   她确定他彻底是疯了,她嫌他不够浪漫,那么他便在死前做最后一件浪漫之事,简直是心惊肉跳,魂飞魄散,让她做了鬼都无法忘掉。   他是个魔鬼!   她眼看车子即将冲进海里,只得闭上眼听天由命。   但千钧一发之际,白钰又不慌不乱地踩了刹车,临死一线,他们又被救回来。   苏媚惊魂未定,一颗魂还悬在黄泉半路。   她抓着心脏不停地喘粗气。   身边的始作俑者却笑了,放肆地大笑。   苏媚气极了,伸手甩去一个耳光,“你疯了!很好玩么?!”   白钰擦了擦脸,又戴上那副儒雅面具,“很好玩,谢谢你陪我解闷……有一件事情你大约误会了,苏小姐,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绅士,单凭自己的心情。把我哄开心了我能把一个人捧上天,把我惹急了,要在中国弄死一个人,不过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易如反掌。”   车窗外突然起了寒雾,苏媚心头发冷。   她突然觉得她又不认识他了,也许从未认识过。   她本能觉得该离这个人远一点,离危险远一点。   她道歉,“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她去开车窗,但一颗心还七上八下,手忙脚乱,开了半天开不了门。   “我送你回去吧,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白钰擅作主张地又启动了车子,车速缓慢,平稳安全地往回开去。   白钰不再说话,只静静听着音乐,面上露出倦意。   他把苏媚送到家门口,苏媚下车,怒气未消,说,“白先生,你有很多的时间可浪费,可我只有一条命可以浪费,以后别用你无限的时间来游戏我有限的生命……但愿大家都忙,不要见面!”   白玉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依旧没开灯,找出很多蜡烛,点上。   他一人坐在烛光里,虚度长夜。   想起儿时的事情。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爸爸忙,总是很晚过来,等你睡着的时候他会来梦里看你。   ——可梦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他要是来了也看不到怎么办?能点灯么?   ——小钰,我们付不起电费,没有灯。   ——对了,我有蜡烛!把蜡烛点上就好了!   ——你哪儿来的蜡烛?   ——邻居小朋友过生日,他妈妈给他买了一个大蛋糕,蛋糕上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蜡烛,他给我了。以后小钰也挣很多很多的钱,买很多很多的大蛋糕,然后点上很多很多的蜡烛,那样就能看到很多很多想见的人……   ……   苏媚回去,草草地梳洗了一下,爬上床准备睡。   可辗转了很久,怎么也睡不着,她从背后紧抱住花洛,脸贴着他的肩膀,突然哭起来。   泪水灼热,濡湿花洛的背。他惊醒过来,知道苏媚在哭。   他由她哭了一会,然后突然翻身,无赖地朝她哈出一口酒气。   “讨厌!臭死了!”苏媚赶紧捏住鼻子扇风,也因此破涕为笑。   只要见着他的笑,她便觉一切已是雨过天晴。   “这才是男人味嘛。”花洛还厚脸皮。   “好男人可不乱醉酒,至少不会借酒消愁……有愁也不会独自一人藏着掖着,会和老婆一块担。”   “遵命!夫人!我再不借酒了,现在想解酒。”   “我给你去泡热奶。”苏媚准备起身。   花洛拖住她,说,“我不想喝动物的奶……想喝现成的。”   他狡猾一笑,苏媚知道自己有危险了。   他一骨碌就钻进被窝里,爬到她的身上去了。   “呀!——你这个坏蛋!”   他太狡猾了,简直似条无赖的虫,滑溜溜软绵绵,怎么也捉不住,赶不走。   她双手在被窝里乱逮。   刚见他还在颈项,待伸手去抓时他已游到了她的胸口,刚捉住他尾巴一脚,他的头便又钻进她的子宫里去了。   他在里头一直游啊游啊,游,乐不思归。   肉体的快乐令心有愁绪暂时烟消云散。   能乐享一时便一时,谁管他明天疾风骤雨,风声鹤唳……   命运是无常。   第二天才刚天亮,花洛就收到电影相关部门的一纸文书,禁止他在中国再从事电影拍摄工作。   因他在影片中反映的政治动机不纯,并且违规参加东京国际电影节,引起国内很多电影人的抗议,特下此禁令。   花洛看完文书内容后,一时间昏天暗地,兵败如山倒。   中国那么大,为什么就是容不了他?   他将文书揉搓成一团,重重地瘫坐在沙发上。   苏媚一直问他什么情况,可他解释不了,说不了话,心里一团麻,快刀也难斩。   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苏媚只好抢过他手中已经揉皱了的纸,自己读内容。   看完后她气得发抖,一边撕文书,一边咒骂,“莫名奇妙,真是莫名奇妙!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   要置一个人于死地,总有千万种理由,要分什么青红和皂白,一概是黑。   苏媚脑中突然闪过白钰的那句话,“把我惹急了,要在中国弄死一个人,不过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易如反掌。”   她从脊背窜起一阵凉意。   她总觉得这事或许和白钰有关,无凭无证,单凭女人的直觉。   她主动去找他。   昨天才说了最好不要相见,今天便又这么厚颜无耻地登门造访。   她被拒之门外,她不再拥有那座庄园的随意通行权。管家让她在门外等,说白先生正在打球,等他打累了再开门会客,现在一切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闲杂人等?她一下子从这儿的女主人沦落成“闲杂”人等。   苏媚确信白钰是故意叫她难堪的,他不是一个大度的绅士,只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冷得掉渣了,留言的孩子也都不见了,这样虐俺……俺就虐黑白渣花~好像我白变得邪魅了,望天~   危险的饭局   白钰打了球,洗了澡,才开门迎客。   他在客厅见她。一身浴袍,一杯咖啡,发上水珠未干,只有面对苏媚时他才这样一副“随便样”。   “苏小姐怎么有空来访,不是说过最好不要相见么?”   “我自然是有事登门。”   “哦,无事陪花洛,有事找白钰,你的生活很充实。”   虽仍不失风度,但他变得陌生。   “花洛被封杀了,他再也不能在中国拍电影,这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开门见山。   白钰表示诧异,说,“哦?可真遗憾,我还未得知这消息呢,我向来没有看娱乐报的性质。”   “我想你应该跟这事儿有关,自从我离开你后,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   白钰干笑,说,“你怀疑是我干的?你的疑心病可真重啊,苏小姐,请拿出证据。”   “我没有证据,单凭直觉,当然你也可以一口否定,但并不能打消你的可疑性。”   白钰不动声色道,“单凭直觉就胡乱给人扣罪名可是会遭到我的律师起诉的。”   苏媚突然笑,说,“我想你的目的不会单是想把我关进牢里吧?”   她盯着他,像一个侦探盯着一个疑犯,目光敏锐而无情。   他是刺痛的,但依旧气势凌人,“你认为我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白先生,你承认吧,你对我的离开耿耿于怀。”   她可真聪明,他那么深不可测,都几乎被她看透。也许爱情不仅会使女人变得蠢钝,也容易使男人变得浅显。   “是,我承认。我想让你回来。”他大方承认。   苏媚几乎确定他就是幕后的始作俑者。   “所以你通过这种方式加害你的弟弟,妄图使我离开他,然后重回你的怀抱?”   “苏小姐,你不去当侦探实在太可惜了……但你这样无凭无据地肆意中伤深爱着你的男人,你的冷漠实在令人感到心寒。”他目中有受伤之意。   苏媚不是无情人,她也心疼他的心疼。所以才一而再地决意了断,长痛变作短痛。   今日找他也只是太过着急花洛,所以才有失偏颇,咄咄逼人。   她喝了口咖啡,冷静了一下,平静说,“抱歉,白先生,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对花洛的爱很坚定。”   咖啡很苦,冷了更苦,但是他不能失掉风度,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我并不知道你对他是否真的坚定,但我对你很坚定,这点我很确信……”   苏媚原以为他这样执迷不悟,但她会错了意。   他呷了半口咖啡后补充后半句话,“我坚信你会离开他的,苏小姐,生命总有无常,他的坎坷还有很多,你终会因受不了失意落魄的生活而离开他……”   他是在威逼还是在预言。   这令苏媚浑身发冷,“不,我不会……”   “这是人性啊,让时间来验证吧……好了,我有点儿不舒服,没事的话请回去吧——等需要我的时候再来找我。”   他下了逐客令。   苏媚只得走。   往日熟悉的庄园今日却变得陌生,绕了老半天才绕出去。他的庄园那么大,好像能把整个天都框进里边。   他是这个城市的“皇帝”,他太能只手遮天了,苏媚只觉得自己已身在他的瓮中,逃不出去。   回去时见花洛正在收拾东西。   “做什么?你要走么?”苏媚疑惑。   “我想做一次短期的旅行。”他面上若无其事,但是从声音里就能听出疲态,“我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个人么?不让我一起?”   “你跟在身边的话没办法让我静下心来……饱暖思□,我怕我随时会在饥渴状态,不能心空一切,会误大事。”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样。   其实只是一个人时他才能够放下伪装,也许失意,也许落魄,显尽丑态,他不能让她看到他的狼狈。   苏媚白他一眼,说,“真是,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不正经。”   苏媚很体谅他,不问缘由,但其实知道缘由。   她帮他一起收拾衣服,说,“那么,请务必早点回来,请务必保持手机通话……我会很想你。”   “好。”   苏媚从身后拥抱他,给他安慰与支持,“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谢谢。”   也许他已失去电影,失去荣耀,失去全世界,但他还有她,他真幸运。   他转过头,与她深情长吻……   花洛离开了,屋子一下子空起来,冷起来,虽然他只是短暂离开,但她很没安全,感到失意彷徨,好像随时身处危机之中。   是的,她确实也面临危机了。   拍摄了《川岛芳子》以后,她臭名昭著,网上对她的辱骂声铺天盖地,她没有再受到任何的电影邀约,也没有广告,尽管她一夜而红,但毕竟仍然只是个难登大雅的“脱/星”,体面的电影和广告商没来找她。   她好像一下子失业了。她支付不起工作室员工的工资,只得解散了工作室,只留一个助理在身边。   她还能支付起他的工资,他对她也很忠诚。   她连续几天失眠,形容很憔悴,不施粉黛地走在街上时少有人认得她。   今日,一部香港3D□片大行其道,各大电台媒体都在报道,里头女主角的照片刊登得漫天遍地,她好像一下子被取代。   她的时代,好像才刚开始就结束了。   她十分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和不满的心情像毒瘤一样,一直在她的体内潜滋暗长,她察觉得出,但控制不住,糟糕极了。   一日,她接到一个饭局邀请,开价一百万。   苏媚知道名义上是“饭局”,但不光是吃吃饭,喝喝酒的事情,也许还需要张张腿。她虽然是脱/星,但不等同是妓女,再不济也不会这样卖身,所以果断让助手推掉。   但助手说,“谁的饭局都可以推,就这个人的饭局不能推,他是香港黑社会头目,也是香港娱乐业大亨,现在的香港电影市场就是被他垄断的。”   香港黑社会头目?   苏媚出一身冷汗,有些耸人听闻,是赴宴还是赴死?   她实在慌乱无措,她得寻求一个人的保护,但现在花洛远在异地,势单力薄,只能寻求白钰。   “我实在不想找你,不想令你再看到我这个绝情女人的脸,可我现在碰到点麻烦,只有你能帮我……”   她对他大可厚颜无耻,她知道他有应必求,不会拒绝。   她还是离不了这座大靠山。   “什么麻烦?”   “一个香港黑社会头目要我去吃饭,我实在有点害怕,不敢拒绝,你能否陪我一起去?”   白钰立即答应,说,“好,你在家等着,我来接你。”   不过十分钟,白钰的车子已经停到她的楼下。   她打扮得一丝不苟,坐上他的车。   白钰放起钢琴乐,舒缓她的心情。   “什么黑社会头目?”白钰问她。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黑社会,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是助理接到电话,本想推脱,他却说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   她何须知道他是谁。   女人向来不过是商品,不需知道买主是谁,只需明码标价,曲意逢迎。   “白先生,你怎么不带你的保镖来,他们要是乱来,动刀动枪……可真是危险。”   在她的印象中,黑社会就是乱砍乱杀,无理取闹的流氓。   她被花洛保护得太好,没见过多少市面,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黑社会,好像就要被押往死刑台。   白钰淡然笑说,“一般黑社会不敢拿我怎么样。”   “哦?”   “我做的是白道生意,但也需黑道撑腰。”   原来他与黑社会也有瓜葛,这个男人实在高深莫测,深不见底。   得他庇护,她安心下来。   他们到了那头目指定的酒店,在一个大号包厢会客。   在酒店门口时白钰交代苏媚,“包房你自己进去,我不适合作陪,我会在离包厢最近的餐桌等你,要有紧急情况的话你拨一下我的号……不用紧张,他们不会为难一个女人,贪的无非是色,别喝太多酒就行了。”   苏媚谨遵他的交代,忐忑不安地敲了包房的门。   白钰在离包厢最靠近的餐桌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目光尾随。   他看到包房门开了,里头探出一个光头的脑袋,那光头他认得,是“青鹰帮”的成员,葛曾诚的手下,看来是葛曾诚开的饭局。   他和葛曾诚有过一些纠葛。   白钰后台的靠山势力“道和会”和“青鹰帮”水火不容,白钰为“道和会”的发展提供很多经济援助,所以“青鹰帮”也视他为眼中钉,他们曾私通他一家上市能源公司的财务,利用公司账户替他们洗巨额黑钱,害白钰差点吃老饭。   后来白钰也摆了他们一道,他本答应提供货船为他们私运毒品,但到了海关检验口却放手让海关查检,并暗中协助海关检查,助他们在船底隔层处找到大批毒品,然后又推出船长当替罪羔羊,说是船长私自暗通“青鹰帮”走私毒品,与公司无关,最终毒品被海关缴获,“青鹰帮”直接损失达数百亿美元。而白钰置身事外,又快了人心。   如此与葛曾诚结下梁子。   他不怕葛曾诚找他的麻烦,但他心里没底,不确定他找苏媚是因为贪中她的美色,还是因为他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狗血了……咳,不知道怎么扯上黑道的,大概是下文想写一个黑手党背景的文,先小过把瘾白先生真是……戏份很多,快成男主了不过作者我很爱他~PS:为防盗,以后章节名称都一样,摘要不用,各位见谅,最近盗文太厉害,好苦逼,据说这方法有效,试试~   白钰断指   包房里有四个男人。虽然西装笔挺,衣冠楚楚,面带笑容,但苏媚总觉得他们笑里藏针,暗怀诡计。   那个叫葛曾诚的男人起身迎接,说,“欢迎欢迎,苏媚小姐,请坐。”   他有点儿瘦,面颊凹陷,但天庭饱满,梳着整齐的背头,身着一身唐装,很似个民国的文人。   他把她让到他身边的位置,挨得很近。   “谢谢。”   苏媚陪上笑容,忐忑坐下,将身子挪了一些远。   “没想到苏小姐肯给面子,大驾光临,真是葛某之荣幸啊。”   他很客套,但套不住苏媚。   “您客气了,应该是我之荣幸,能收到您这么个大人物的邀请。”她巧笑。   虽十分不情愿,但应酬场上的礼数还需做全。   她先主动往自己的酒杯里斟上一杯酒,举杯赔罪,说,“抱歉,我来晚了,让各位久等,先自罚一杯吧。”   她痛快地自饮一杯,获得众人掌声。   葛曾诚拍手叫好,“苏小姐果然爽快,这性子我喜欢!”   包房之中,只听他一人说话,其余下手未经他的允许,只准陪笑,不准说话。   酒杯离口,苏媚脸上便飞起红霞,一直红到脖子根,在幽昧的灯光下十分撩人。   “但只此一杯,今晚我恐怕不能多喝,我对酒精过敏,上次拍戏时就因不小心喝了酒,生了荨麻疹,差些丢了饭碗……希望各位谅解。”   “好说……葛某从不强人所难,酒不过是助兴之物,其意义不在于醉,而在于逢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声色犬马之间。   他突然搂上苏媚的肩膀,鼻子擦过她的长发,一阵芬芳入鼻,他不饮自醉,“但倘若苏小姐肯赏个光,喝上个三分醉意,演一出贵妃醉酒,乃葛某毕生之荣幸……”   苏媚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心头寒意起,她不自在地动了动,但不敢挣脱。   她依然装糊涂,说,“苏媚演技不精,也不胜酒量,怕永远演不来‘贵妃醉酒’。”   葛曾诚笑,说,“既演得来青蛇,为爱也甘饮雄黄,为何还演不来贵妃,区区三杯浊酒……”   他的手已搭上苏媚的大腿。   虽隔一层丝袜,却仍似贴身轻薄,她面色有变,极力忍耐。   “葛先生怕是太入戏了吧?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演员,戏里能做的怕戏外做不来。”   “呵呵……自古名言:戏子无情,□无义,戏子只在戏里有情。所以我就爱看苏媚小姐的戏,不过听闻最近苏小姐处处不顺,已有一阵子没再演戏,葛某倒愿意尽点微薄之力,帮苏小姐再展宏图……葛某一直也有涉足电影一块,不知苏小姐是否愿意赏光当我的主演?”   “什么戏?”   “先来个‘贵妃醉酒’如何?”   他的手还一直在往上边移。   苏媚脸色已明显沉下,说,“我不再演□片了。”   助手和她说过葛曾诚所拍□戏居多。   “脱掉的衣服岂是这么容易穿得回来的?”   葛曾诚的手几乎已经伸进她的裙子里去了。   苏媚忍无可无,站起身,说,“葛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苏媚这阵子不急于演戏,就想休息,今日已经疲倦,先不奉陪了。”   她想走。被葛曾诚一个手下拦上。   葛曾诚鼓了几下掌说,“没想到啊,苏媚小姐在戏里是风情荡妇,到了戏外却是贞洁烈女,我喜欢。我喜欢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今天我还非得包了你的场了,这戏你愿意也得演,不愿意也得演。”   他面上虽温和,但眼里有吃人的光。   “我不答应!流氓!你们不能这么无耻!”苏媚翻脸。   葛曾诚失笑,“不无耻的还能叫流氓么?”   他逼近,身子虽瘦,可却似堵山,苏媚面前一片黑。   她想拿手里的手机向白钰求救,可包被手下夺走,她被几个粗壮的大老爷们钳制。   危机之下,她大声呼救,“白钰!白钰救我!”   “你果然是白钰的女人啊,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时传来敲门声。   门外人自报家门,“白钰,开门。”   救星来了。这包房的隔音效果那么好,他竟然都还能听到,莫不是心有灵犀?   葛曾诚一点不吃惊,脸上玩味愈浓。也许是早有预谋。   他叫手下开了门。   来者风度翩翩,波澜不惊,好像胜券在握。   葛曾诚笑脸相迎,“诶呀呀,老朋友,在这儿也能碰到你,可真荣幸啊。”   “我也是,可真意外,很想和你闲聊叙旧,不过……”白钰往苏媚身上斜了一眼,说,“有女人在这儿可真扫兴。”   那一眼不露感情,可令苏媚陡然安心下来。   “呵呵,女人不是助兴之物么?”葛曾诚说。   “我对女人并不敢兴趣,尤其是妨碍男人情谊的女人。”白钰说。   葛曾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白先生果然是君子,以‘义’为重,值得钦佩。那么就把这碍事的女人赏给兄弟们吧?你们只管好好快活去,留着我和白先生两人叙旧就够了。”   “谢谢葛先生封赏!”   手下要将苏媚拖出去。   白钰喝住,“谁敢?”   声音不大,但气势震人,“她是我的女人,谁敢动我的女人?”   “哦?你的女人?”葛曾诚挑眉,“刚才白先生不是说对女人不感兴趣么?怎么一下子突然就成了你的女人?”   “我的东西,再不敢兴趣,也不能叫外人糟蹋。”   “你的东西?他身上可有你的印记?弟兄们,扒光了检查检查,该是白先生的东西,一根毫毛都不许动,如果不是,大可随意处置。”   他是故意想给白钰下马威。   苏媚花容失色,简直有些歇斯底里,这些流氓太禽兽了。   手下开始蛮横地扒她的衣服。   又被白钰喝止,“谁要敢扒了她的衣服,我就扒了谁的皮……她身上没有我的印记,不过我身上有她的印记。”   白钰走向苏媚,撩起颈上碎发,露出光洁的脖颈,对苏媚说,“咬,使劲咬。”   苏媚会意,张口在他脖子上使劲地咬,咬出血,留下很深的齿印。   她很心疼。   可他仿佛不觉痛,回头面不改色地说,“可检验齿印,一丝不差。”   知道他越在意苏媚,葛曾诚便越不能放过她。   “是场误会,果然是白先生的女人啊……不过,白先生上次弄丢了我的货,害我损失百亿美元,拿一个女人来补偿应该也算便宜吧?”   “钱,我能够赔你。”   为她,别说百亿,倾家荡产都值得。   葛曾诚又变调,说,“谈钱太伤和气,葛某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千金散尽也还有还复的时候,但兄弟情谊要失了可再也回不来了……不过,我虽然很想不计前嫌,但是底下兄弟们要吃饭,我也不好交代,所以想个折中的法子,不如叫上帝来决定……咱们赌上两局吧。让你的女人和我赌,就赌骰子点数大小,押上你和我二当家的指头当筹码,输一局便割一个指头,三局为定,如何?”   苏媚发抖,这简直是玩命。   “白钰,不可以!我不会赌!……你们……押我的手指吧!”   “好,我答应。就押我的手指。”他不多思虑,决定玩命。   “白钰,不要!你会死的!我会害死你!我……你不要管我了,我不想拖累你!”   苏媚哭着请求。   她还是在乎他,那么在乎他。她已经欠他够多,伤他够多,怎么还能这么害他。   白钰冲她温柔一笑,说,“你是我的‘白太太’,怎么能不管你。手指嘛,身上有十个,丢几个不算多,我是凭头脑做事的生意人,丢了手指没关系,但你是演员,丢了手指可演不了戏了。”   他扯住桌布,用力一掀,将整个餐桌的菜都甩落地上,然后痛快坐下,将手搁到桌上。   他搁出手时,苏媚才发现他的中指上一直戴着他当初想送她的那个银戒指。银戒指灰暗无光,不配他的身份,可却似个坚固的枷锁,锁住他连心十指,也锁住他一生。   “放开胆子赌吧。”   “好,痛快!太痛快!”葛曾诚鼓掌。   他其实一直很喜欢也很欣赏白钰,不过不能为他所用,便是天敌,只能除之而后快。   他也坐下来,并叫二当家的也搁上手。   手下松开苏媚,将她按坐在凳上。   苏媚如坐针毡,魂都不知丢到哪里,怎么冷静地下来掷骰子。   服务员送来骰子。   小小一个骰子,六面是点数,点数如命数,每一点都危机四伏,举步维艰。   葛曾诚先让苏媚,说,“苏小姐先来。”   苏媚拿起骰子,手抖得厉害,骰子承着白钰的命——她握着他的命。   可她别无活路,只能拿起骰子,眼一闭,牙一咬,掷下去。   她不敢睁眼看,但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她已料到失手。   果然,不过二点。实在太小,胜数太小。   轮到葛曾诚掷骰,一掷便是六点,初战就是大捷。   天崩地裂,她身子僵硬如死。   葛曾诚很得意,说,“看来苏小姐手气不佳呀,这局我赢了。”   他看向白钰,挑衅道,“愿赌服输,白先生,不好意思,你的手指我要了。”   “好吧,愿赌服输。”白钰依然心不惊,肉不跳。   身后两人立即按住白钰,将他一手捉住,然后一人拿出刀,往他的小指利落地切下去。   “啊!——”苏媚发出惊叫。   她的眼前散开一帘血幕,她看到白钰的小指就那样利利落落地和手分离。   他的表情很疼,很疼。脸上无一点血色,上下牙床都在打颤。   那群该死的混蛋,他们还把那截断裂的小指丢在地上,嘲弄地用他们的脏皮鞋使劲地踩。   那截断指如是断根的枝,立即枯死萎蔫过去,再也回不到他的手上。   他曾美玉无瑕,如今却留下这么残酷的缺痕。   苏媚魂魄也惊散,泪如雨下。   白钰还用血淋淋的手握住她的手,给他安慰和力量,“……没事……大胆地赌吧,不要犹豫。”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能想象他有多疼。   “可我的运气很差……真的很差……”她蒙上脸痛哭,“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了……”   她小时候掷骰子就从来没赢过别人。   “大不了一起死。”白钰泰然。   苏媚心头无限动容。花洛为她拍戏负伤时也说过这样的话,要死一起死。   这辈子,她都逃不过这二人的纠缠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也许我其实是后妈,越爱一个人,越想虐他~其实大家也崩纠结谁是男主了,白少也早是男主了,我真爱他啊,太有魄力了~真心疼,TOT苏媚你个没良心的,对白少好点会死啊!这一幕很血腥,大家谨慎观看   温香软玉   第二局还让苏媚先掷,她将骰子紧紧握于手心,良久才掷下,是五点。   手气稍好一些,但苏媚仍是恐惧难安,这不是最大点数,点外有点,人外有人,白钰交给她的命仍悬于一线。   轮到葛曾诚掷骰。   他好整以暇,只视为一场游戏。   他将骰子轻松握起,轻松放下,骰子一直转。   她也跟着天旋地转,只能祈祷,请求,甚至诅咒,盼点数小一点,再小一点。   结果令她稍松一口气,也是五点,一场平局。   白钰与她相视而笑,说,“做得好,你救了我一个指头。”   可他那一截断指仍触目惊心,他面上的血色仍在消散,苍白如纸,不堪承重。   “笨蛋……”苏媚哭着笑。   笨蛋,保全你是理所当然,你要残缺一角,完璧生瑕,这辈子叫我怎么好过?   “好,很好,这轮苏小姐手气不错,希望好运还能持续到下一轮。”葛曾诚阴阳怪气地笑。   “我会的。”   苏媚定了定神,冷定地直面葛曾诚,“最后一轮你先来吧。”   必须冷静。他们是以命在博,生死存亡不过一瞬之间,只能赢不能输。   “那葛某就不客气了,谢谢苏小姐承让。”   葛曾诚胸有成竹地握起骰子。   白钰突然打断,说,“要赌就赌大一点,谁输了就砍一只手如何?”   众人闻之色变,二当家的面色已发白,向葛曾诚求饶,“大……大哥,不要赌这么大吧?”   “赌,为何不赌?白先生真是痛快,我就欣赏你这种痛快之人,你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不过比起做朋友,似乎是当对手更有趣呢。”   白钰笑说,“是啊,可真有趣呢。不过葛先生似乎不诚心拿我当对手,不然怎么只用你身边走狗的手来下赌,未免太瞧不起人,你要真诚心,不如就拿你的手来换我的手,如何?”   千钧一发之际,他非但不乱方寸,还镇定自若地一步步将对手往他的陷进里头套。   葛曾诚也痛快,说,“好!英雄之间的赌局,怎可拿女人和小人来当筹码。”   他撩起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将手搁到桌上。   又令服务员拿来一把宰肉的刀,一同搁到桌上。   刀子的锋芒触目惊心,苏媚有七上八下,六神无主了。   “你疯了,不能这样赌,白钰!”   白钰用另一只手紧握住苏媚的手,说,“放心吧,我们会赢的。”   苏媚一惊,目光和白钰交流一番,似陡然来了力量和勇气。   “那么开赌吧。”   葛曾诚依然轻松执骰,轻松放下,骰子在桌面高速转过一圈后定格在六点。   “呵呵……但愿苏小姐这轮的手气还那么好,若能打个平局咱们就既往不咎,就此散席,若不能,白先生的手葛某可要定了。”   他胸有成竹,料定苏媚会输。   苏媚也不再怯场,拿起骰子在掌中摇晃了很久,然后直拍而下,骰子覆于手掌之下,未能见点数。   她缓缓地将手掌挪开一寸,现出骰子,五点。   葛曾诚和一群手下都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来苏小姐实在是时运不佳啊,承让,承让,白先生的手葛某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他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就要拿刀去剁。   苏媚急忙喝止,“慢着!还没结束呢!”   她将盖着骰子的手全部挪开,竟然还有一骰,点数是二,两骰相加是七点,高于葛曾诚一点。   对方都看傻了眼,“怎……怎么还有一个骰子?”   “葛先生只是说用骰子点数定输赢,可没规定必须用几个骰子,不用管我这另一骰是怎么来的,反正这局我们赢了。”   白钰惨白的脸上又恢复了点红润,是赢战时的春风得意之色。   那神秘出现的另一骰是他跟服务员要的。在赌局开始之前,服务员送骰子进来,原本送了四个骰子,但葛曾诚只要了一个,等服务员从白钰身后离开时,他小拉住她的衣角,从她手里又偷出一个骰子。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葛曾诚和苏媚的对局上,没人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在最后一局,他同苏媚握手时便顺利将骰子偷递到了她的手中。   “真他娘的卑鄙!”   葛的走狗们欲耍赖,白钰眼疾手快地夺过刀子,往葛的腕上狠狠使上一刀。   鲜血四溅,手腕迅速离体,可见累累断裂的白骨,只剩一层枯皮相连。   白钰将他的一群走狗逼怒,他们掏枪对上他的脑门。   “姓白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竟然敢跟我们耍阴招?!”   白钰不慌不乱地拿纸巾擦手上的血,说,“愿赌服输,葛先生要想反悔?”   葛曾诚再不复方才的趾高气昂,浑身是血,面如死灰,俨然是一个狼狈败将。   他无奈摆摆手,说,“愿赌服输,让他们走吧。”   走狗们只得放行。   白钰走前还不忘捡起地上那一截离体的小指,然后牵起苏媚的走,大摇大摆地走出重围。   苏媚还怔怔地一直看着他,一直在发抖。   而白钰依然气定神闲地缓步向前,背没驼一分,腰没弯半寸,那么直,那么伟岸,似座铮铮不倒的山。   苏媚心中很多很多疑问。   “你认识他们?他们也认识你?”   “是。有过过节。”   “那么……他们是因为你所以才抓我?”   “也许是。”   苏媚甩开他的手,说,“你太危险了,我得离你远一点!”   她不知道跟着这个男人还会发生什么事,他太危险了。   白钰拉住她说,“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地方可去么?你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她突然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刀俎上的鱼肉。   “真是……我为什么会招惹上你这种人?”   “你别无选择,这就是缘分。”他的声音弱下去,伤口很疼,很疼,他像攀着救命草一样地抓着她的手,说,“至少陪我去一下医院,把手指接上,别那么没良心……我……很疼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苏媚又紧紧地拥上他,陪他去医院了。   通过一夜手术,白玉的小指接上了,但里边神经损坏严重,终不能如前那样自如活动了。   手术醒来后,苏媚已经不在了。   她守了他一夜,知道他安然无事后才放心离开。   只谢了一张纸条让护士交给白钰。   纸条内容只有七个字:对不起,谢谢,不再见。   白钰看着纸条苦笑,“这女人,到底是有多狠心。”   他也没在医院多留,自己回去了,还可以用单手开车。   他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让秘书安排几个保镖到苏媚周围,不能让她察觉,但需在她近旁时刻保护她。   苏媚筋疲力尽地回到家,推开门,却见花洛已经回来。   他似乎已经独自疗伤完毕,阴霾扫尽,又一脸是春风。   但看到苏媚蓬头垢面,浑身沾染血迹,他又沉下笑容,问,“发生什么事了么?怎么搞成这样?”   “没事儿……没事……”她强堆上笑容,说,“摔了一跤,我去洗个澡,出来给你做吃的。”   花洛见她走路都发颤,准有事儿瞒着她。   他趁她洗澡时又偷偷溜了进去。   苏媚的神还没从那场惊心动魄的赌局中收回来,花洛突然从身后乍现,搂上他的腰,将她吓得魂都飞了。   “你干什么?!吓人很好玩么?!”她推开他,很是恼怒。   花洛不知怎么就踩了她的地雷线,这样的游戏往日常玩,不厌其烦,怎么今日她就这么抵触。   “有事就告诉我,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事儿你不需要知道……”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和白钰还有纠葛,不想让他知道白钰为她负伤,不想乱上添乱。   “我们虽然彼此相爱,密不可分,但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相爱并不意味着全无保留。”   每次他离开一阵,她便蜕变一寸。   她是只永不知足的蝶,还在一意地诡变,诸多的心思和花肠子,连花洛也越来越琢磨不透她。   这种看不透的感觉很糟糕,很没有安全感。   他抱她更紧,说,“不想说就不说……可我回来也没见你开心,真让人觉得失落啊,离开那么多天,你就不想我?”   他的嘴又在她的脖子上蹭了,真是只一刻不停地粘人的猫咪。   “啊,想啊,想你都快想疯了。”   一半真心,一半假意,那一半假意是因另系他人,她始终牵挂白钰。   花洛的嘴在她耳朵和脖子上啃得用力了,“那么我们做点儿什么吧?”   他一见她光溜溜的样子便又开始饥饿,那不争气的“老弟”在裆部支帐篷。   苏媚半推半迎,“好歹也等我洗完澡。”   “不行,等不及了。”   他粗鲁地将她一把横抱起,摔到床上去了。   “喂,我都没擦干呢,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澄清一下哈,作者没打算换男主,但是白钰确实戏份占多,也是情节自然发展的……大家骂花洛的时候虽然也纠结,但是也没准备过换男主,就是想法子把他洗白,不过他现在气场确实有些弱,因为白的气场太强……可能我对拿捏白这样的人物比较擅长……只能顺其自然发展吧,但是作者不会烂尾的~   上床不专心   苏媚连上床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花洛的手在她腿间游了很久,她依然没湿。   花洛进去时磕磕碰碰,十分艰难,似有一道隔阂。   不单是身体上的隔阂,也是心上的隔阂。   她的目光也不在她的身上,飘忽到别处。   花洛有些扫兴,狠狠往她的嘴上啄下去,“女士,你不知道□时应该专心点儿么?不然很容易使男士阳痿难举。”   “你只有在□时才最专心么?男士。”   她今天确实没什么情绪□。   花洛停下,扫兴地用纸巾擦了擦,说,“也许你心里有别的男人?”   苏媚听他的胡乱揣测就来火,他竟然她的忠贞——不过,她确实不那么忠贞,她心里是有别的男人。   “你乱冤枉人!”   “也许你心里还有白钰……”   他当日虽然醉酒,但还能听清他们的谈话,他们还彼此牵挂,他只是假装不知。   “如果是的话你大可以大方告诉我……我不希望你独自藏在心里,让我胡乱猜测,令事态恶化。相爱并不意味着束缚对方的一切,但告知对方在意的事情也是相互尊重的一种体现。”   花洛突然会去斤斤计较,刨根究底。   因为他现在穷途末路,一无所有,只有苏媚一人,所以他便格外敏感和狭隘。   瞒不过他,苏媚便大方承认,“是,我在想白钰,但不是因为爱情,只是……他为我负了伤,断了一根手指,我心里很愧疚。”   “负伤?”事出突然,花洛很吃惊,“怎么会受伤的?”   苏媚交代,“我收到一个饭局邀请,是香港黑社会的邀请函,我害怕,你又不在身边,所以我找白钰和我一块去,没想到那群流氓和白钰是仇家,他们不放过我,非让我赌骰子,用白玉的手指当筹码,如果我输了就切他一根手指,如果赢了,就是对方断一根手指,我输了一局,他手指被切了……”   谈起此事,苏媚脸色惨白,仍心有余悸。   花洛都收到惊吓,他知道白钰一直与黑帮有染,没想到黑帮竟然会拿苏媚去要挟白钰。   万一,苏媚真成他们的眼中钉的话往后的日子怕是得腥风血雨了。   他郑重其事地警告苏媚,“以后不要再和白钰来往了,很危险。”   “我知道,我也不想……我早就和他一刀两断,但我的圈子太小,不是你,便是他,所以一遇到麻烦,没有你,还有他……”苏媚后悔。   花洛搂住她,说,“抱歉,也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独自外出的。”   “不,我理解你,发生那么糟糕的事情,你需要有自己的空间去安静。”   花洛搂她更紧,“谢谢你的理解。接到禁令的时候确实很沮丧,天塌地陷的感觉,但独自冷静了阵子,我想通了。我并不一定需要用导演的身份去拍戏,我可以做幕后或则是监制,不需要影片上出现我的名字,只要能出现你的名字,只要你能站上到颁奖台上就够了。”   有时候苏媚也在反省,她自己何德何能,怎么能让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赴汤蹈火。   她欠他们的一辈子都还不了,唯有的回报是欢喜地接受他们的馈赠,并且继续勇敢地骄傲下去。   苏媚将头靠到他的怀里,一切感谢都在不言中。   “我会找一个毫无前科的新人导演,名义是他,但拍戏是我,这样你演的还是我的电影……但是新导演难拉投资,资金会碰到问题。”   “你家里不是有钱么?”苏媚直言。   花洛叹气,“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能请求爸爸的援助……而且爸爸的公司几年前就出现运营问题了,最近一家公司财务造假被披露,连累好几家上市公司股市都崩盘,他都已经焦头烂额了……”   财富来也快,散也快,富人并不一定比穷人好过。   “我帮不上什么忙……”她连自己的忙都帮不上。   “不需要你帮忙,你开心快乐就好……不过,若我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光蛋,你会离开我么?”   “这难说,我一点儿不喜欢贫穷苦难的日子,受够了。”苏媚开玩笑,“所以你一定得振作。”   她爱钱,但更爱他,不管他贫穷还是富有,她都不会离开他。   “你离开我也没关系,反正娶老婆也容易,听说上万元就能娶到一个越南女孩,再穷,这点钱还是攒得下来的。”   苏媚一听便着急,往他胸口捶上一拳,“不准!你只能娶我,而且我很贵,你要赚很多钱来娶我!”   ……   得知白钰受伤,花洛还是很担心的,他去看望他。   见到白钰时他一切安好,只是手上伤口仍被厚厚的绷带包扎着。   他见在眼里都觉得疼。   “还疼吗?”   “好多了。”   白钰用受伤的手为他泡咖啡。花洛去阻止,被他按到沙发上,继续泡。   “没什么的,这点伤太微不足道了。”   “哥,你是不是应该离那些人远一些,现在是手指,下一次,指不定就是命了。”花洛诚心规劝。   白钰笑笑,说,“离开他们我活不了,从小到大,家人保护不了我,他们能。”   他总令花洛觉得愧疚,在他面前甚至抬不起头来。   “再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你现在很成功,很好,不再需要他们了。”   白钰坐下来喝咖啡。   “越成功就越需要,太多人在周围虎视眈眈了。”   花洛也知道,他虽然富有,但一点不自由,也不快乐,他像是笼中的囚犯,时刻被人盯着,不是仇家就是贴身保镖。事实上他家里的好些园丁和佣人都是保镖伪装的。   他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处理危险游刃有余,但现在苏媚无端被卷进去,她涉世甚少,对待危险没有一点防范和应急的能力。   “但至少,你应该让苏媚离他们远一些……如果你还在乎她的话,不应该让她卷进危险之中。”   “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指责么?”   “不,我也担心哥哥的伤。”   “别讨好我,你心里只有女人。”白钰冷笑。   “……她是我的全部。”   “我也并不想让她身处危险,但那群家伙有着豹子一样明锐的嗅觉,他们知道我在乎她,好不容易抓到我的软肋,他们怎么会轻易罢手。”   “你可以告诉他们,苏媚现在和你无关,她不再喜欢你,你也不再喜欢她。”   出于私心,他迫不及待地要划清苏媚的归属问题。   又陷入一场暗争战,白钰从来没有甘心过。   他挑衅说,“我告诉了他们,她是我白钰的女人——全世界都知道。”   花洛激动地起身,将咖啡都洒翻,“哥哥你不能这样,你会害死她的!”   白钰气定神闲,目不正视,继续品咖啡,说,“我能为她制造危险,但也能够保护她,给她一切。反观你,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连自身都难保。”   花洛难堪,但并不泄气。   “是,我没有哥哥成功和优秀。但财富和地位并不能换得一个女人的真爱——她并不爱你。”   白钰干笑几声,笑中有嘲讽之意。   “没有面包的爱情又能长久到几时。”   “强扭的瓜也不甜。”   “你怎么知道这瓜是强扭的,就因为她长在你的枝上?也许是瓜熟了自愿落地呢?”   是啊,她现在虽然还长在他的枝上,可终有一天也许还是会瓜熟落地,落进别人的嘴里。   他突然没有自信,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才会是最后那个坐享其成的采摘者。   他从不强迫人,可苏媚甘心情愿地牵挂他——白钰还占着上风。   ……   苏媚想为花洛减轻负担,想赚钱让他拍电影,所以她会主动地去寻找一些广告和电影的机会。   多日后一个剧组的导演来找她拍电视剧,出演剧中的女二号——一个刁钻蛮横,专门为难女主的反派女人。   虽然演的只是女二,一下子降了身价,但报酬还成,能做救急之用。   她将合约和剧本拿与花洛商量。花洛答应她去演。   虽然是三流剧本和三流剧组,但苏媚总算能金盆洗手,“上岸从良”,演正经的电视剧,倒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苏媚也很认真地对待这部戏,虽然剧本够烂,但她也力求能将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在电视剧正式开拍前就认真地熟读了剧本,还和花洛排练了对手戏。   但是才刚顺利演完第一集戏,就又有意外发生了。   导演单独找她谈话,说投资人有变更,新投资人指定了其他人当女二,而只让她演女主身边一个和少爷私通,后来被浸猪笼的丫头。   理由是苏媚曾出演过□片,形象不健康,怕对电视剧产生不好的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奇怪了……反而没有盗文以后更冷了……   绑架   苏媚和导演大吵一架,然后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在回去之前,她独自在拍戏的那个城市游逛了一圈,散散心。   她不准备把这事儿告诉花洛,他已经足够焦头烂额,她不能再火上浇油。   散心时她遇到BMK娱乐公司的总监魏岑,他邀请她加入他们的公司。   苏媚在电影节上碰过魏岑,他当时就有意向想要签约她,不过当时苏媚风头正盛,又有自己的个人工作时,对任何人抛出的橄榄枝都不屑一顾。现在苏媚风光不复,正好趁机雪中送炭。   苏媚在电影节上碰过魏岑,他当时就有意向想要签约她,不过当时苏媚风头正盛,又有自己的个人工作时,对任何人抛出的橄榄枝都不屑一顾。现在苏媚风光不复,正好趁机雪中送炭。   苏媚对于BMK也有所了解,是家不错的公司,旗下有多位一线的大牌艺人,也是家中港合资公司,很多影片在香港发行。   他给出的条件不错,苏媚也乐意签约,度过眼前难关。   但她还有三个条件。一个是合同上的五年合约期限太长,她只能先签一年。第二个是签约之事私下进行就好,不用发布任何记者会议,也不用昭告天下。第三个条件是她除了拍电影和广告外不出席任何的商业活动。   魏岑一一答应她。   签约之事她也暂时不准备告诉花洛。   BMK娱乐公司对她不薄,一签约就有新戏,而且还把以前捧过一线女星的知名经纪人Juda安排给他,他在公关方面很厉害,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明星的任何丑闻危机。   这次东山再起后,苏媚收敛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她一心赴在工作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然后投资到花洛的电影事业上。   但是纸难包火,她签约的事情还是很快令花洛知道。   他在报纸上看到苏媚和Juda同进同出的照片,才确信她签约了BMK。   苏媚不告诉他不是出于蓄意的隐瞒,只是不想让他再分心,但是花洛却表现地很不开心,好像是她办砸了一件什么糟糕的大事。   “你都没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签约了?”   “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当时签约时正在外地,前一部戏又被人换角,心情沮丧,正好碰到BMK总监,好像又看到希望,所以急急忙忙的……我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正想再找机会和你说……”苏媚耐心解释。   花洛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不说是因为知道那是白钰控股的公司。”   BMK竟然是白钰控股?苏媚大吃一惊,他并不知道他们背后的这层关系。   “怎么会?不,我并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他们的关系。”她真的冤枉。   但花洛竟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和指控,“我能够理解,我现在什么都没法为你做,我自身难保,前途渺茫,而他像一个巨人一样能让你站在他的肩膀上,一飞冲天,我用十年时间为你获得的荣誉他用一年就可以达成……”   从小到大,花洛对白钰又敬佩又嫉妒,他什么都比他好,他在他面前总是自惭形秽,觉得永远不够优秀。   尤其是遭遇现在这档子事,他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心里惊涛骇浪。他脆弱,多疑,只因自己不够强大。   苏媚很受伤,也很生气,他到现在都在猜疑她。   “你怀疑我和他还有关系?”   “如果没有,你为何要签约他的公司?”   “我说了这只是个巧合,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取消合作了。”   “取消合作?现在么?开玩笑!我得支付大笔违约金。”后果不堪设想。   “我可以帮你支付违约金。”他执意要让她离开他。   “你现在不是自身难保么?哪来的钱支付违约金。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因为你无理取闹的猜忌而自毁前程。”   这是一家不错的公司,是唯一看得到希望的一条路。   “你的前程并不一定在中国,我的也是,也许可以在英国,可以在美国……我们离开中国吧,回去英国,我还可以继续拍戏,你还可以继续演戏。”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   苏媚突然有些看不起他,说,“我不会跟你去英国的,如果你选择这样逃避的话,我看不起你!”   花洛苦笑,“相比于白钰,你当然看不起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   苏媚已经难平怒火,“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同一个屋檐下,人心却还隔肚皮,还不如分开住。”   她利落地收拾完行李,摔门就走。   花洛追出去,拉住她说,“抱歉,是我不对……”   “……我们还是需要冷静一下,让我自己冷静一下……”苏媚仍执意要走。   花洛松开她的手,说,“那我送你……想去哪儿?”   “附近酒店。”   她坐上他的车,他送她离开。   车内放起音乐,压抑而沉缓,一路上苏媚都没再和他说话,只是侧头看着窗外夜景。   她心里在想什么,花洛不知,花洛在想什么,她也不知。身隔咫尺,无奈心若天涯。   花洛不经意间看了看汽车观后镜,发现后边一直跟着几辆车子。   他们一路尾随,保持较远距离,从不近身,但又从不让花洛的车子离开他们的视线。   花洛不知他们的目的为何,他们并没有恶意的举动,但看来也不怀好意,不管目的是什么,花洛都十分讨厌这种被“盯上”的感觉。   他加快了速度,但甩不掉。   “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一直跟着你?”花洛问。   “奇怪的人?……”   苏媚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的。   她近段时间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周围都是眼睛,他们看得到她,她却看不到他们。原以为是自己精神压力过大,产生错觉,但现在花洛突然这么一问,令她心头不禁直泛寒意。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只是问问。”   他又加快了车速。   路过码头时不速之客蜂拥而至,面前突然有十多辆黑色的车子冲上来,黑压压一片,天罗地网,逃不出去。   花洛看不清车内人的面目,只听到子弹声似骤雨一般噼啪噼啪地在车上砸窟窿。   他一时慌乱,但即可又冷静下来,握紧方向盘,寻机逃生。   苏媚大惊失措,吓得面如死灰,“怎么了?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   “别管了!绑好安全带,将头压低点!”   但他们似有千军万马,装备精良,埋伏已久,他孤身怎么破重围。   一会,挡风玻璃碎了,花洛右手臂也碎了,子弹如雨,在耳边呼啸。   玻璃碎片不住地飞向眼睛,她睁不开眼,只觉眼前天昏地暗,火光四射,似末日景象。   花洛要紧牙,又用力将车头一拐,但车子失控,竟向码头护栏撞去。   眼看就要落进水中,身后又冲上来一辆车子,用力将车身一撞,车子反弹数米,安全停下。   “援军”突至。方才跟踪在他们身后的那几辆车子冲上前来和那一批不速之客扭打在一块。   花洛一点不明状况,也不想知道,只想顾全苏媚的安全。   他窥得空虚,在那些人乱战之际,将车子拐进码头集装箱过道里。   他甚至来不及喘气,命令苏媚,“下车,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你怎么办?你怎么办!你还在流血,花洛!”   “不用管我,你下车,快点下车!”   “不行!我不下车,要死一起死!”她死死抱紧他,不愿意独自苟且寻生。   花洛推开她,抓住她的双肩,说,“听着!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这条命还是你捡回来的,所以再死一次也无妨。但你要活着,连同我的命,还有我们的电影,一起活下去,不然我死不瞑目!”   还未等她答应,他便解开她的安全带,打开车门,用力地将她推下去,然后又踩下油门,拐出集装箱过道,又故意暴露在那些人的视线里。   掩护他的那些人已经差不多都被解决了,大势已去,不如主动投降。   他停下车,从车内出来,举高手以示投降。   “怎么只有你?那女人呢?!”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苏媚。   花洛这才陡然明白过来,莫非这些人就是白钰的仇家,而刚才保护他们的那些则是白钰请的保镖?   众多枪口堵上他的脑袋,他随时可能变成一个全身是窟窿的马蜂窝,但只要苏媚安全无事,最糟的结果无非是死。   “快点把那女人交出来!不然毙了你!”   花洛笑了,说,“生平第一次玩这么刺激惊险的游戏,真痛快啊……不过,哥们你们似乎搞错对象了,我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视力不好也不知道戴一副近视眼镜么,大晚上戴墨镜既不实用还有损视力……”   玩笑开一半,他腹部就挨了一击拳,疼得五脏六腑都抽在一块,直不起腰来。   “他妈的少跟老子耍嘴皮子,快把那女人叫出来,不然把你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真粗鲁啊,轻点儿……我真不认识什么女人……”   花洛刚费力直起腰,背部又重重挨了一击,身子坍塌下去,男人们的脚似马蹄般在他身上践踏,鲜血四溢。   远远躲在集装箱后头的苏媚终不堪忍受,跑出来自投罗网。   “我在这儿!别打他了!你们要抓的是我,和他无关!”   花洛在半昏半沉中费力地睁开一线眼,看到苏媚晃晃悠悠地走来。   他绝望地大喊,“笨蛋!我叫你别出来的!别出来!——”   “花洛,你为我做得够多了,不能再连累你……”   他还想起来同那些恶鬼殊死搏杀,但当拳脚如雨,打在他的身上时,他似泰山崩塌,碎成一盘沙,连呐喊的力气都失掉,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落进网中,被蜂拥的黑狼吞噬,打沉。   狂风一卷,眼前一片荒芜,只余漫天血色尘沙,笼住月夜。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真的很喜欢虐男人,不喜欢虐女人,其实本来这种狗血桥段完全应该是女人被抓,然后英雄救美,请原谅我的恶趣味……望天   艳/照   她一条小小的鲤鱼,跃得了龙门,却始终逃不出男人的刀俎。   她开始还会反抗,像只绝境的猫咪,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再落魄也不失尊贵。但当那些恶鬼粗鲁地扒尽她的衣服,她终像是被刮去一层鱼鳞,只会软弱地抽搐与痉挛。   她是一块发白的鱼肉,被四肢大开地绑上“刀俎”。   腿间还驾着一台摄像机,是一只绝大的灼热的眼,将女人神圣的私密无耻地亵玩。   葛曾诚的手臂断失一直,再也接不上去,只以假肢替代,他一边身子倾塌下去,像花甲老树,十分的怪异。   他另一只尚且完整的手成了他报复的利刃,游走在苏媚年轻的肉体上,苏媚似被一刀刀凌迟,痛不欲生。   “苏媚小姐,你还真是敬酒不吃爱吃罚酒啊。看来这样的邀请方式更合你意嘛。”   “无耻!你无能斗不过白钰,竟以这种手段来暗算,简直是窝囊废!”她还激他。   葛曾诚眼神一冷,拧住她胸上珠玉,恶狠狠一掐,掐出青紫的淤血。   苏媚痛得掉出眼泪,他才得以畅快。   “苏小姐,你还不了解白钰那个人,他太狡猾了,实在太狡猾了……用君子的方法是斗不过他的,他小人,葛某唯有比他更小人……而今葛某终于知道了他的软肋,就是苏小姐你,所以才冒昧把你请来。你放心,葛某也是怜香惜玉之人,不会要你的命,不过是引狼出洞,和白钰好好地算算账。”   他的手移到她的小腹之下,戏谑地绕着那一丛软木,轻轻地连根拔。   苏媚料想到自己的后果,简直是末日,她求饶,“不要……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并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呵,爱不爱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葛曾诚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镜头,“咱们好好地看镜头,好好的表演给白先生看,他要不爱你,就会无动于衷,等表演结束,葛某自会放了你,他要爱你,一定会来赴葛某的约,这不是最好的测试方法吗?”   葛曾诚的手伸进她的腿间,像剑一样长驱而入,野蛮地在里边横冲直撞,撞出一手的血与水。   “苏小姐的石榴裙下可真是别有洞天呐,怪不得连白钰这样的男人也会被你降服。”   苏媚彻底崩溃,声嘶力竭地痛哭。   她四肢被牢牢捆缚,动弹不了,只似个垂死战俘,被一柄长矛刺穿,高高悬起。   耳边传来阵阵嘲笑声。   那些流氓眼中放光,嘴边流涎,欲火将他们的脸烧红烧焦,面目可怖,似地府野鬼,来享人间一场年轻的肉宴。   “大哥,快点也让我们玩一下,这么漂亮的女人,单是看着,鸡/巴都硬了。”   “别急嘛,白钰要是不来,他就是你们的女人,随便你们怎么玩。但白钰要是来了,她就是白钰的女人,不好轻举妄动啊。”   ……   白钰在镜头的另一方。   他目如火烧,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   他抓起电话,声音阴厉似鬼,“姓葛的,你要再动她一下,我要你全家陪葬!”   “哦,白先生啊,终于不忍心了。听苏小姐说你不爱她,她也不爱你,所以葛某只是想验证一下苏小姐所言是否属实,现在看来,白先生对苏小姐之爱刻骨铭心啊。既然是白先生的女人,葛某也就不好意思受用了,白先生来接她吧。记住,只要你一个人来,要是发现你另外带人,葛某难保不会一紧张就要了苏小姐的小命……”   白钰尽管知道这是个天大的圈套,但为救苏媚,他必须入虎穴。   “好,我这就过来。”   白钰只带了助理过去,一个文质彬彬,手无寸铁的年轻人。   他们到了一个废弃仓库,四面有鬼埋伏,白日横行,十分嚣张。   他们孤身二人,势单力薄,这仗不战已败。   在门口时白钰身上的枪支就已经被葛曾诚下手搜刮走。   他来时还好整以暇,衣袖带风,但一见到苏媚,他面色铁青,从容之态尽失。   苏媚身上全是伤,连私密之处都是伤,触目惊心。   她已经昏过去,眼角还留有泪光。   伤在她身,也痛在他心,他三十几年冷酷如魔,麻木不仁,从没这么痛过。   “放开她。”他声音都在颤抖,“放了她。”   “葛某请苏小姐过来可费了不少周章,白先生要这么轻松就把她接回去了葛某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葛曾诚欲擒故纵,放小饵是为诱大鱼,看来计划完满,终将钓得大鱼。   “拿我作交换。”   白钰不假思索,为救美人,英雄甘愿沦落,“你们的目标只是我,和她无关。放了她,我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好,痛快!”葛曾诚鼓掌,“既然白先生愿意一人换一人,葛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放苏小姐回去吧。”   手下解开苏媚身上的镣铐,白钰脱下外套裹住她,将她深深藏进自己的怀里。   他贴着她的脸说,“回去,回去乖乖等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是我阳历生日,另一个生日,我还想再要一碗长寿面。”   他把她交给助理。   “把她安全送到家里,我稍后就会回来。”   助理点头照做。   白钰目送助理送苏媚安全离开后,才转头专心面对那群“冤家”。   “要我怎么做?”   葛曾诚搭过他的肩膀,逼视他的脸,神色暧昧,说,“白先生是个大人物,我要太为难你以后在道上也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不出这口气儿,葛某的面子也搁不住,所以就让白先生少吃点亏,代替苏小姐,犒劳犒劳我这群饥肠辘辘的兄弟。”   ……   第二天天亮,白钰才只身回去。   不过一夜,他便全然换了一副面貌。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形容憔悴,走路蹒跚,这个风姿绰约的商业巨子仿佛一下子沦落成了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季节是秋,还未到冬天。可他觉得分外冷,那风似刀,直指人心。   他裹紧衣服,低头叼着一根断折的雪茄,在风里点了几遍烟都点不着,就干抽着。   他在风里走了很久,也不知要去何处。   在影院门口看到苏媚的新电影海报,他才陡然想起来,噢,回家。   于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用了一整瓶沐浴乳,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皮肤被泡得发皱,他才从浴室里出来。   沐浴乳已经够香,但他还不忘喷上很多香水,为掩盖夜的气味。   他去了苏媚的房间。   她还没醒来。睡眠中的她无害似猫,他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眼中有蛛丝盘结,一片通红。   苏媚从梦中惊醒,冷不丁对上白钰通红的脸,她一时没回神,吓得惊叫起来。   白钰赶紧抱住她,紧紧地用双手箍住,说,“没事了,乖,到家了。”   苏媚狠狠推开他,躲到墙角,蜷缩起来,惊魂未定。   她清晰地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厌恶自己,她虽没被男人的阳/物侵犯,但是他们用手施于她同等的屈辱。   她心头发麻,身上似很多虫蚁在啃,脏死了。   她抱腿哭,“我并不想和你扯上关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离得远一点儿,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是啊,他是个瘟疫,陷自己的爱人于危险。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因为他除了一座用钱堆砌起的牢笼外一无所有,只有她,是他唯一有资格和希望去争抢的。   “对不起……”他第一次向一个女人道歉,并且低下头去。   “对不起……”苏媚也道歉,“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想要回家去,洗个澡,睡一觉,然后痛快地忘掉……忘掉,包括昨晚的事,还有你……”   她起身,准备走。   白钰拉住她,紧紧桎梏进怀里,“不行,你不能走,我不会让你走。”   苏媚使命挣扎,“放开我!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会毁掉我的!毁掉我的尊严,毁掉我的前途,毁掉我的人生,还有会毁了花洛的命!他昨天被你的那些仇家打,伤得很重,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要回去看他……”   她还有很多东西可毁,可他为她,连唯一的尊严都毁了。   他怕她会如此一去无回,连最后的浮木也飘走。   他突然脆弱得不堪一击,简直窝囊。   他紧拽住苏媚的手,将她粗鲁地按倒在床上。   他压在她的身上,狠狠地逼视她,目中血丝延绵交错,又湿又红,“我毁了你?呵……呵呵哈哈哈……你知道我怎么救你出来的?为了保全你,我甘愿当成一条母狗!……你有你的尊严,你的前途,你的人生,但我的尊严,我的人生呢?谁来补偿?谁来偿还!你想让我放过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苏媚吓住了,她从没见过白钰如此暴怒的样子。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救回来的,她看他毫发无损,以为他神通广大,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救她于水火。   但也许她不知,他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   “白钰,你放开我……我什么也想不了,我头好疼,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继续挣扎,她什么也不能想,只知道现在的他很危险。   “我不会让你回去找花洛的,你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再拱手让人!你得补偿我,你必须得补偿我!”   他狠狠堵上她的嘴。   他已经疯魔了,他要她,要她来洗净他遍体的污垢。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情节大家自己想象了,不宜具体交代……   我很心疼小白,写的时候心里很抽搐,为什么他明明这么强大,我每回写他的桥段都会心疼……真的很心疼……   导演是禽兽   白钰一夜之间从绅士沦为禽兽。   他变得陌生而可怕,他蛮横地压制她,似一只末路穷途的饿兽。   她一时不敢动弹。   他粗鲁地堵着她的嘴,撕着,咬着,一点不留余隙,俨然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她的嘴里满是血腥味,屈辱感令她一阵阵犯呕,脏物在腹中翻江倒海,她快要溺死过去。   她伸出尖锐的爪子,使命在他背上抓,抓得鲜血淋淋,他仍不动如山。   她伸长手够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往他后脑勺上砸过去,他吃疼,才松了嘴。   她似漏网之鱼一样,终得一线希望,从他身下逃脱,跑下床去开门。   可打不开门,白钰渐渐逼近。她无助地望眼四周,一间房,一座牢,四壁是穷途,逃不掉。   “别过来!”她大声吼他。   “你真那么讨厌我?”他身上无伤,可目中密密麻麻交错的全是伤。   “请尊重我!即使做不成爱人,也请不要随意践踏我的尊严!”   “尊严?”白钰,“你在镜头前脱衣服的时候知道什么是‘尊严’,在花洛身下承欢献媚的时候又在乎过什么是‘尊严’,现在跟我谈尊严?唯独跟我谈尊严!呵呵呵……哈哈哈……”   他笑出眼泪。   他往日视她为掌上珍宝,可现在却控制不住地伤害她。   他控制不住,他疼得浑身战栗,恨不能退一层皮,退一层骨,化成禽,化成兽,横征暴敛,肆意践踏,他才能好受一些。   “你竟然这么看我?这么想我?”她愤怒,但更多的是受伤,“既然这样,以后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还去开门,但逃得了这扇门,也逃不过白钰的掌心。   他捉住她,将她扔回床上。   “苏小姐,你把我白钰当成什么人,说见就见,说不见就不见?我在你身上投资那么多,一点回报都没捞着就放你走?呵,我还没做过这档子亏本生意!”   他目生邪戾之气,乔装那么久,今日才露出真面?   “呵,原来你把一切当交易?”   “你把我付诸的一切当狗屁,为什么我就不能把一切当交易?!”   “不……我没有……”   她百口莫辩。   她面上对他无情决绝,可心里百结柔肠,终不能忘情。   她想断也不能断,难道今日非得以这种局面相断?   “没有什么?”   “我没有把你当狗屁,我没有忘掉你对我的好……只是……”   他不想听到“只是”,他抓住她的手腕,凶狠地逼迫她,“那就证明给我看啊!把身体给我,取悦我,满足我,像对待花洛那样!”   “非得这样?非得以这种方式来了断么?”   做不成爱人,做朋友也是好的,可他非得玉石俱焚,毁掉一切。   “除了身体外,你觉得你还能用什么来报答我?”   得不到她的心,得到身也是好的,至少“得到”过,不是一无所有。   “呵,你要的话我就给你……不过,白钰,我看错你了,看错你了,你我令我感到恶心,我可以给你,但我会恶心你一辈子!”   她自己脱衣服,一层一层的脱衣,一层层蜕皮。   她颤抖痉挛,脱掉蝶衣,里头仍不过一只丑陋肮脏的蛹。   为什么他连这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不肯给她?   她脱光了衣服,□裸地躺在他的面前,可她目不正视,只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蓄满泪水。   她以一种十分屈辱的姿态,将腿张地很大,足够容纳他的脑袋和一整个肩膀。   白钰跪到她的双腿之间,十万火急地宽衣解带,可她的眼泪如雨,他的兵器也在雨中生锈。   他突然地弯下腰去,坍塌下去,越弯越低,一直低到她的腿间。   他用头抵住她□,轻轻撞击了一下,然后弓起腰,缩成一团,似一条首尾相接的卑劣爬虫。   很久很久,他都起不来。   苏媚见他久未有动静,用手抓了抓他的头发,说,“在犹豫什么?”   “我……硬不起来……硬不起来……他们把我毁了……毁了……”   他的声音越压越低,低成一种呜咽。   苏媚心下一惊,心中种种不好设想。   为什么会硬不起来?为什么会毁了?他怎么毁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竟这样天翻地覆。   白钰起身,又复往日风度,为她盖好被子,然后离开。   苏媚拉住他的手,问,“白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沉默良久,头也不回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花了点钱而已。钱,我有,不算什么。”   他脱开她的手,走了。   离开几步,又警告她,“你就待在这儿吧,这儿很安全,我不会放你走的……恨我也好,怨我也好……”   他把她软禁起来了,从此是瓮中鳖,笼中鸟,暗无天日。   第二天,MBK娱乐公司就像各大媒体发了通告,说苏媚因病修养在家,会暂停一切商业活动。   花洛是从医院醒过来的,肋骨断了两个,一只胳膊也脱臼了,幸好性命无忧。   他醒来后便到处找苏媚。   警方告诉他,他们赶到绑架现场的时候那群犯罪分子已经撤走了,苏媚好像已被人救走,具体是谁尚且不明,一切细节还在调查之中。   直到她看到报纸上的BMK公司的通告,才确信白钰会知道苏媚的去向。   他不顾护士的阻拦,托着一身伤出去找白钰。   白钰在家里恭候他。   他面上虽然一如平常地冷沉,但花洛发觉得到他身上不易察觉的狼狈。   “你知道苏媚在哪儿是么?”   花洛开门见山,没心情再坐下来和他喝茶谈天。   他缓缓地品了几口绿茶,才开口说,“她在我这儿。”   “她没事吧?”   “有事。她被人□了,满身是伤,很可怜啊。”他还故意刺激她。   花洛听此噩耗,瞬间天崩地裂。   “什么?!”   他握紧拳头,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逆流,就快炸了。   他就想上去揍白钰,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你怎么能眼睁睁看她被……你不是很有能耐很有背景么?怎么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为什么要保护她?”他抬眼挑衅,“能保住她一条小命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花洛向白钰挥拳过去,他脸上开了花,绿茶洒落,溅湿了西服,他才显出一些狼狈之态。   “你既然不愿意保护她为什么还要靠近她,让她面临这种灾难?是你害的他!”   白钰不紧不慢地用毛巾擦了擦脸和衣服上的水渍,然后起身,以双倍的力道还花洛一拳。   花洛本来就身负有伤,这一拳力道之大,他没站稳,一个踉跄往后倒,将茶几上的杯具都撞落一地。   白钰伸回手,又用毛巾擦了擦,说,“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我想要哪个女人就哪个女人,你自己无能,眼睁睁地让人从眼皮底下劫走她,还怪我守不住她的贞操,真是笑话。”   花洛也觉得悲哀和窝囊,他护不住她在先,又有什么理由责怪白钰的不作为。   错已铸成,再不能亡羊补牢。   “……那让我见她,我要带她回去英国。”   回去英国,远离她。回去英国,结婚,生孩子,与世无争。   “花少爷,我欢迎你回去英国,不过你自己回去,别想把她带走。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她了。”   “……什么意思?”   “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那条小命给救回来,她的命是我给的,你说带走就带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花洛觉得白钰变了,他往日虽然也不苟言笑,但不会如同今日这样冷酷绝情。   他的眼神里是仇视一切的漠然,包括对花洛——他至亲的弟弟。   “我必须把她带走,我不可能让她留在你的身边,这太危险!”   “花少爷,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你要识趣点儿,早点自己滚回英国去,若太不识抬举,我让你连中国都出不了。”   他起身,对身边两保镖说,“送客。”   保镖一人一个胳膊将花洛架起,扔出门去。   苏媚站在窗口,看到一切。   白钰亲自将中饭送进来。苏媚一直背对他,不愿意见他。   “他受伤了,但没丢掉命,幸好。”她目送花洛离去。   “放心,我会保全他的性命的。”   “有生之年,你再也不会让我和他见面了是么?”   窗外阳光正好,可她是玻璃窗内的苍蝇,前途光明,却飞不出去。   “我不是让你见了他最后一面了么?我马上会把他送回英国去的。”   “……你想杀了我……”苏媚掀下窗帘,闭上眼,眼前又是一片绝望无尽的夜。   “我会让你活着,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会如你的愿的,你再强迫我,你将只得到一具尸体。”   白钰冷笑,“别企图威胁我,除非你想让花洛和你一起陪葬。”   苏媚发冷,“你敢伤害他我也会让你一起陪葬!”   “求之不得。”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TOT,求评论   花洛吸毒   花洛实在窝囊透了。   他撕心裂肺,但一时间又别无办法,只能借酒消愁。   他总觉得这一切并非是偶尔,他身后仿佛有一双巨大的,通天的手在推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喝至深夜,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闪过——是白钰?   他也来独自买醉?   他白天是英雄,无所不胜,一到夜里,脱下耀眼伪装,也不过一个落魄败将,一头独自舔伤的困兽。   疼痛在夜间发作,他没法面对苏媚,没法抱着她安睡,熬不过去,便以酒精麻痹。   花洛追出去。   他要劫住他,可有人抢他一步,拦上白钰了。   花洛认得那男人,是海关总署署长牧承泽之子——牧仲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是个有娘炮同性恋,爆出过很多绯闻,将他老爹的颜面都丢尽。   牧承泽虽怒其不争,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又是老来得子,所以还是溺爱有加。   白钰和牧承泽的交情甚好,为笼络牧承泽,也向这位大公子献过很多殷勤。   牧仲恺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搭上白钰的肩,谄媚笑道,“呀,是白总呀,你也来酒吧啊,这就想走么?好不容易聚聚,一起来喝一杯吧。”   他已经大醉,眼神迷离,姿态扭捏,令白钰十分嫌恶。   他挪开他的手,掸了掸衣服,说,“大公子,你要醉了就早点回家休息,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冷淡得走人。   但醉了的牧仲恺跟一块粘人的口香糖一样,非黏住他不放。   他挽住他的手,整个人都倾到他身上,“哟,干嘛对人家这么冷淡呀,是不是老头子这次不让你通关,你怀恨在心,所以才对人家冷冷淡淡,让人家伤心啊?”   牧仲恺一直对白钰有好感,但白钰反感同性恋,虽经常赠送大礼讨他欢心,但楚河汉界仍划分分明。   白钰很不耐烦,揪起他甩开一边,像甩掉一只粘手的臭虫。   “离我远点!”   自打那一次受人欺辱,他对同性恋愈发恨之入骨。   牧仲恺趁着酒兴,风骚来劲儿,死黏着不放,一路随他到车库。   花洛也跟出去。   牧仲恺还赌在车门前,不让白钰上车。   “要回家也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吧,我今晚可没地方去呐,这么晚回去老头子准又要骂,你就这么忍心……”   “大公子,这世上对□感兴趣的男人不多,你找错对象了。”   “是不是找错对象检验一下就知道了……让我看看你硬了没有?”   牧仲恺居然不知死活地将手伸过去,戏弄地往他裆部抓了一把。   他很失望,“啊,没硬啊,不是男人,我还是找个能硬的吧。”   他这才准备走。   可他已经踩了白钰的痛脚。白钰一时间面如死灰,好像就此被抓掉一层皮,抽筋剔骨,又变成妖魔。   他对后面跟上来的两个保镖吼道,“把他的手给我砍了!”   保镖有疑虑,“白先生,可他是牧承泽的儿子。”   “那么干脆做得干净一点,一点灰都不要剩下。”   他上车,走人。   两保镖将牧仲恺劫到摄像头监控不到的角落里,然后花洛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短促惊悚,十分干脆。   他目睹了一切。   他脊背发凉,思绪全空,赶紧回去酒吧,坐下来继续灌酒,试图暖一□子。   有个黄毛纹身的男人过来搭讪。   “嘿,哥们,看样子心情不佳嘛。”   花洛没搭理。   那男人继续搭讪,“不要这么冷漠嘛,小哥,萍水相逢,也算一场缘分,呐,看你这么不开心,当兄弟的就免费送你一件‘开心法宝’啰。”   他抓过花洛的手,往他的手心里强塞进一件东西。   花洛摊开手,是一包粉末,等他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警察已经站到他面前。   “我们怀疑这里有人聚众吸/毒,请跟我们走一趟!”   一难未平,一难又起。   “什么?!……我没有……”花洛无辜蒙冤。   “把手摊开来。”   他不敢摊开手,警察强行扒开他的手,搜出毒品。   “没有?那这个是什么?!”   证据确凿,花洛百口莫辩。   而旁边的黄毛纹身男忙着推脱,“警察先生,这跟我无关啊,是这小哥说要卖药给我的,我完全是无辜的,不幸你搜搜,我身上一点‘货’也没有。”   花洛陡然顿悟,这是嫁祸,是阴谋!   他只得跟警察去了警察厅,原以为尿检能还他清白。没想到尿液竟然呈阳性,有人在离开间隙往他酒中投了毒。   这是天大的阴谋!   他在拘留所被拘留了两天,昏天暗地,身上都发了霉,头发和海藻一样缠结在一块,他觉得他就这样毁了。   原本警察要把他关进中国的戒毒所,但发现他不是中国是,是英国国籍,便准备强行将他遣返回国。   他再也不能踏上中国的土地了。   电影,苏媚,中国,全成泡影,满盘落索。   苦楚无处发泄,他用头狠狠撞了墙,糊了一脸的血。四面是墙,穷途末路,怎么办?怎么办!   被遣返前一夜,有“亲人”来探访——白钰。   他在他面前坐定,一个胜利者趾高气扬的姿态。   花洛不知为什么,现在见到他就浑身发冷,他变得陌生而可怕。一张熟悉的画皮下藏着另一个深不可测的灵魂。   他无暇如初,可花洛仿佛看到他渐渐在腐烂。   很久,他才喊了一声,“哥哥……”   白钰抽上一根雪茄,烟雾蒙上他的眼,他在云雾里,在晦暗灯光下诡辩莫测,似乎一眨眼便又是另一番姿容。   “回去英国好好生活,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别再回来。”   “我做不到。”   “你没的选择。”   “这一切是阴谋。”   “中国就是个阴谋大国,你不会玩,就趁早滚回英国去。”   “……但是至少让我知道背后的阴谋者是谁?”   白钰干笑两声,说,“不用费心调查了,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他大方坦白。聊慰一个受伤将领最好的良药便是一个阶下囚的挣扎与煎熬。   花洛的表情正如了他的愿。   他像是被置在火上烧烤,煎熬入骨,成灰,成烬。   烟雾里,白钰的脸如魔似鬼,能索他的命。   “‘一切’包括哪些?电影被封杀,我被封杀,吸毒嫁祸都是你干的?”   “是的,应该说你单纯呢,还是笨呢,空有满腔热情和才华,却不了解中国的国情。”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那么敬你爱你,我唯一的哥哥……”他颤抖。   “爱我?”白钰目中充血,“从小到大,抢我的玩具,抢我的家产,抢我的父亲,抢我的女人……你是这么爱我的?   他一切是为苏媚,天良丧尽。   “这些都并非出于我本意,我原以为你已经不再耿耿于怀……”   “呵,我可不是个宽宏大度的慈善家,睚眦必报是我的生存之本。”   花洛不能再质问,他不能再更挖入他的内心,挖到那些血肉模糊的丑陋疮口,这太残酷。   他蒙脸,抽搐着哭。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请回去吧……你记住,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我会等着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白钰起身离开,还不忘最后绅士地道别,“晚安,我的兄弟。”   夜间,花洛听到两个警察的谈话。   “任务又下来了,海关总署署长的同性恋儿子被杀了,上头让调查这事,一星期之内必须出结果。听说牧承泽气得高血压都犯了,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凶手。”   “谁这么大胆,敢杀他的儿子?”   “也许是‘情杀’,那公子哥到处拈花惹草,被杀是早晚的事。”   “嘘,可别乱说,免得吃不了兜着走。”   花洛目睹过牧仲恺被杀一幕,这是个机会——唯一的令他沉冤昭雪的机会。   既然白钰如此不仁,他便只能不义了,不单是为了自己,也为苏媚。   他在拘留所整整布局了一夜,算计了一夜。   第二天,花洛被遣送回国。   在机场时他突然做出一个危险且大胆的举动,他趁警察不留意,竟抢了佩戴在警察腰间的手枪,迅速往自己腿上放了一枪,然后将枪扔掉,倒下大声喊,“我是英国公民,你们不能滥用职权伤害我!我要向英国大使馆寻求庇护!我是英国公民!”   这事成功引起英国使馆注意,他们插足重新调查花洛吸/毒贩/毒一事。   花洛另外还有请求,“我请求见海关总署署长牧承泽先生,我要揭发一桩谋杀案,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英国使馆安排花洛和海关总署署长牧承泽会了面,花洛将自己目睹的谋杀过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   牧承泽听后大为震惊,他万万没料想到竟然是白钰干的事。   他现在和白钰的“交情”本就已经陷入疏远期,“合作”上出现诸多分歧,如今这事一出,简直是火上浇油,牧承泽雷霆大怒。   “我会让警署好好调查这案件的,如果真是白钰干的,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要说:这会,无所不能的白先生快要东窗事发了~   一物降一物,总有人降得了他   花花终于也阴暗了一把,全是被逼的   判刑   她成了一只飞不起来的金丝雀,被关进一只富丽堂皇的笼子里,不分昼夜和黑白,没有春夏和秋冬。   白钰令一切危险远离她,刀片,玻璃,药物,还有花洛。   房间按了摄像头,她被随时监控着,真像个等死的囚犯。   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唯一的罪是惹上一个“恶魔”。   她患上了抑郁症,整日整夜地歇斯底里,她总是乱摔东西,大声地哭喊。白钰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挪移,只剩一张空床,房间变成了荒原,她便开始揪自己的头发,像拔起荒原上的零星草木——救赎的浮木。   因终日不见光亮,她越来越瘦,越来越白,形容枯槁,好像灵魂从体内游走,只余一张色衰爱弛的画皮。   那天她痛经得很厉害,满地打滚。   辛普森太太心疼她,开了门,为她到处找药。   在辛普森太太俯身抱她的时她偷偷地从她围裙袋子里拿了那面小镜子,她知道辛普森太太有个习惯,喜欢藏一面镜子在围裙口袋,以随时关注自己仪容的整洁。她绝对不能在白先生面前露出一点邋遢狼狈的仪容。   然后她跟辛普森太太说,没事了,请出去吧。   辛普森太太叹息摇头着锁上了门。   苏媚把小镜子砸了,取出镜片,搁在手腕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念头。   抑郁病是世上最无可救药的瘟疫,它发作极快,吞噬极深,能将头顶的天都腐蚀。   她望着天花板,看它一块一块地掉下来,裂痕像伤口一样蔓延,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了,天崩地裂。   她平躺在床上,感到无尽的绝望,不如了却吧。   正当她要将镜片锋利的那一头扎进自己血管的时候白先生回来了。   她赶紧先将镜片藏起来,她知道在他面前她肯定死不了。她连命也不由自主,全掌在他的受伤。   白钰依旧衣冠楚楚,可苏媚却觉得他可怕。   她在努力装睡,但还是因害怕而瑟瑟发抖。   白钰躺进被窝里,从身后抱住她。他将嘴凑到她的颈窝里,有一股淡淡的酒气。   他没喝多,可还是不醒人事。   “花洛回去英国了。”   虽然开着昏暗的灯,但苏媚面前骤然一片漆黑,什么光线也没有了。   她继续装睡。   “他吸毒了,被强行遣返回国的。”   他怎么会吸毒?他一贯那么健康,不抽烟,酒都很少喝。   也许又是白钰的阴谋,他千方百计地像拆散他们,手段用尽。   他继续报告不好的坏消息,“我杀人了。”   她剧烈颤抖,白钰简直快丧心病狂了。他不单杀了别人,也杀了她和花洛。   “他是海关总署署长的儿子,一个恶心的同性恋,我和牧承泽的关系本来就闹僵了,他不会放过我……有可能不久后我就会被绳之以法,家里会被扫荡,庄园会被拆毁,笼子被打开,你可以飞出去了,开心吗?”   她并不开心。   她想获得自由,可也不想他落得那般田地。   她对他爱恨参半,他能把她逼向末路,她却未必有此勇气看他走向绝路。   然后白钰不再说话,他好像睡着了。   她拿出藏在枕头下的镜片,往自己手腕上刺下去。腕上突起一个鲜红的圆点,越滚越大,汇成一片血色的汪洋大海。   仿佛没有疼痛,只是颤抖。   白钰的伸过来,抓住她的手,夺过她手中的镜片,包在自己手心,刺进自己掌心。   他其实一直没睡着,这么多天来,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像一具活着的走尸。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憎恨同性恋?……如果你是男人,你不会喜欢被男人操的感觉,他们用不可一世的鸡/巴操你的屁/眼,那里本来是身体脏污的排泄口,却成了尊严埋葬的下水道,太脏了……他们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肉体的伤痛不算什么,尊严的践踏才是末日……”   他将那镜片越拽越紧,刺得满手都是血,“呵,即使这样我都还活着呢,你却一心想死……我让你这么恶心和厌恶……我这么恶心,我连自己都厌恶……”   苏媚感觉到贴在自己后背的白钰在颤抖,他的声音越沉越低,低成一种断续未明的呻吟,像是哭泣。   苏媚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料出七八分。   她怔住了。转过身大声地责问白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我到底是怎么被你救出来的?!”   白钰深吸一口气,又乏力地缓缓地吐出,“是我拿屁/眼交换的。”   他闭上眼睛,不敢面对她的反应,他甚至自惭形秽,想钻地消失。   一个巨人,就这样轰然倒塌了。   苏媚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她也倒塌了,五脏,六腑皆成一片废墟。   她紧紧抱住他痛哭,泣不成声。   “笨蛋啊!为什么不说,不早说?!我不想让你用这种方式救我,我不想让你救我!你让我怎么还你,怎么还……”   “你还不了,也不用还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爱过我没有,哪怕一丁一点儿?”   “爱过……但是我们错了,时间错了,都错了……”   在错的时间碰上对的人,时间错,满盘皆错,一步错,步步是错。缘分啊。   “……你明天走吧,花洛还没回去,他还在大使馆。”他突然淡然笑了,“那小子终于有点出息了。”   “你答应放我自由?”   “他说得对,强扭的瓜一点不甜,太苦了。”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忍心见她失魂落魄,不忍心见她以死相向。   他一个冷酷无情的魔,叱咤风云半生,最后终被一个女人降住,平白动了凡情,终沦为不堪一击的匹夫。   “那你怎么办?”   “我向来一个人,习惯了。”   他的叹息都那么孤独,人又怎么会习惯呢。   他动了凡心,沦为凡人。“人”之为人,一撇一捺,两人相伴,单影无依,怎堪寂寞。   “十三岁母亲死的时候就一个人了,真习惯了。”   苏媚很心疼他。但感情债,不能两全,总有一人被负。该是她一辈子欠他的。   她只想尽一点小小的微博的安慰。   “让我陪你几天。”   “好,谢谢。”   白钰也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的好日子,夜来枕在她的胸口,还是一直没法入睡,听到窗外风声呼呼地想,似四面而起的楚歌。   他这一辈子就这么毁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但一物降一物,他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被降,能毁在她手上,还是幸运的。   第二天,苏媚起得很早。   她将自己拾掇整洁,淡妆相宜,穿一身碎花裙子,眼中含笑,宛如初见。   “白先生,早,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是南方人爱吃的豆浆油条,豆浆是买来的,油条是现磨的……”   ……   苏媚待在白钰身边,整整陪了他七天。   白钰也没去工作,和苏媚一直待在庄园里,外头风声四起,他不加理会,只独锁在这座小小的“乐园”里。   日子过得太平静,波澜不起,谁都不管风雨在后。   他们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认识她不过三载,却已似过金婚五十年。   “幸福”很虚渺,是梦幻泡影,一碰即碎,所以他不敢轻易碰触,很少说话,只静静地看她。   他给花草浇水,她就给狗狗洗澡;他阅读报纸,她就准备下午茶点;他打高尔夫,她就在健身房跑跑步……柴米油盐,没有激情和浪漫。   只在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白钰在庄园里放了一整夜的烟火。   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她抬头仰望时眼中被夜雾打湿,见烟花,烟花也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她的决心还不够坚定,无法绝情地离开,安心地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白钰坐在她身旁,一时动情,很想吻她。可嘴只擦过她的脸颊,逝去一点泪珠,然后便似烟花一样滑过,空留一点冷却的余温。   “擦干眼泪回去吧……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嗯,再也不见……也许,我该和花洛去英国休息一阵子……”   “留在中国吧。”   他放眼望向远处的天,有泛白的迹象,“你们的曙光来了。”   他起身,背过身离开,独自一人沉入无止无尽的夜。   第二天,苏媚前脚离开,后脚警察便造访了。   “白先生,你被指控参与一桩谋杀案和一桩走私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兵败如山倒。   他伸出双手,戴上镣铐。   白钰在法庭上供认不讳,谋杀和走私案都属大罪,本该被判死刑,但他仍有余留势力,牧承泽也没办法完全扳倒,所以只判除五十年有期徒刑。   他向法官申请缓刑,说还有一些心愿想完成,获得准许。   作者有话要说:呼……这章写得很压抑,真心痛白先生……   他也不是浑蛋禽兽,前面的丧心病狂是真的因为他很无助也很绝望……   下一章可能就是完结篇了哈,结局是HE,新文会是耽美文~发现我言情还是有点无能~TOT,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爱你们~ 完结章   花洛在电视里看到相关白钰的报道时蒙头痛哭。   他说,“我杀死了他,可是我别无办法,他把我逼向绝路……”   他因嫉妒和怨恨杀死了他的兄弟,只有他自己知道,杀死他不是出于所谓的正义。   他会一辈子戴上镣铐,备受良心的谴责。煎熬啊。   苏媚搂住他安慰,说,“我才是主谋,你不过是共犯,若有罪,我也当和你一块承受。”   她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自愿一起锁上镣铐。   “不,我是主谋,我的降生令他的一生蒙受不幸。”   “不要自责了,自责一无用处,并不能令他稍微好受一些……我觉得白钰好像对此有所预兆,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他突然变得平和而温暖,也许这对他反而是一个解脱,他的人生是场无休无止的阴谋,或许他早已厌烦和怠倦……”苏媚的眼泪也一直流。   白钰是早已厌烦和怠倦,为了生存,不断地进行搏杀,不断地浸染鲜血和罪恶,他生存下来,可内心越来越腐烂,心里长出一个魔,不断地将他吞噬,他财富满钵,可最终却连自己也失去,活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待在监狱里,一切罪行被昭告,才得以卸下厚重的盔甲和伪装,一生轻松。   他向警察要了跟烟,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烟雾在半空扭曲幻化,似脱身而逃的魔鬼,他好似得以净化,心无杂物。   有人来探望他,是他在中国唯一的亲人,花洛。   花洛明明是个胜者,可握着他的手时却泣不成声,狼狈不堪。   白钰揉乱他的头发,说,“哭丧着脸做什么,我又不会死,不过五十年。”   五十年有多漫长,人之一生也就这样寥寥而过了。   “五十年后再出来,你得多老啊?”   白钰淡然笑道,“是啊,那时候已经是满头白发,满脸的枯皮褶子,没钱,没势,没朋友,没爱人……”   “不,至少还有我,你唯一的亲人,尽管你不耻或则不屑,但我向你保证,那时我一定还年轻,还富有,我能养你到终,我令你的一辈子承受了不幸,但至少还能给你一个幸福富足的晚年,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命,不怪你……该隐最终会杀死亚伯,也是命,上帝的唆使,并非是出于他的本愿,相比于命运,人太渺小了。”   他低下头去。   不怪该隐,但是该隐却为此流亡一生,一辈子不得好过。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怎么偿还……”   白钰叹口气,嘴角提笑,“偿还也无济于事了,你连带我的份一起活下去,连带我的份一起好好地爱她……”   提到苏媚,他心还抽搐,剩余一截烟蒂,断在嘴里,似一截迂折发黑的柔肠。   “……这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我会的。”   白钰继续嘱咐他,似临终遗言。   “这事不要告诉父亲,他已不是我的父亲,我跟他恩断义绝,所以他没责任再被我的事情打扰。”   也许父亲还有些良心,还会为这个孩子流一滴眼泪,可他并不希望看到。   “好。”花洛什么都答应他。   “我狼心狗肺地奋斗了半辈子才挣得这些家财,可如今都得充公了……”他笑得有些自嘲,“但是账上还有十几亿合法资产,能帮父亲暂时度过破产危机,也能帮你东山再起,再拍电影。”   “好。   “那么……谈话到此,谢谢你。今后不要再来看我了,一面都不需要,只要等我出去就行了。”   “一面都不再见?”   这真残忍。   “拜托,让我留点尊严吧,在监狱里的样子并不好看。”   “……好,我……我们会等着你出来。”   白钰起身被狱警带走,他还穿上囚服,仍是衣冠楚楚,留给他最后的背影依然那么英俊伟岸。   他还有一段缓刑期,还能完成一些遗愿。   几天后,花洛收到电影相关部门的一纸书函,说对当初东京电影节的参赛作弊事件和政治立场事件又重新进行了调查,证明花洛是冤,解开了他和《川岛芳子》的封杀令。   同时,《川岛芳子》受到香港著名影评人的赏析,被推荐入围到了香港电影金像奖。它沉冤昭雪,又重新获得了民众的正确审视。   苦尽甘来,东山有气,花洛和苏媚终于又回到了镜头下。   可在他们渐渐高升之际,也正是白钰彻底落败之时。   他连最后的缓刑期都不得安宁而过。   他又接到葛曾诚的恐吓电话。   “白先生,听说近来有恙,好日子是到头了嘛,真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啊,所以平生多积善德总没坏处。”   白钰淡然笑,“谢谢关心,没想到大难临头最关心我的还是你啊,不枉多年交情一场。但是风水轮流转,我这边转过去了,你那儿大概也不远了。”   饿死的骆驼比马壮,虽已是四面楚歌,但他仍似个没事人似的。   葛曾诚大笑,“葛某倒还等着那么一天,可惜,即使葛某等得到这一天,白先生也等不着了,你比我早死啊,呵呵。”   “在地狱里等你还不一样是等,冤家路窄,阳世不见阴司见,总有聚头的一天。”   “呵呵……有白先生这等“生死挚交”,葛某早一步晚一步都无憾了,葛某还想在白先生走前送一件大礼给你呢。“   “哦?什么礼物?”   “听说白先生挚爱苏小姐就快得电影大奖了,在颁奖当日,葛某会将她那日的美照和视频呈现在大屏幕上,让影迷都一赌苏小姐之风采,也好让白先生死而瞑目,呵呵呵……”   白钰脸色即变,原来葛曾诚还留着最后这么一糟,他存心让他死不瞑目。   艳照一出,苏媚前程必毁。   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结不了,他就准备快刀乱斩,拖着他一块去死。   “我会登门拜访,用命来换她的艳照,如何?”   “这倒是好,白先生真会做生意,这买卖葛某不亏,自然乐得成交,呵呵呵……”   白钰原就在监视之下,这通电话令警方怀疑他和黑社会仍暗中勾结,便准备取消他的缓刑期,直接关入监狱。   可白钰在最后关头,和警察都做起买卖。   他说,“关我早一天,晚一点,你们都不痛不痒,但我知道“青鹰帮”一直是你们的心头刺儿,想斩草除根却连老巢都不知在哪儿。我和他们的梁子结大了,就想除之而后快,虽然现在政治身份不同,但暂时也算一条道上的,何不好好合作一把。你们大可以把我当成诱饵,反正被关五十年和死无异,能除掉一个仇家,也算死得其所。“   是桩不错的买卖,警方开始进行紧密调查,布局,准备一石二鸟。   ……   《川岛芳子》浴火重生,竟意外地夺得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电影奖和最佳女主角奖两项大奖。   花洛和苏媚又就此平步青云了。   他们又一起坐在了颁奖台下。   苏媚紧紧握着花洛的手,手心满是汗,她说,“我好紧张,不知道待会该说些什么,我怕说错……”   这奖项太得之不易了,她看着台上演员一个个领奖,也幻想着待会奖杯落到自己手上的感觉,它沉重神圣,也许似拖一片天。   她目中蓄满眼泪。   花洛凑到她耳边,说,“说感谢你‘相公’的提拔就行了。”   “讨厌,谁是我‘相公’?”   花洛自然是要感谢的,但不能忘的还有白钰。   她知道电影的解封也归功于白钰,败也白钰,成也白钰。   她欠他的一辈子还不清,唯有如他所愿,凤凰涅槃,功成名就。   “生米不单煮了熟饭,还糊了,烂了,大浪淘沙,千劫百难,还不能算相公啊?……颁奖礼后,我们先去英国结婚,然后再回来中国拍戏,好么?”   他竟然向她求婚。   她心头喜极,但假意又嫌他太过随意,说,“这算是求婚么?没戒指,没鲜花,一点诚意都没有。”   “奖杯算我送你的定情物……剩下的回去给补上。”   他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她面上浮起一抹红云,即使极力低调掩藏,还是艳光四射出来。   “好。”她答应。   心头汩汩地溢出蜜来,甜得如梦似幻。   这边是华灯之夜,满目璀璨。   那边是战后之地,尸横遍野。   满脸是血,满身是血,满天是血,满地是血……他一身的子弹窟窿,血液从身体流干,魂魄流空,疼得麻木,便没有疼痛,他用手往心口抓了一把,满手是烂肉。   他颤抖着抹开脸上糊住眼睛的血,然后点上最后一支烟,一支断裂扭曲的烟。   将剩余的半截火柴扔在旁边一堆照片里,照片烧起来,他好像看到苏媚在火中涅槃重生。   他抓着头发,颤抖着,咯咯咯地笑。   天好黑,没有一点光亮,黑暗压过来,压过来,像一片流脓的发黑的污血,漂着一具具半溶的尸。   他透不过气来,呼吸不了。   挣扎着起身,寻找一点光亮。他还是太怕黑暗了。   往东,往东……是不夜的都市,有彻夜不眠的霓虹。   他挣扎着摇摇晃晃地走去,孤单影只,步履蹒跚,满脸狰狞,像是黄泉半路叛逃的鬼。   他终于靠近了光,好温暖,身体在光里渐渐融化,渐渐变轻,也许渐渐消失不见。   他看到街边广告电视上正在直播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   正是苏媚,领着奖杯在说话。   上天厚待,没想到在最后的最后还能再见她一面,隔过遥远的时空和距离,他们相视而笑,喜极而泣。   “能得到这个奖项是我无上之荣幸,是个意外,但也不是意外,因为我们……很多人为它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流了太多的血和泪……”她泪如梨花,纷纷落落,“我最要感谢的人是我的‘相公’花洛,是他一手提拔我,一手造就我,一手圆满我……还有一个人,他没法到现场……”苏媚数度哽咽,又接下去,“也许以后也没法再见面了,但是我……我们会一直等他,无论是五十年,还是一百年,这辈子不够,下辈子来还……”   白钰笑着哭了。   “傻瓜啊,不用等了,等不到了……不用等了……”   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极力睁大眼,眼里还有微漠的光芒,似最后一点烛光,笼着她,她在他赋予的光芒里,落尽铅华,风华绝代。   眼睛看不清楚,他伸手去摸,手伸得很长,很长,但她隔得很远,很远,他费尽艰难,才刚触摸到她,满城的霓虹突然全部熄灭。   世界从此陷入永夜,再也等不来天明。   他倒下去了,蜷在街角,抽搐,痉挛……待将最后一滴血放干,他陡然轻松下来,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稀薄,化成一团雾,一团烟,一团气,袅袅上升,上升……   作者有话要说:呼……   终于是最终章了,对不起,还是不能给白少一个完满的结局了,他的人生很苦逼~我是后妈~   谢谢孩子们一路陪伴~真心觉得对不住你们,这文为了迎众失掉很多自己的灵魂   我还是坚定地准备以文载道了,也许人气会很冷,但是至少我自己能找到共鸣~~   爱你们~   新坑是耽美,五一回来后开坑,祝大家五一快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书本网 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在线阅读:www.biqi.me iqi.me